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攻略目标之后》巫织

17、机会

　　诺亚，真名泽田弘树，是望月怜人在一次逛IT技术论坛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小朋友。

　　最开始是因为泽田弘树发表了一篇关于人工智能的帖子，其中涉及到的技术是现在还没有的，虽然只是一些猜想，但也可以窥见帖子主人对这方面的深厚了解。

　　望月怜人也有意研发人工智能，所以加了帖子主人，也就是泽田弘树的邮箱。

　　他们对现在的一些技术进行了讨论，望月怜人惊奇发现泽田弘树的知识面涉及很广，对他提出的各种想法都多多少少能有一些建议。

　　等熟悉之后，望月怜人才知道了对面人的年龄。

　　七岁。

　　在没有任何老师的教导下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能说是天才了，简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把这碗饭嚼碎了喂给他吃。

　　饶是望月怜人这种见过不少人造天才的都不由咋舌。

　　之后望月怜人还带着泽田弘树一起玩游戏，时不时还帮小朋友解决一下学校的烦恼，没过多久就获得了‘最好的朋友’这一称号。

　　望月怜人当然想把泽田弘树拉到自己的公司，只是考虑到年纪问题，还是以玩游戏的名号让泽田弘树参与其中，当然不会过多压榨小朋友的时间，只要空闲时间上线一下就行。

　　不仅能以这个名头给些金钱，还可以借此培养感情，拉近关系。

　　乌丸莲辉曾经无意间看见他们聊天记录，了解过后，提议如果想要招纳这种人才，不如从对方的父母下手。

　　望月怜人向乌丸莲辉扔了个橘子，让他去厨房榨个果汁随便把碗洗了。

　　心还是和一百年前一样黑。

　　和【诺亚】把事情简要说明后，对方果然答应了，并且对方还提出周末的时候见一面。

　　望月怜人犹豫了。

　　小孩子的话，晚上应该不方便出来吧。还是为了见陌生网友，爸妈这一关肯定过不了。

　　白天的话，就是他不方便出来了。

　　【满月：白天我一般都有事，没办法出来。】

　　【诺亚：没关系，我就在东京，我们可以晚上见面。】

　　【满月：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诺亚：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既然这么说了，望月怜人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满月：那我们就晚上七点见面吧，到时候我把位置信息发给你。】

　　【诺亚：好的。】

　　就这么定下了。

　　赴约之前，望月怜人在基地实验室里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琴酒也去美国出差了。

　　就望月怜人知道的代号成员里，还有贝尔摩德也在美国。

　　美国是什么小猪佩奇的泥坑吗？一个个都往里面跳。

　　回别墅的时候，望月怜人问了乌丸莲辉。

　　“美国事情很多吗？黑麦去了不够，连琴酒都派过去了。我记得那边是有常驻的代号成员吧。”

　　乌丸莲辉沉吟几秒，缓声道：“也不是，主要那件事不方便交给黑麦去办。”

　　望月怜人挑了挑眉。

　　“这次让琴酒去，是为了接一个人。她在医学研究上很有天分，组织就是为了培养她才将她送去国外的学校。”

　　“这个人就是宫野明美的妹妹，宫野志保。而宫野明美是黑麦的女朋友。”

　　望月怜人听乌丸莲辉扯了一堆，最后一句算是明白他是什么心思。

　　就是为了防着黑麦把人拐了呗。

　　望月怜人又问：“你让她去研究长生不老？”

　　望月怜人进了实验室，乌丸莲辉又从不隐瞒什么，他在组织的等级是最高的，只要是组织里的消息就没有他不能看的，自然也知道这项研究。

　　“世上没有真正的长生不老。”乌丸莲耶轻笑，“我能活到现在，不只是医药，还有异能，咒术各种伟力的加持。可也不代表我可以再活个千八百年。该死的还是会死的。”

　　乌丸莲辉没有细说自己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继续研究下去，是吊着那些同一条船上的豺狼虎豹，让他们能够安心效力。”

　　“要知道，医学研究上的巧合很多。有时候在研发一种药物的途中可能会发现另一种新的药物。像是苯海拉明，最开始是为了抗过敏，后来却成为了短期助眠药。”

　　“在研究所谓的长生不老时，实验室其实会偶然发现一些别的物质和药物。这些东西就像是吊在那群人眼前的胡萝卜，碰不到，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让他们狠不下心放弃。”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沉没成本。投入的太多了，舍不得抽身，最后就会彻底陷入泥潭里。”

　　“政界，商界，军界，乃至于科学界，都有组织的人。我知道组织里有不少卧底想要铲除我、想要铲除组织这个毒瘤。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人有贪欲，组织就死不了。”

　　望月怜人看着乌丸莲辉笑着将暗地里的丑陋放到明面上层层扒开说与自己听。

　　“所以呢？”

　　乌丸莲辉低头看望月怜人，只觉得从他回来时烧满胸腔的大火愈燃愈烈，烧的喉咙干涩，烧的理智全失。只想把燃尽的灰烬都捧到他眼前，让他瞧瞧不死的余温。

　　可乌丸莲辉的嘴角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弧度，让人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只是说出的话认真而又坚定。

　　“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总能给你兜底。如果，我说如果，你厌恶我做的这些腌臜事，我可以毁了组织，再也不做。我依旧可以给你最好的。”

