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恐怖美术馆（四） ...
-
Chapter.84.
在人群中低声自语的男人毫不起眼。
他一头红褐色头发杂乱无章，眼睛狭长，皮肤显得有些苍白，给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虽然穿着正装用的男性和服，但上面纹样复杂，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画笔与画板。
“我的能力【黑暗画作】发动五分钟，应该足够烧死那个小鬼，为成为我艺术的永恒而心怀感谢吧，……呵呵，欣赏你们在画面上惊恐的表情真是过瘾，就像在酷暑运动完一口气喝掉刚从售饮机里拿出来的可口可乐一样清爽！”
他已经上了年纪，看上去都像快退休的老爷爷，然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并不相称，更像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
这种不相配当然有理由，是因为他所发动的替身能力，【黑暗画作】的副作用——在把活人关进画中世界时，与外界的流速超过一倍，自己的寿命则再乘以2倍消耗，直到里面的人被本身就危险的画杀死……或者他把人主动放出来。
在画作里，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一切，让画之世界成为他的乐园或者地狱。
或许，杜王町最近仍然居高不下的失踪率，并不全是同一人的责任，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
“咳咳咳——！”
灰尘呛到喉咙眼，吉良吉影弯腰压低身体，用手掩着呼吸，仍然不能逃脱烟雾带来的窒息感。
为什么每次先遭罪的都是我的嗓子？他屏住口鼻。
糟糕透了，还是最不想看见的发展中更烂的那个，就这样在同位体面前遇袭，要圆回来也很麻烦。
事情如何发展不受他控制，更不会因为他苦恼而停下，火焰肆意舔舐，席卷速度极快，他的眼前仿佛只剩下了红色、橙色与黑色的交织，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敌人将他带到陌生空间中，有点像……跟父亲的能力一样，是远距离操作型的替身吗？
吉良一瞬间想通若有若无的熟悉在哪。
这一切都符合那副画——那副他方才在探讨的画！
大概率发动条件也是因为目睹画作的场景，但想到这些无益于解救自己，他从掉落下来的木板旁擦身而过，火舌差点卷到袖口上，在敌人发动的替身能力中他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该死的，尝试叫自己的替身附到手上，试探的结果也不乐观，他叫不出杀手皇后。
伴随着燃烧的木头发出的噼啪声，已经在火场待上一段时间，吉良吉影胸腔沉重地起伏着，每一次都带来些许疼痛感，他明确地理解到氧气在稀薄，而要想在这场火灾中生还，必须尽快找到能避难的出口。
“救命！”
外加NPC们的尖叫声，他看不清楚，但听见女人与幼童的声音就在附近。
聪明人都知道，画里面的世界不是真实存在的，同理可得这些纸片人也没有拥有真实的生命，不管表现怎么鲜活，吉良懒得搭理他们，他只会恼怒于有拖后腿的障碍物。
外界能看到画里面的实时情况吗？
他猜不能，否则这件事就会变成杜王町博物馆惊现魔法动图，但仍无法完全确认，所以任何猫化的特征他都不可以使用。
他低身前进，尽量避开浓烟。
衣服逐渐发干皱起，甚至有点灼热，吉良努力地维持着清晰的意识。
啊、对了！他一开始的确听到过，“町火消”的发音。那是霓虹江户时代消防队的通称。
而町火消并不由官方人员组成，毕竟平民的命不是命，在自古至今特色是木制建筑群的国家，消防有更特色的做法，如上所述，他们具体的工作则是，用锤子把还没着火的房子给砸烂，在火场周围硬生生砸出一圈真空带，以达到物理灭火的目的。
“要是不快点解决问题，……咳咳！别说同位体，jojo和亿泰也会因为我没回去而来找我，”他试图理清状况，暂时都不愿去想那三人撞上的可能，“那两个笨蛋别给我添麻烦……可恶！现在能做的只有活下来，然后想办法从画里面出去。”
话虽如此，他也心知希望渺茫：
“假如我是敌人，绝对不可能在画里面留下出口……”
……
上班族是故意留下来与人交谈的。
同居人或许一时想不到这种刻意，毕竟【吉良吉影】总在求索合理性的旅途上，很难怀疑是否真存在什么能叫他打破定番。
是的，与以往不同，出于主观原因，请假——在说出一个小时之前他陷入犹豫，转而替了一天。一天，他说，真的十分抱歉，我亲戚家的孩子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给您添麻烦，这叫什么理由？您说的对……
