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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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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铭听完后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问道:“报告还在吗。”
叶然点头,无论她和母亲逃到哪里,都好好保存着这份报告。
“你父亲的好友有下落吗。”
叶然摇头:“那一批纤维筋在严伯伯手里,所以他才会是第一个——”
第一个被除掉的人。
“你们有收到过死亡威胁。”
叶然重重点头:“父亲被抓后的第一天,我和母亲回家发现屋门没关,里面被人泼满了油漆,写着‘快去死’,然后母亲带着我连夜逃了出来,卖房都没回去。”
叶宁静从始至终都相信林大千是无辜的,她带叶然离开后的第一个月,新家门前被人泼了狗血,接着是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再是受害者家属的上门辱骂。
她为了不让叶然知道,每天都会仔仔细细打扫一遍屋子,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叶然某一天提早回家,恰好看到母亲被人逼在巷子里,那些人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用精神上的侮辱折磨她的母亲,想要逼着她去死。叶然冲进家里拿着菜刀,威胁他们离开,才救出了母亲。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久而久之叶宁静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那些人根本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每次刚安顿好就又找了上来。
一年间她们母女换了五个地方生活,无尽的骚扰和辱骂让叶宁静的精神彻底崩溃,无端暴怒、自言自语都是常态,有时甚至会失忆离家出走,但在面对叶然时,她总能冷静下来。
后来又过了好久,那些人终于不再找来,但母亲的病却没有好转,叶然辍学打工负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母女俩安稳的度过一年,状况才稍有所好转,恢复神智的叶宁静让叶然一定要把书念完,所以今年才上高二。
精神崩溃留下的创伤在这栋破小的屋子里随处可见,叶宁静前两年哭坏了眼睛,不能适应强光,就从之前租的小公寓搬到了这处落魄小院,虽然生活一直没能好起来,但母女俩相依为命也算是挺过来了。
叶然说道:“母亲病情好转后,我又去翻了一遍留下来的记录,发现那些上门骚扰的人并不全是受害者家属,才想到他们可能是岑诚、天诚故意派来的。”
所以迫害她们的确是这两家地产公司,他们不确定母女俩身上到底有没有能翻案的罪证,所以想利用精神折磨,消除他们翻案的可能性。
“你们和受害者家属还有联系吗。”
“没有。”
“骚扰大概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叶然仔细回想:“最后一次骚扰应该是3055年6月,之后我们搬到了这里,他们就没再来了。”
55年夏天到现在有整整三年,也就是说那年6月左右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逼得他们不得不收手。
裴铭了解完情况,回头对小方说:“给她们安排栋房子。”
叶然突然紧张起来:“要,要搬家吗。”
“如果案件能重启,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裴铭朝里屋看了一眼,“而且你的母亲也需要更好的治疗。”
现在这个环境对母亲来说确实很糟糕,叶然接受他们的条件,走到院子里,挖出埋在地里的书包,从发霉的夹层中拿出一个袋子。
她把保鲜袋撕开,将里面文件交于裴铭:“这个真的能帮我父亲洗清冤屈吗。”
裴铭没说话,先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尽力。”
文件有两张,一张是纤维筋的检测报告,能说明岑诚存在问题,但关键还得找到当时送去检测的纤维筋,而这一条路现在是走不通的;第二张是林大千曾递交给天诚公司的报告,报告上明确写了对于岑诚纤维筋质量的怀疑,但公司以“无问题”将其打回,两张报告结合在一起能传递出一条信息——林大千自始至终都对岑诚纤维筋的质量存在质疑。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直接推翻证实林大千中饱私囊的伪证,但起码能证明天诚有说谎嫌疑,对案件提出重新审理。
“可以申请重申,但调查结果如何,还要看之后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裴铭见叶然神情失落,补充道:“我不是正经办案的,这份东西交到能发挥的人手里肯定会有用,而且真翻案还需要时间。”
