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血耳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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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树励不止一次觉得姚芸有话想说，但是，他就是没说，踌躇了百八十遍半个字都没蹦出来。
徐树励还以为他不想说，就没问。
徐树励习惯于按照对方的意图，来说出“台词”，如果适得其反，或者让自己白尴尬，徐树励不会开口的。
“那个……咳咳……”
姚芸指了指徐树励的左耳，还是说了：“你带的耳饰，好漂亮啊，是在哪里买的？”
“嗷，这个啊。”徐树励抚了抚那串耳饰，道：“这不是买的。”
姚芸：“定制的吗？好有眼光，非常适合你。”
“…………”
徐树励没有说话，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姚芸耳饰是蒲钰专门给他做的，更没有必要和他提蒲钰这个人。
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就可以了，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在两个人的交谈中，提及一个并不是双方都认识的第三方，好像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况且，徐树励也不想让他的蒲钰被更多人胡乱讨论。
然而，姚芸却没有徐树励考虑得这么全面，他的双颊显而易见的绯红了起来，让徐树励都有点怀疑，室内的空调在他的身上失灵了。
徐树励严肃地皱起眉。
姚芸羞涩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喝醉了：“徐树励，你还记得吗？你的耳洞，是我给你打的。”
听罢，徐树励的后脊一僵。
说了半天，姚芸终于看到了徐树励对自己话的反应，笑得更荡漾了。
姚芸：“你不会忘的吧，全是血，像是整个耳朵都被割掉了一样。”
姚芸：“当时就应该找个专业的师傅来给你弄的，可惜情况太紧急了，只好我给你打了，哈哈哈哈，我那会儿又胆子小，怕得要死，拿着针戳都不知道往哪戳，针脚怼在皮肉上，又不敢往下摁，你就告诉我，直接扎就行，扎穿就好了，耳朵上的神经浅，你不会觉得疼的。”
姚芸：“你这么一说，我瞬间就感觉自己有勇气了，静静地看着那根针尖儿挑进皮肤里，但是，看到那针头在薄薄的皮肤更深处蛄蛹，要扎破血管。我又开始害怕了，手猛地一抖，就适得其反，把你整个耳侧皮肤都划出了血。”
姚芸：“然后，我就吓得哭了，你还转过来一个劲儿地安慰我，明明被划伤地是你，刮伤你地是我，你还在安慰我，你就说，没事没事啊小芸，对准了扎就行了，别看那些血。”
姚芸：“你知道吗，我当时感觉我不是满手都是你的血，我感觉我像是整个人都被你的血浸没了，凝滞恍惚的感觉，动不了一样，你就拿着我的手，手把手的把那根针穿进了耳朵里……”
徐树励垂下眼睛，静默地听着，他能感受到，姚芸一直在看自己，所以，徐树励强迫自己不要动一丝一毫。
他现在不是徐树励，他现在是一件不可能会自己动的物件儿，就像面前的花边盘子，屁股下的牛皮椅子，摆在两个人之间的白色花瓶，包括身侧那边干净到穿透的玻璃窗。
“你还记着呢……”
徐树励接话道，明明应该笑着说的，这样看起来比较自然，但是徐树励却笑不出来。
“我当然记得！”
姚芸激动地道。
他脸上的绯红不见了，全都爬进了眼白上，在眼眶线上密集着。
姚芸：“针扎进去后，你说先别拔出来，就这样放着，你回去换别的东西撑着，你对我说谢谢，还说我做的很好，一点都没有扎偏，是直直地捅进去的。”
姚芸：“我当时还是心有余悸，都不敢去看你的脸，就只是盯着你血淋淋的耳朵、还有我满是血的双手，听你说话。”
姚芸：“那根金属棍上的血很快就干了，血痂碎碎密密地铺在上面，一动一动的，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瞬间，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徐树励到底还是笑了：“你害怕了？”
姚芸也跟着笑开了：“对对对，你当时对我说的就有这一句话，我听了以后，就觉得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不害怕。”
“哈哈。”徐树励笑笑。
徐树励：“那你现在还害怕吗？”
“怕啊！”
姚芸几乎是不加考虑、脱口而出的回答：“我现在想想那个画面就浑身发抖，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那个感觉了，我不会忘记的。”
徐树励不解地问：“既然害怕那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忘掉干净。”
姚芸：“不，就因为害怕，才记得深刻。”
徐树励听笑了，评价到：“你可真是个怪人。”
徐树励是真觉得这家伙挺无语的，但姚芸却没听进去徐树励话里的“贬义”，甚至更加地眉飞色舞起来，就像是全世界只有徐树励一针见血地对他说出了一句话似的。