　　浅色琥珀像是一轮满月，落到乌丸莲辉的身上，清冷的月光安抚了躁动的火。

　　“我一向帮亲不帮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了你我道德感很高的错觉。你在忧虑些什么？”望月怜人不解道。

　　乌丸莲辉不欲多做解释，呢喃道：“那就好。”

　　乌丸莲辉这番话不是心血来潮，是压在心底上百年的彷徨。

　　飘忽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在乌丸莲辉不懈的努力下，小妖怪与他终于熟悉起来，甚至交换了名字。

　　小妖怪告诉乌丸莲辉，他叫望月怜人。

　　乌丸莲辉不想叫的生疏，他想要独特的称呼，就像是他想要在妖怪的心里占据独特的位置——以此驱使妖怪为自己谋得利益。

　　所以他叫小妖怪tsuki，也就是月亮。

　　可惜了这样亲昵可爱的称呼，在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

　　望月怜人没有拒绝。

　　有一回，乌丸莲辉透露出对大哥乌丸莲耶所学知识的羡慕。

　　他说：“如果我也可以和大哥一样就好了。”

　　正统继承人学得当然与他这个没甚用的私生子不一样，就连老师也是有名的大家。

　　乌丸莲辉连大哥的书都不配碰。

　　那种私密珍藏的典籍岂是他这种下贱人能玷污的。

　　乌丸莲辉还记得乌丸莲和说这番话时的鄙夷不屑，那般神态刺痛了他的眼睛。

　　知识到哪里都是宝贵的。

　　乌丸莲辉接触不到，他就永远比不过乌丸莲耶，永远要被压在最底层不得翻身。

　　小妖怪望月怜人听到这句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一天。

　　乌丸莲辉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本新书，墨迹犹新，字迹稚嫩。

　　是小妖怪抄给他的。

　　之后，他每学完一本，小妖怪就去大哥那给他抄一本。

　　很质朴的手段，让希望看到些什么的乌丸莲辉有些失望。

　　不过这么小的妖怪，可能没多少法力，做不到也正常。

　　但光靠书也不行，乌丸莲辉可以将书本全部背下来，但有些知识不是背了就明白的。

　　在乌丸莲辉对着一道数学题皱眉的时候，望月怜人指着这道题说出了它的正确答案。

　　“你会做这些？”

　　“会呀，要我教你吗？”

　　乌丸莲辉说要。

　　乌丸莲辉发现小妖怪很聪明，只要他问的，小妖怪基本都能给他解惑，就算第一时间没解答，最多第二天晚上就会告诉他。

　　他多了一个私人老师。

　　他们就这样过了三年。

　　白天的时候，乌丸莲辉在房间里偷偷汲取新知识，晚上的时候就等着小妖怪来给他解惑。

　　乌丸莲辉早已习惯了tsuki的存在。

　　这时候大哥乌丸莲耶已经十五岁了，父亲给了大哥一些商铺让他练手。

　　二哥乌丸莲和依旧是个混子，每天惹猫逗狗，父亲似乎也懒得管他。

　　至于乌丸莲辉，因为年纪小，就待在内宅，一般也不怎么出去。

　　但乌丸莲辉明白，等他大了估计也得不到什么。

　　三年的时间，乌丸莲辉从来不懈怠一分一秒，白天的时候读书，晚上的时候也看书。哪怕一开始落于人后，现在也是不遑多让。

　　可压在乌丸莲辉头上最大的山，不是乌丸莲耶，而是父亲乌丸胜。

　　父亲看不到他，他就没有金钱，没有人才，没有权利。他有再多的学识，再大的能力在狭小的院子里也施展不出来。

　　而且大哥大了他五岁，行商做事的人，或者来往客人，在两个毛头小子里，也只会矮子里拔高一样，挑一个稍微大点的。

　　他只能自己找机会。

　　前几日父亲抽时间拷问功课，其实主要在大哥，其他两人不过是陪衬。

　　不知是不是商场上遇到了什么不利，往日平静的神色也有些异样，抽查功课时也不同以往走个过场，问的题一个比一个犀利，饶是大哥也有些招架不住，从一开始的流利到后面磕磕绊绊答题。

　　二哥自不必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让父亲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

　　等到了他，父亲随意翻了翻书，也没注意翻的是大哥学的书籍。

　　问了一道刚刚问过大哥的题，是《孟子》。

　　这不是什么珍贵的典籍，家中孩子都要学的，只是父亲问的题所在的部分他应当没有学过。

　　乌丸莲辉捏了捏手指，思索一二，还是没有藏拙。

　　他答的比大哥还要流利些。

　　等父亲反应过来投来诧异的目光。

　　乌丸胜：“你学过？”

　　乌丸莲辉露出腼腆的表情，还有些犹疑，轻轻说：“没有，父亲刚刚不是问过大哥了吗？我只是照着大哥说的。”

　　乌丸胜定定的看了他几眼，没有说什么，只是换了几本书，又问了几个题。

　　应该答的乌丸莲辉就答的好，不该答的乌丸莲辉就面露羞愧。

　　最后，乌丸胜放下书，“之后，我会给你换个先生。”语毕，就转身走了。

　　乌丸莲辉低着头，无视了乌丸莲耶警惕的目光和乌丸莲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机会来得比他想象中的快，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不自胜。

　　他恍惚间只想到他的tsuki，今晚，该拿什么点心讨他的tsuki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