上午的仪式冗杂如同一场乏味的剧目，他跟着节奏走，在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在该致意的时候致意。
百货公司和所有霓虹大企业一样，不待见员工不加班做牛马，杜王町的生态是好那么一点，但仍旧不足以令人满意，自从吉猫搬进来后，【吉良吉影】匀了多少假期？他几乎从不因私事奔波，每年年底都是年度小红花，相比起来更可笑的是，作为销售部的员工，分给他的活仍然在搬运文件上徘徊不定。
然而像灌满水的气球开小口子，有一就有二，这次鞠躬和道歉总计十来分钟，令上班族不得不在心中盘算，如何在下回开口时不让上司对他心生厌恶，人总有办法，他拿定主意，最后以顺路对女同事假以辞色，答应她的邀约而告终。
“你认为我们真的能完全理解彼此吗？”
问的时候，他似乎内心已有答案。
小猫不爱正面回答，恐怕对他一反往常的行为满是疑虑，只不过，人脱口而出的反应最是真实想法。
“我……”
同居人急于为自己辩解，会说什么呢？
【吉良】对博物馆兴趣缺缺，他在散场后选择待在楼上，是因为这里人最少，吉猫一过来，肯定会按照常规思维，逆着大众意愿，从上往下走。
看，这不就堵到人了么，尤其是……他有时对待自己，就像对待洪水猛兽一般，【吉良】欣赏着面前的画作，即便对方并未开启话题，装不认识糊弄，在看到人时自己也会寻找机会，做主动的一方。
然而，此刻他们遇到更为重要的事情。
还在跟你说话的人突然静音，交心剖肺没有得到回应。
半句话戛然而止，他迷惑地嗯了一声，身侧空空如也，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是否有其他人注意到奇怪现象。
“……梵高……”
“……对空间的结构……”
人群没有注意这里，没有人惊呼，露出任何异常的神情，他们依旧沉浸在欣赏艺术品的过程中。
跑掉了？不、不，刚才仍然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再怎么说都不可能瞬移，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上班族体会到一阵寒意，自己的感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是说自己误解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攥紧双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超自然的、亦或者关于超能力的议题，再次摆上线索台。
“替身”的词汇【吉良】尚不知晓，因此，他所质问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隐藏的力量，还是与我相同的存在？
和小猫来到这里一样……他轻微甩动脑袋，把那股不快甩出思考。
和同居人出现一样，所谓“秩序感”隐隐被打破，就连自己所熟悉的杜王町都变得陌生，因此，他不否认自己在最开始对小猫有敌意，并且对方——尽管这不是对方的错——一定了然于心。
好吧，这属于第一个议题，他必须诚实地面对现实：杜王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别的超能力者。
那么，是小猫惹来的麻烦，还是冲着我……
正当【吉良吉影】近乎陷入沉思时，他突然反应过来，不管敌人的目标是谁，此刻都很有可能正在观察自己，刚刚的张望可别被理解为惊慌失措，糟糕透了，自己挽救不回那个举动。
上班族按耐下猛然转头的本能，重新观察起面前的画作。
这一看，他倒才发现问题出在哪，绘着火烧旅馆的逃难人群中，现代学生装是那么的……呃，出格？鉴于画作有从上往下的透视，他能发现同位体前方是条死路。
“画面有微妙的改变，但不是实时的，也就是说是关于‘画’的能力吗，只要能解决能力的主人，我想……他还没注意到我。”
【吉良】凝视着面前的画，静静等待着，三十秒，六十秒，以保证自己不是主要目标，只有额头上的冷汗显示出他并非那么无动于衷。
“现在可以更加肯定，至少我需要一个解释。——找到那家伙，他一定没有走远。”
他终于缓慢地转身，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随着人流，点到即止地分散目光，这也是他拿手的范围，更多用于寻找猎物。
“敌人交给我来解决。”他前些天对小猫说过，也并不是一句空话。“随便找的话就像无头苍蝇，按照常理想一想，能够看到这里的展厅，是中间圆形的那个吗？”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恐怖美术馆（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