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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蜻蛉 三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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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在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很莫名地崴了脚,放学后很郁闷地没有参加社团而直接拐向车站。
关于运动自己的神经向来都是很出色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在状态上,难道是吃坏了肚子么??
瘸着拐着走在路上,他忽然听见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
“侑士哥哥。”
惊讶地转过脸去,果然是小可爱的蜻蛉。
“你怎么在这里??”对于这个小女孩的神奇忍足已经五体投地,于是朝蜻蛉一瘸一拐挪过去。
“侑士哥哥,不守信用可不行呢。”蜻蛉笑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不是说好了,如果你输了,就要当一辈子的鬼么?”
忍足浑身一寒。顿时关机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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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鸟拍打翅膀飞过的声音。
有风吹过忍足的耳边,冷。于是他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嚏……嚏……”四周传来空洞的回响。
他疑惑着睁开眼睛。
水泥墙,钢筋,一排排已经七零八落的玻璃窗,满地的建筑垃圾,身前的一张大桌子,以及,桌子对面那只大大的兔子布偶。
“…………”意识到自己是在一栋废弃大楼中的忍足默了。想要揉揉太阳穴叹口气,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动弹不得。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SHOCK的。
最让他SHOCK,以至于呈现出了=口=状表情的,就莫过于如今他身上的那套五彩小丑服了。
整人大爆笑????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啊啦,侑士你终于醒了啊。”蜻蛉不知道从哪里踱了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夕阳将她那条白裙子染成了暗暗的橘红色。
“……小蜻蛉啊,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哟……”忍足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脚,都还健全,也没有任何束缚物的样子,可就是一动都不能动。
“那个还是秘密。”蜻蛉跳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呐,上次捉迷藏是你输了,那这次……就换过家家吧?”
“哈啊??”忍足抬起一边的眉毛。
蜻蛉无视他的态度,依旧是自说自话的模样:“侑士是爸爸,我是妈妈,呐,她就是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扯过了一旁的布偶,用力过猛,布偶的脑袋没有悬念地掉了下来。
下一刻,忍足也就没有悬念地叫出了声————
小小的婴儿的脸,泛着淡淡的青白,双唇干瘪两颊下陷,应该已经是死了。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这应该不是真的。十有八九是整人大爆笑了,那东西绝对是道具啊道具!!
忍足闭起眼睛来进行自我催眠。
蜻蛉没有理会忍足的态度,反倒是更享受的样子笑出了声:“呵呵,我就知道侑士你会喜欢这个孩子呢~
因为啊~她是・你・救・回・来・的・孩・子・啊~~”
听罢,忍足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蜻蛉那张依旧是天真无邪的脸:“……你……什么意思?”
“真是的~侑士你忘记了吗?”蜻蛉不满地撅起嘴巴,“那天她出生的时候,你不是还很高兴的吗??所以我才特意把她带出来啊。”
【恭喜,母子平安。】
那一天,那一刹那,当医生对自己说母子平安时自己所感受到的喜悦和轻松还近在眼前。
漫长的沉默。
“……知不知道,她的父母会很伤心?”忍足微微低下了脸,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睛。
“没关系。”蜻蛉将布偶拖到了桌子上,“他们啊,早就死了。”
“娃娃的父母,有我们就可以了。”
说着,蜻蛉就跳下椅子来,拖着手里的布偶就要靠近忍足。
“别过来!!!!”忍足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低吼。他抬起眼来,目光灼灼,“把我放开。”
“啊啦,侑士,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可是不对的哟。”蜻蛉先前眼中那无邪的光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沉的,漆黑的潭水一样的颜色。
冰冷的的感觉渗入他的四肢百骸,那样的眼神,就像是被吐着血红信子的蛇缠住一般让忍足觉得作呕。
蜻蛉又笑了,这一次,是别一种的千娇百媚:“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鬼’了啊。”
看着蜻蛉的脸越来越近,忍足渐渐地变得无法呼吸。头开始有肿胀的感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视线也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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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可让我好找啊。”熟悉的,带着那么点笑意的声音从窗户的那头传来。随即,一个人轻巧地翻了进来。
————除了不二还能是谁?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进了忍足的肺里,意识再度变得清晰。
还不等忍足思考为什么不二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听蜻蛉恶狠狠地开了口:“这位好看的哥哥,随随便便地从窗户翻进来,可是会被碎玻璃扎破喉咙的哦!”
