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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骰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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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昏暗狭窄的长廊,眼前这幅场景才是五楼船舱内的真实面貌。
立青一眼望见的是极尽豪华的大厅。造型复杂的水晶吊灯光束折射在地面整块大理石地板上,泛着令人感到冷冽的亮光。
四面高高的墙壁在柔软的真皮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视线穿过两边对称的旋转楼梯来到跳看台,整个大厅的结构格局一览无遗。对比其他船舱的门庭冷落,这大厅可以说是高朋满座了。
“原来人都跑这里来了。” 立青站在楼梯看台上俯视完全场,感叹道。
一旁的顾翌视线正盯着楼下的赌桌,圈抱胳膊,左手撑着下巴,故不作声。
“你说这里怎么有这么大个赌场?” 立青双手端着筹码盘,见顾翌不搭话,便用胳膊肘戳了戳顾翌的手臂,问道。
“五楼之所以需要邀请卡才能进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凭着邀请卡兑换到 100 张筹码,一张筹码牌可以兑换一万元人民币。如果把筹码全部输完,还想翻本,就只能自己掏钱兑换筹码牌了。” 顾翌见立青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因着之后她还需要立青的帮忙,便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听到 “100 张” 和 “一万” 这两个词的时候,立青端着筹码盘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心里的计算器正在告诉她,她的手上正端着一百万元人民币。
对她来说是什么概念呢?大概就是不吃不喝任劳任怨地打工 20 年吧!无论换作是谁,现在手上正端着自己 20 年的青春饭,都不会表现得太镇定的。
“咳咳。这样,那来都来了,你不下去玩玩?” 立青清了清嗓子,假装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
顾翌回眸看了一眼,这才仔细观摩起她来。
见立青穿着一身米白色休闲衬衫,扣子扣到了第一排,也撑着背部轮廓挺拔。她下半身着黑色西裤,更显身高腿长。
一头利落的短发,已经短到了耳后根。板板正正的眉眼下配上精致的五官,且鼻梁高挺。浑身上下除了声线,没有哪一块包含了显著的女性特征。远看,确实让人雌雄莫辨。
“也怪不得自己那天在仓库会看错人,扇了她一巴掌。” 顾翌心道。
继而继续盯着她打量。
眼前这人在不开口说话时,总不自觉地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可这人一旦开了口,便是满嘴油腔滑调,一身市井气。
“这么不着调的人,自己却总不抗拒与她亲近。只能是这张脸长得跟康安太像了。” 顾翌想到这里,突然低下头,摸了摸手上的钻石戒指,似是在睹物思人。
“你去,把筹码输了。” 半晌,顾翌抬头对她正色说道。
“啊,顾小姐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霍霍。” 立青心存疑问,嘴上也没应承下来。
“不是要交换吗?也带你进来了。只要把筹码输光,我们就两清了。” 顾翌目光直视立青说道。
“行吧,输光了可别反悔,我是赔不起你的。” 立青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一茬在这里等着自己。心下也不想再猜测这位大小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嘴上便答应了下来,饶是这样,还是防了一手,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立青端着筹码盘刚要转身下楼,突然她想起来一件比输光筹码更重要的事,随即回头对顾翌说道:“那个,那件衣服,记得还给我。” 说完极其不好意思地下楼去了。
顾翌一脸疑惑,本以为她要反悔推辞了。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所幸那件外套不知为什么没有被她丢掉,仍挂在房间的衣柜里。
立青顺着楼梯下来到了场内,她把木制托盘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托盘上的筹码,早就被她拿了出来,裤子口袋、衬衫口袋全部塞得满满当当。走起路来 “哐当哐当” 的。
这藏在五楼之下的小厅里,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赌桌。来玩的客人非常多,有赢了一把憋不住放声大笑的,也有输光了面前的筹码抛下尊严哭天喊地的,还有人明明看起来一夜没合眼,精神却表现异常亢奋的。昏暗的灯影笼罩在身上,他们好似不像是活人,而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令立青感到奇怪的是,这里并不像其他场子一样具有五花八门的棋牌玩法,连最常见的□□都没有。
在这里只有两种规则。第一种就是押大小。
由荷官作庄家掷骰子,让玩家们猜大小。
赢了,获得押下的 2 倍筹码,输了,押下的筹码则全交给庄家。
当然还有一种比较少见的情况出现,即开出三个点数相同的骰子,因为这出现的几率非常低,所以这时赢家就可以拿下桌上的全部筹码,庄家也会另外再出押下筹码十倍数额归给赢家。
而第二种玩法,相对复杂一些,但也与骰子有关。
即是由荷官作庄家同时投掷出 6 个骰子,让玩家分别下注,押下每个骰子对应的点数或者点数之和。只要玩家手中筹码够多,既可以下押全部点数。
如场上没有一位玩家押中,即算作点数轮空,则此轮下押的全部筹码归庄家所有计入筹码池。
如果有玩家连续押对五次以上骰子点数或点数之和,那么不光此轮全场筹码归赢家所有,连同之前点数轮空的筹码池也会全部归给赢家所有。就出现的概率而言,也是属于隐藏的超级幸运大奖了,鲜少有人开启过。
立青并不擅长于这种复杂计数游戏,所以她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前者,押大小。
她在角落里随便选了一桌坐下,一旁侍应走到她身边,恭敬地弯下腰低声询问是否需要提供饮品酒水,立青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立马回绝了。
她选择坐下的这张桌子,一共也只有三个玩家,两男一女全都着了正装,加上一身休闲装的立青正好四个人。因为她刚坐下,上一轮的骰子大小还未开出。立青在一旁等着新局,就观察起桌上其他人来。
坐在立青正对面的是个穿着深蓝色西装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他头上用发油抹了三七分,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他在等荷官开骰盅的时候,用左手往上推了一下镜框,眼睛死死盯着骰盅,视线一秒都不落开。
立青看他面前散落不多的筹码,又见他眉宇间藏着似雾一般的黑气,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今天怕是要输惨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荷官开了骰盅,这一局开的是:“4、5、5” 点大,押大者胜。
这男人偏偏已经押了三把大,此次,他计算着骰子出现的机率,才选择改押小,以最大的概率尽可能保住手上的筹码。只是他还不明白,在牌桌上概率大小并不代表任何输赢,在运气面前,概率学毫无胜算。
上一局结束分点,男人面前所剩无多的筹码也被扫走了,他一脸挫败地站起身,离开桌子,去找侍应兑换更多的筹码。
立青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感叹道:“气运已经这么衰了,还要继续。”
随即她掏出口袋里所有的筹码,零零散散一股脑地全部丢在桌上。
她没有选择押大或者押小,而是把筹码全部推至桌面上 “豹子” 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