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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伤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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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瑞赤着上身,在帐子一侧,双手抱胸,冷冷站着。
满床狼籍,衣不蔽体,我揪着兜肚的带子,想站起身来。
腿发软了一下,差点没跪下,旁边白云瑞下意识地伸手来搀扶,但是被我的目光吓到,手又犹豫着缩了回去。
我自己暗暗使劲,又站了起来。
然后我抬起了头。
抬头的那刹那,我其实心里很忐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我居然没有一丝女孩子应有的羞涩,心里弥漫的都是无尽的悲凉和巨大的屈辱。我心里其实似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又似乎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如同我本来不想去看,但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温碧游一眼,而我看到温碧游眼里同样有着那么多浓浓的悲伤和愤怒,我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
这时候我已经镇定下来,我顺着温碧游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他一直盯着看得竟然是床上铺着的白色锦被上蹭着的一抹嫣红。
我心知肚明那是手腕的伤口蹭上的,但是却不愿意解释什么,只是心里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所谓男人。所谓爱情。
苗青青愣了一会儿后,最先走过来,她用力扯下一片紫白的纱帐,将我里里外外裹了起来。
我转头看向苗青青,她此刻精神又有点恍惚,不知道再想着什么,也不知道眼睛在看向何处。
我叫了两声“苗姐姐”她才回过神来,我说麻烦你送我过去水那边。
然后我往水边走去,经过温碧游身边时,他伸手拦住了我。
我略停了停,他不看我,只是摸索着抬起我的右臂,一番捻拨抽拽之后,系在右臂上的“月亮谷温家印”脱落了下来。
他打开了困龙索。
是啊,我早就应该知道,他既然会系,应该就会解的吧。
白云瑞在那边看到他的动作,欣喜若狂,大喊一声:“夕颜,等我。”就要奔过来。
我伸手从苗青青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回转身去,对着白云瑞说:“你再过来一步,就给我收尸。”
然后我失魂落魄地向对岸走去,到水边的时候,苗青青揽住我,带我飞渡到了对岸。
我将金簪还给她,跟她告辞。
对岸的两个人还是对峙在那里站着。
出石阶的时候,我脱下帐子缠在一根树枝上,蘸了灯油做成火把,走出了那段长长的山洞。
掀开洞口青藤的时候,一弯月牙儿斜斜地挂在天边,夜晚的风吹到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幸好是夜晚,幸好在林中,没有人再看到我衣衫不整的窘态。
但是我悲哀地发现自己不记得路回个个楼。
就在我不知进退快要冻坏的时候,我看到远处几点移动的火光。
我下意识地躲在一棵老树后。
火光渐行渐近,我看到一脸焦急提着灯笼的绿月和水生。
绿月的手中还拿着我的狐皮短披风。
水生家。
水生爹妈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招待我。
我虽然吃不下饭,但还是坐到饭桌上定下了绿月和水生的亲事。
饭后,他们一家三口特意制造机会让我和绿月到里屋说话。
就像以前想的那样,我把个个楼送给绿月做了嫁妆。
绿月是不肯要的,只说是替我看着。
我告诉她我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绿月有点焦急忧心地看着我,想问什么又不好问的样子,我就主动开口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绿月听完又气又怒,半晌说道:“小姐,个个楼咱们还给他,里面置办的东西也不要了,从此我就跟水生在这里生活,无论你想去哪,只要你肯回茅山,有我的地方就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就着灯火盯着左边手腕上的“云南白府”的扳指越看越恨,恨不得自己将手剁下来解下扳指还给他。
我就这么在灯下呆呆地看了两个时辰。
终于,我决定试一下很久之前我就想出的一个办法。
我从脖子里解下清灵姐姐送的一个银质的团凤,将它慢慢插到手腕皮肤和天蚕丝手链的中间,将扳指移动到手背的地方,然后点了一根蜡烛,就着火苗烤,天蚕丝竟然十分耐火,但是我知道只要我能忍耐,它应该是可以烧开的。
我狠了心动也不动,很快银凤就滚烫滚烫了,但天蚕丝也终于变细软了起来,终于在皮肤传来细微的滋滋声冒出细烟来之后,天蚕丝手链出现了一个断口。
我将手浸入到准备好的冷水中,呲的一声,水面冒出了白气。
我将解下来的扳指托付给绿月,让她找机会交还白云瑞。
从此,我的左手腕上落下了一个紫红色的团凤图案。
为了避免被白云瑞找到,我和绿月躲到了船港里众多的渔船中。绿月悉心照顾我几天,伤养的差不多了,另外,水生拜托的人也帮我采办好了必要的物品。
第四天,我换上渔家妇女的粗布衣裙,背着包裹,跟着水生的好友张二哥一家赶着马车下了山。
下山之后,我换了男装打扮,描粗了眉毛,一身文士长衫,一把折扇,混在了一群进京赶考的秀才中间,出了金坛县。
目标开封府。远离伤心地。
马车得得得慢慢晃悠着出了城,几盏茶时分之后来到金坛县的界碑边境。同车的有赶考的秀才下了车,到界碑那里去取了一些乡土,来的路上听他们说了,似乎是能够保佑他们金榜高中,等到衣锦还乡的时候路过界碑还要有个什么更隆重的仪式。
我一路上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也没有听得很清楚。
一车上除了车夫外,总共还有六个人,几乎都下去了,连车夫也下车去看热闹,车上只留下我和坐在我对面的一位公子。
见他不下车,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在闭目养神。
我转回目光,想看看其他人的取乡土的仪式,却听到他问了一句:“姑娘为何孤身一人上京?”
我心下骇然,装作生气地反问一句:“这位兄台,初次谋面,你怎地如此出言不逊?你到底哪只眼睛看着本公子像姑娘了?本公子最恨别人如此乱嚼舌根了!”
他并不恼怒,微微一笑改了称呼:“公子恕罪,展某赔礼了,多有冒犯。”
展某?我心下震惊,不会是展昭的什么人吧?
于是我转向他认真地问:“兄台高姓大名?”
“鄙姓展,单名翼,字鹏飞。请教公子名讳。”
“不敢当。”我也拱了拱手道,“鄙姓沈,单名溪,字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