不二整了整衣摆,歪着脑袋看了地上那些稀稀拉拉的碎玻璃一眼:“哦?是吗?那我可要小心点了。”说着便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过来。
蜻蛉的脸上划过一丝阴冷的笑,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但眼看着不二越走越近,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蜻蛉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似乎要将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子给瞪出来一般,“为什么你会…………”
“呵呵。是呢。为什么呢?”不二睁开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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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言灵竟然对那家伙无效。”大楼外的树丛里,来梦撇撇嘴。
边上一起作老农田间抽烟状蹲着的金户亮摸着下巴:“瞧不出来竟然有人也有‘隐瞳’呢~难得难得~”
“你在那里佩服个什么劲啊!他要是搞定了那岂不是没有我们出场的份???那我这个下马威去给谁看???”来梦白了金户亮一眼,十分之不爽二十分之郁闷。
金户亮嘻嘻笑着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停了下来————这个气息,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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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不二的步步紧逼,蜻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自信地笑了:“呵呵,我的能力对你无效,但并不代表对他也没有作用啊~”
“……哦?那你……可以试试看啊。”不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丝毫不逊色于手冢的威严。
“咕嘟。”忍足吞了一口唾沫。
蜻蛉愤恨地咬了咬下唇,应该是张小女孩的脸此刻已经完全蜕变了个模样——近似于一个涂着浓妆的中年女性,有着与那身少女装所格格不入的俗艳。
眼看着不二与她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她像是孤注一掷似的大声喊了出来:
“你们全都给我去————”
声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突然而来的“救兵”让不二也不禁睁大了眼————
一把小太刀在电光火石之间斜斜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横刺进了蜻蛉的脖子。
血,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蜻蛉无力地蹲下身子,喉咙中发出不成音调的嘶嘶声,像是挣扎。
原本固定着忍足的力量在这个时候忽然消失,他忙不迭地跳了起来,跑到了不二的边上。
而不二,则是平静地将视线从蜻蛉的身上转移到了房间右上角的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那是一个散发着玩世不恭的气息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身是条破破烂烂的中古牛仔裤。蓬松的发在脑后扎成一小把,浓密的刘海下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右眼边上有一颗显眼的痣。
“你是…………”不待不二再说下去,那头的窗户就被人“哐啷”一声从外头砸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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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西仁收拾了炎若水指定的对象后正打算跑路,右眼皮突然一阵猛跳。
暗暗叫了一声糟糕,就只见来梦从对面的窗户外头窜进来。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么……
他绝望地翻了个白眼,余光却忽然看见了已经倒在地上的蜻蛉手中那一闪而过的刺眼白光。
“来梦!!!!”于是他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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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梦躲在树丛里,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六子僵在了一旁。于是顺着对方的视线瞧过去————
下一秒,她就甩开了小六子试图抓住自己的手,两三步上前踹开碍事的窗户跳进大楼里。
是那个家伙。
是那个一声不吭去了美国,现在又一声不吭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是那个让那个人,还有自己等了整整三年的家伙。
想到这里,来梦的眼前就划过了那个人的模样————细长的眉眼,及肩的暗金色头发,还有那单薄瘦削的侧脸。
于是她一步步走过去,她要抓住那个叫池西仁的家伙,狠狠地给他一拳,然后再好好地问他。
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他”。
————但有冰冷的东西从后头捅进了自己的身体,瞬间觉得刺骨的寒,随后就是火一样的烧。
来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小六子?还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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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其实不叫蜻蛉。
在很早以前,我的名字应该是叫多香子。一个俗气的名字。
我不喜欢,所以就擅自改了去。
并不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因为他们早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自己那与众不同的能力,只要我愿意,就可以用“语言”让其他的人闭嘴。
永远的。
所以我先让我的父母永远的沉默了。因为他们很无趣。
之后的日子,就有如天国一般。
我用“语言”可以任意改变自己在别人眼睛里的样子。时而是贵妇,时而是少女。
我喜欢年轻的男孩子,我不会让他们马上就死。我更喜欢像猫咪玩弄猎物一般折磨他们,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我的面前睁着眼睛死去。那是何等的有趣。
但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栽在这么几个家伙的手里。
我看见他们那一张张好看的脸孔,我多么希望可以看见他们在我的能力下露出绝望的表情。
可如今落到了如此田地。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毫无防备的从我身旁走过去的女孩子。
呵呵。也好,也好。
我要让你们知道,就算失去了“语言”,我也一样有办法拖着最后一个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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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烨从沉沉的睡眠中醒了过来。
侧过脸去看看被褥旁的钟,距离自己睡下不过才两个多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心慌得很,整个人莫名地烦躁。
放在不远处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随手拿过。
看见显示屏上那个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出现过的名字:
池西仁。
李和烨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是沙沙的声音,许久,才终于听见了那个他三年来心心念念着的声音:
“……和烨…………来梦死了。”
蜻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