姚芸：“但是你也是个怪人，不是吗？”
徐树励终于选择和姚芸对视，他从姚芸的眼睛里看出了四个字：惺惺相惜。
徐树励：“我不是怪人，我就是个普通人。”
姚芸：“不，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怪物，所以，我才一直忘不了你。”
徐树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思考，将来自己的饭店开业，姚芸这个大客户，还有没维持的必要了。
这个家伙好像对自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感觉维持起来会很麻烦。
徐树励在心里，仔细甄别姚芸到底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归属感？认同感？好像都有点。
徐树励歪歪头：“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着他了，徐树励发现姚芸的脸又红了起来。
徐树励：“…………”
不是他自恋，徐树励总觉得姚芸好像有点崇拜自己。
姚芸也喜欢上了自己投射到徐树励身上的“偏见”。
徐树励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小芸啊。”徐树励叫他。
“嗯嗯？”
姚芸抬起头，兴奋地和徐树励对视，满眼都是期待。
徐树励说服自己，摆出来一个相当动人的微笑，足以以假乱真。
徐树励：“等我的店开业了，小芸你可一定要来啊。”
姚芸点点头，诚恳地回道：“那肯定的！”
徐树励露出一口小白牙，道：“好，谢谢你。”
姚芸最痴迷于徐树励的这种淡淡的感觉。
徐树励好像对任何事都没有特别强的欲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一切都好，最好的也好，最差的也好，他对任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情绪都是淡淡的。
徐树励的这种“淡”，却又不“冷”，也是有一些需要人仔细琢磨才能发现的小小“起伏”的。
比如，那些掩藏在他从始至终的和煦微笑、永远履行的善言善语之中的，不由自主的停顿、刻意而为的跑题、突然的小动作，都让人为之心痒。
真是个怪人。
徐树励竟然说自己和那些普通人一样，这真是可爱极了，没有比一个人堆里的怪物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就是普通人、更让人可爱的了！
姚芸需要在两个人约见面的地方多待一会儿，好好消化一下两个人的再见。
他笑着和徐树励挥手告别。
徐树励说完告别的话，就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没有一点留恋，他确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这确实是徐树励。
手机突然响了。
姚芸捞起来一看，竟然是舅舅打来的，他回国就来见徐树励了，还没有回过家呢，更别说见舅舅了。
姚芸接起电话就道：“我也想你了！”
“滚！！！”
姚昙二话没说，就开始教久在国外、脱离母语环境的外甥中文三声的标准发音，声音拖得好长，且气如洪钟，尽显师者风范。
“啊？”
姚芸委屈地学了起来，只不过声音很小。
“舅舅。”
姚昙：“舅什么舅！你是我祖宗！你发的那个照片是怎么个事？？说清楚？？”
姚芸：“舅舅，我不光发了图片，我不是还发了一串字嘛。”
“你可真能！！”姚昙骂了一句：“你再解释一遍，我突然不识字了！操！”
姚芸：“我喜欢他。”
姚昙：“谁？！你喜欢谁？！”
姚芸：“就照片上那个人，徐树励，我喜欢他。”
姚昙简直想冲进无线信号里，给姚芸一记飞脚。
姚昙： “你可真是能耐回家了啊！！哎呦我去！！这都什么事啊？？你和他见面，你和他说这事了吗？？”
姚芸语调欢快：“说了啊，什么都说了。”
姚昙更加头疼了，直接破罐子破摔：“那他怎么说的？”
姚芸：“他同意了。”
“！！！！”
姚昙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姚昙：“完了，姚芸，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电话对面的姚芸完全不和舅舅在一个脑回路里，他无比赞同地“嗯”了一声。
姚芸：“是的，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蛋了。”
姚昙：“没错！大完特完！”
姚芸：“没错。”
妈的！聊不下去了！姚昙是一点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把电话挂了。
助理上来要拿走老板的手机，姚昙摆了摆手，道：“不用拿走，度假结束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助理：“回哪儿？”
姚昙黑着脸道：“回老大那里。”
负荆请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