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剪春韭》骈四俪六

19、长秋

　　工部承办修葺公主府，前朝清河长公主的宅子，周淑妃唉声叹气，“有了宅子，岂不是要长居京都，那婚事还作不作数了？”

　　周守仁也很为女儿的短视忧心，上回提醒她去查皇帝见了何人，这次借筹备小公主赵晓的满月宴的理由提前来见女儿，问：“封太后的病可好些了？”

　　“我哪知道，长秋宫封宫了，别说我见不着封太后，圣上去了也见不到。”周淑妃只操心来年开春就要举行的大开后宫，她很担心下头的新人上来，而她还在原地踏步。

　　在东宫的时候，她算得宠，她的优势就在于貌美，但生完小公主之后，她生了白头发，那日梳头，她都没敢叫雨露知道，自己将白发拔了。

　　什么情啊、爱啊、恩宠啊，都是虚的，只有往上爬，再往上爬，才是实在的。

　　周守仁说：“宣寒光求娶赵玉颜，赵阳以年龄不合适拒绝了。”周淑妃好大一个白眼，“赵家的小姐大了宣二好几岁吧，六岁，还是七岁？若赵玉颜嫁叶玉真还有个说法，嫁给宣寒光算个怎么回事。”

　　赵玉颜大了皇上三岁，岐阳王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婚配，怎么不能娶赵玉颜呢。周淑妃越想越对味，长公主嫁过去，谁说赵玉颜不能跟着一起呢？

　　送了父亲离开，周淑妃就开始琢磨这事儿，撮合赵玉颜和岐阳王，有何不可。

　　若要她不进宫，那必须得封太后同意，周淑妃身一起，同雨露道：“拿两支人参，我们去长秋宫看看永安公主和太后娘娘。”

　　周淑妃似转了性，雨露被她推过一回，也不敢多嘴，老实去翻库房，选了两支老山参出来，给淑妃娘娘过目。

　　“再拿两匹云锦，应天府尹送来的那两匹，天青和云白，都拿上。”淑妃娘娘补充。

　　雨露心说：这是真转了性了，跟了淑妃娘娘两年多，就没见她这么大方过。

　　包好了礼品，周淑妃拜访长秋宫，雨露将人参给身后的小丫头拿着，自己去拜门，“撷芳殿淑妃娘娘来看望永安公主，请通传。”

　　小太监不能主事，正好千锦过路，雨露笑着凑上去，送上几颗小元宝，“千锦姐姐，我们淑妃娘娘来探望永安公主，有劳姐姐帮着通传一下。”

　　周淑妃积攒了不少私房，宫里她正得宠，一般也没她需要花钱的地方，今天给通传的过路费，真是头一遭。

　　千锦也知道周淑妃和太后娘娘不对付，为了镇国公主的封号，封太后和周淑妃斗得暗流涌动，今日周淑妃来探望公主，焉知她什么居心。

　　也不敢直接就答应了，拿了人家的银元宝，只道：“劳淑妃娘娘稍等片刻，婢去请示太后娘娘。”

　　千锦那日被永安公主吓到，自己也病了数日，便错失了到永安公主身前伺候的机会。本该向太后请示的，千锦念头一转，转去了公主住的海棠阁，是太后娘娘专程给公主布置出来的偏殿。

　　“公主殿下，淑妃娘娘求见，您见否？”隔着几层屏风，千锦根本见不到永安公主的脸，别说脸，公主现在是坐着还是躺着，她都见不清楚。

　　赵棠靠在床头，听风守在她窗口，长缨绕过屏风出来，笑道：“公主正在休息，本不见客的，但既然是淑妃娘娘到了，那公主说她强撑着也要起来拜见娘娘。”

　　“不敢，千锦见过这位姐姐，敢问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千锦将方才雨露给的四个小元宝拿出来两个，塞长缨手里，放低了声音“以后在海棠阁，还有劳姐姐关照。”

　　长缨也没推辞，收了元宝，千锦心中一松，她还是要到公主跟前的，先机虽失，但也不是全无机会。她说：“既然公主殿下大安，那婢去跟淑妃娘娘回话了。”

　　“嗯。”赵棠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千锦听着，这也不是大好了，只是怕得罪淑妃，不得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