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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黎府的新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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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跟黎府的整体风格不太相似。
但已经相对外面舒服一些,至少这书房装饰没有富贵到令人厌烦的地步。
找了张椅子坐下,段涯看向大案后的黎镇长,等待他出声。
书房内燃着一炉清香,段涯不开口,黎镇长只让人奉茶,双方大有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意思。
她捧起茶杯,眯着眼睛看向黎镇长,果然这家伙憨厚的只有外表。
“老爷,夫人到了。”
不过片刻,王管家再次推开书房门,一路小跑到大案旁,瞥了一眼段涯,随即压低声音:“小姐也来了。”
“元元也来了?”黎镇长一挑眉,看上去黎小姐的出现并没有在他的计划之中。
“老爷。”黎夫人已经进书房,身后还跟着一名二十来岁容貌出众的女子。
黎夫人转身看向段涯:“让段姑娘久等了。”
黎夫人大概四十来岁,保养得当,说话的语气十分随和。
“您客气了。”段涯回到,看眼前黎府一家三口人都已经到齐,她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看如今这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要我速速过府的,并不是路大哥吧?”
段涯与路安生之间尚有魂誓,从路安生独自前往黎府,魂誓始终都没被毁,说明路安生暂时还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那黎家人借口将段涯请来干嘛?
“段姑娘果然聪慧。”从刚刚开始一直没开口的黎老爷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老爷,您还没跟段姑娘说清楚吗?”黎夫人问道。
黎镇长脸上做出为难的表情:“夫人……这,我不好开口……”
“段姑娘,”黎夫人见状,只好上前一步:“是这样的,我们有件事想求你……”
哦?
是有求于人?
段涯抬头看向一直躲在黎夫人身后的镇长千金黎元元,第一眼看过去,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美貌上是完全继承了黎夫人。
举手投足以及言语之间也显得雍容华贵,跟黎府外面的富贵倒是般配。
“夫人客气了,”段涯喝着茶,看眼前的一家三口唱戏:“你们让我来所为何事?”
黎夫人与黎镇长相视一眼,黎镇长上前道:“既然如此,我就跟段姑娘直说了。我们是有一事想请段姑娘成全。”
“何事?”
“我们想请……段姑娘退婚!”
“????”
退什么婚?!段涯内心大为震撼。
我跟谁有婚约?
段涯马上明白过来,黎镇长指的“跟自己有婚约的人”是路安生。
可自己跟路安生从未有过婚约!!
虽然满腹猜测,但段涯表面仍不动声色,等着黎家人往下说。
黎夫人果然上前一步,走到段涯面前:“段姑娘,想必您一路走来,已经看到黎府上下要办喜事,这是我儿黎元元大婚,你应该也听下人说过了,这新郎正是路安生路公子。”
喜事是看见了,喜中带怪自然也看见了。
“我儿与路公子情投意合,两人一见钟情。可惜路公子,他碍于与你有婚配,迟迟不肯同意与我儿拜堂成亲。路公子说了,只要段姑娘同意退婚,他就愿意与我儿元元成亲……”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的婚姻大事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如今我儿年岁渐长,好不容易遇上心爱之人,两情相悦,望段姑娘成全!”
“路大哥说碍于与我有婚配?”听到这里,段涯忍不住皱起眉来。
路安生不是张口就来胡说八道的人,说他与自己有婚约一事,大概率是对黎家这门亲事的婉拒。而能让他说出这样程度的话语,可能当时有着迫不得已的情况。
这样一来,黎家所有人口中所说的路安生与黎小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恐怕只不过是黎家的一厢情愿。
路安生根本就不想成这个亲。
黎府这唱的是哪一出?
“正是路公子所说,”黎夫人咬咬牙,像是不忍心跟段涯说出事情一样,添油加醋道:“路公子还说……还说不好亲自向段姑娘开口提退婚的事,将此事全权委托给我与老爷……”
哦?还有这回事?
段涯已经大概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一挑眉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黎镇长见状,赶紧上前补充:“段姑娘不必担心退婚后的生活,只要同意退婚,黎府一定会补偿你一笔费用,保证日后生活无忧。”
补偿?段涯耳朵一动,心生杂念。
黎家夫妇二人声情并茂,说话间泪眼婆娑,情真意切,倒像是是真真为女儿婚事操碎了心的可怜父母一样。
两人说完,眼神中饱含殷殷期待,就等着段涯一个点头,仿佛只要她婚书一解,他们就能扭头立即将路安生送进黎元元的洞房里。
看向从始至终躲在黎镇长黎夫人身后的黎元元,黎元元的存在让她异常不舒服,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一股烦躁感缓缓升起。
“我不退。”
直到黎镇长黎夫人把嘴都说干了,段涯才捧起茶杯,一副市侩的嘴脸:“我路大哥可是要考状元的,我将来可是状元夫人!跟他退婚了,你们才能给我多少好处?”
黎镇长与黎夫人面面相觑:“这……”
“爹、娘!”黎元元终于沉不住气:“这可怎么办?我今晚一定要跟路公子入洞房!”
这么着急洞房?
段涯假意喝茶,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黎家三口说话。
黎镇长小小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一边给黎夫人跟黎元元使眼色,一边气急败坏说:“元元啊,男婚女嫁之事,这些事情得名正言顺,哪有如此草率?姓路的本来就是高攀我们黎家,身上还带着婚约便与你洞房,这算什么嘛?我黎府的独女岂能容人如此作贱?传出去……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黎夫人也赶紧拉住黎元元:“元元,你听你爹的,你与路公子情投意合,路公子也说了心事一了,自然会跟你洞房,你放心不会耽误你成亲的……”
黎镇长又旁敲侧击:“小小一个书生,书院里面多得是,个个都说自己是状元之材,可他们可有想过,入朝为官,若是没有身后家世助力,也不过就是个虚架子罢了!要爹说,你今日干脆换个郎君,看看这姓路的还能不能凭本事仕途顺畅!”