叶然也知道过程不会太顺利,当年天诚和岑诚能瞒天过海,背后肯定有很多人在为他们保驾护航,她们母女俩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只要一切还有希望就好。
事情处理完,裴铭留下保镖和小方善后,带着文件去找裴菲菲,他坐在车里合上眼,将这些天得到的线索在脑中整合,寻找关联。
岑诚和天诚都不算大公司,柯阳四年前也没混出名堂,他们没那么大的本事毁尸灭迹,要说当时能在北华星一手遮天的,就只有日升了。
如果将日升放在中心,薛明义与日升有关,那天诚和日升之间应该有所关联,而天诚与岑诚又是合作关系,那岑诚出事后帮他擦屁股的很有可能不是天诚而是日升。
但日升和岑诚属于竞争关系,不可能无缘无故帮竞争对手的忙,之所以那样做,大概率是想拉拢身为岑诚地产女婿的柯阳。
也就是说“岑诚惨案”连起的其实是日升和柯阳,或者说是威胁柯阳,让他成为季京南手中的棋子。
裴铭把时间转回四年前,那时季京南风头正盛,如果北华星真有他的人,确有能力联合日升地产为岑诚脱罪,包括事后灭口、打击报复母女二人。
幸亏母女二人跑得早,去了其他地方,他们不方便动手,才有了将近一年的威胁,而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一年。
所以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行动滞缓?裴铭想起来,三年前的夏天他废了季辉一只手,接着叔叔开始调查季辉犯下的恶行,也是从那时起,季京南低调许多,日升参与荒星开发,逐渐退出大众视野,而柯阳开始攀升。
所有的蛛丝马迹在此刻连成一张大网,裴铭算是明白了,季京南的低调和日升的妥协一方面是暂避锋芒,另一方面是为了柯阳攀升顺利,确保他官路干净,等到时机成熟再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一来既转移了视线,也能暗中把棋子扶持起来,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回到市区后,裴铭将“岑诚惨案”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推测告诉裴菲菲,希望能尽快展开行动。
裴菲菲接过报告,查看后说:“你有去查当初那家自称将劣质纤维筋卖给林大千的公司吗。”
裴铭摇头,他调查时那家公司连同法人都消失了。
裴菲菲面色一沉:“那家公司的老板在林大千定罪后逃往第十星域,前不久死了。”
“死了!”裴铭蹙眉:“正常死亡吗。”
“是也不是,报道上写的是巧合,说那人散步时遇上抢劫,反抗时不慎被劫匪捅了一刀,送到医院前就咽气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裴铭不信,看来季京南和日升这些年也没闲着,手都伸到其他星域去了。
“案子不一定能翻,但只要有机会重启,一定能找到新的线索,这么多和‘岑诚惨案’有关的人都死了,议会肯定会怀疑柯阳。”
这和裴铭想得的结果差不多,只要案件重申,柯阳的仕途就算到头了,季京南之后的计划也要重新考虑,起码有一段时间不能在前面蹦跶,至于季辉,等他带顾尧回去,自然会想办法收拾。
“明天我回一趟首都星,把东西亲自送回去,你让小方快点回来,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知道了。”
见裴铭要走,裴菲菲纠结再三还是喊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裴菲菲叹了声气:“有些事我不想参合太多但还是要说,你现在这么拼命无非是想和顾尧在一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这样值不值。”她苦口婆心劝道,“家里对感情问题看得开,也不代表爸妈能同意你和男人在一起,更何况是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裴铭无法反驳,无奈地说:“姐,他对我很好。”
“好能当饭吃吗裴铭,你扪心自问你要是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他会看你一眼吗。”
裴菲菲的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裴铭心里,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养的是一只好吃懒做的小狐狸,论贪图享乐谁都比不过他,没心没肺更是一把好手,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养都养了,现在让他停手已经不可能了,只要能将顾尧绑在身边,为钱为色都不重要,他已经认定了。
裴菲菲看着自家弟弟头顶上的乌云,就知道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摆手让他快点滚出去。
等人出去了好一会儿,又痛骂了一句:“没出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