黎夫人连忙附和:“老爷,您多言了。路公子既然跟元元心意相通,还让我们来与段姑娘商谈退婚一事,肯定也是想要给元元一个交代,您这些话,有些严重了呢。元元,你也要相信路公子的一片心意……”
“爹、娘……那现在怎么办啊?”
“我、我今晚一定要成亲,一定要洞房!”
黎元元眼含希望看向段涯,没得到段涯的回应后,只好拭泪委屈离去。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说得好像路安生本就负心还想攀高枝,如今与黎元元情深意重,而段涯才是不肯成全的恶人。
要不是熟悉路安生为人,这一出负心汉的戏码可就演全了。
段涯抬眼,冷眼看向黎元元离开的背影。
书房门一开一关,空气似乎又开始流动。
黎夫人跟黎镇长对视一眼,接着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开始新一轮的劝解,无非还是希望段涯能同意退婚,好让路安生名正言顺心甘情愿跟黎元元能成亲。
等黎家夫妇二人该劝的都劝了,段涯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才放下手里的茶杯,深吸一口气配合出演见钱眼开的角色:“我想通了,黎镇长说得对,路大哥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这样吧……要我退婚倒也不是不行。”
“一千两。”
本来就跟路安生没有婚约,这一千两的退婚补偿能到手,就是白捡的。
反正是要她退婚,至于她退婚后,路安生要不要成为黎府的乘龙快婿,那就不归她管了。
黎家夫妇眼神交汇,黎镇长马上答应下来:“可以!”
黎夫人迅速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么痛快?看来开价开低了。
段涯不无遗憾地看着银票:
“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还可以亲自去见路大哥,当着他的面亲自退婚!”
“由我主动退婚,这样路大哥跟黎小姐成婚,就更名正言顺了,您二位看如何?”
魂誓不受影响,路安生现在应该没有大碍,段涯也懒得继续与黎家夫妇再继续做戏下去。
她盘算着先见到路安生,问清楚书生的真实想法再说。
话音刚落,黎家夫妇眼中马上闪出一阵慌张!
“这倒不必!”两人异口同声,黎夫人更是捏住手中银票,并不肯交给段涯。
“不信我?”段涯扭头瞥向黎镇长,眼中略带些不满。前世当魔尊时,就很少有人敢直接当面质疑她。
黎镇长觉得自己是一时之间眼花了,被眼前这个穿着粗布素衣的女子瞥了一眼,竟让见惯世面的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明明只是个落魄人家的乡野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
但他反应颇快,稳住心神对着黎夫人使眼色:“夫人,段姑娘说的倒也没错,要不你先去通知路公子,看看路公子是否愿意与段姑娘见面?”
黎夫人立刻心领神会:“老爷,您说得对,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只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嘈杂,黎夫人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把路公子带到西厢房准备准备,段姑娘同意退婚了。让他安心跟元元洞房。”
路安生在西厢房?
段涯不由得想起那个抱了红绸不肯前往西厢房去的丫鬟小竹……
没一会儿,黎夫人就推开门再度进来:“段姑娘,路公子他……不愿意见您。”
“这样啊,那就算了。”
黎夫人又清了清嗓子,换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段姑娘,这里是半数的银两,等路公子与我儿顺利成婚后,我们再付剩余的钱,你看如何?”
怕引起黎家夫妇的怀疑,段涯装模作样收下五百两银票,写了一封退婚书,也不再过多纠缠,就在仆人的引路下离开黎府。
仆人一走,段涯立即绕到黎府后门,趁着四下无人,使用上次打死猪妖时获得的宝物【□□】,将自己易容成今天早上送红绸的小丫鬟小竹,翻墙进入黎府。
顶着小竹的形象在黎府里晃悠了一会,观察府内的各处地方,除了满眼的富贵,还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这黎府越往西厢房的方向,仆人丫鬟就越少。
一路上,其他仆人看见段涯,见她又往西厢房里走去,脸上也都挂着又同情又恐惧的神色。
看来黎府里人都知道些什么。
段涯怕开口询问会被看穿身份,只能默默低头往西走。
磨磨蹭蹭走向西厢房,直到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只有西厢房满院的灯火亮着,厢房的房间门被一根三指粗的铁链锁上,房门右上角还贴着一道黄色符纸。
院中隐隐带着一股血腥之气。
“老爷!夫人!都准备好了!等小姐过来就……”王管家听见动静,很快迎了上来,见来的是小竹,摆了摆手:“是你?屋里东西都备齐了吧?”
段涯点头。
“唉……那你留在这里伺候吧!”王管家叹息一声,伸手拍着段涯的肩膀:“记住,无论今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看不见听不到,切记不要离开西厢房!”
“熬过今晚就好了……熬过今晚就好了……”王管家说着,就匆匆离开西厢房,准备去向黎镇长黎夫人复命。
段涯站在上了锁的房间门口,从门缝中往里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红光一片。
仔细打量,房间里头铺满红绸,全屋都贴着喜庆的红色剪纸,案上两支红烛还滋滋燃着,鸳鸯被堆满床前。
这是一间婚房?
在全屋一片喜庆之中,一名男子被一根麻绳捆得像条鱼扔在婚床上,嘴里塞着红布,身上还穿一身婚服。
认真一看,正是路安生。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