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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半夜惊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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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的天,荣铭和谢煜居然赶出了一头的汗,荣铭推开挡在身前的碍眼的谢煜,几步就走到床边,惊诧地看到床边的江醒,不由喊了一声。
“师兄!”
江醒看到荣铭衣裳不整、仪态全无的模样,微微瞪大了双眼,这,还是当年那个视形象如命的师弟?
荣铭也看到江醒眼中的讶异,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却还是疾步走到陆安衍身边。
陆安衍一脸的死白,孱弱地让人心疼,正要把脉,却觉得自己的手太凉,两手用力搓了搓,让自己的手指有温度一点。他一搭上脉,却感觉到指腹下的冰凉,眉头当即皱了起来,这是失血过多气血不济的症状。
微脉重按不觉,似有似无,大虚之象;结脉迟缓,脉律不齐,气血虚衰;促脉止无定数,脉势软弱,见于脏器衰败。
“草!”荣铭不由地爆了句粗话。这才回来多久,陆安衍这小子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这脉象,他摸着心惊胆战的。
“呐,这个是你给配的吧,药不错。”江醒将手中的红色瓷瓶扔了过去。
荣铭随手一接,打开瞅了一眼,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这到底是服了几颗?”安衍身上还扎着针,荣铭小心地伸手挑开单衣,查看了一下伤口,回过头,对师兄江醒挑了挑眉。
“多谢师兄了。”
“把了脉,陆将军的身子我不敢随意用药,只能扎了针暂时稳住,”江醒耸了耸肩,“你那药,他应该没有服用多少。”
姜修竹默不吭声地站了起来,道:“我看见陆将军服过一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药瓶是在雪地里捡到的,有些药散了出来,可是已经都化在雪地里了,所以也不知他后来是否有再服用。”
“能别说这些废话了么?他现在咋样了?还有救么?”谢煜脸色不善地盯着荣铭。
“你才没救!”荣铭对着谢煜翻了个白眼,迅速下笔开了药方。
“麻烦姜大人,这药请您派人去抓,安衍现在不宜移动,先在您这儿歇着,可以么?”
“可以。”姜修竹接过药方,只扫了一眼,就招手吩咐门口待命的下人带着药方去抓药。
荣铭顿了顿,又接了一句:“姜大人,还有一件事,麻烦您派人通知陆府的李越,就说他家主子歇我这儿了,如果他要来,就麻烦您派人领他来这儿吧。”
“好。”姜修竹点了点头,便慢慢地走出了房门。
“喂,荣铭,他,到底怎么样?”谢煜僵直着身子,低声问道。
“他肺腑处的阴损暗劲,是你整的吧?”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他,他又没说。”
荣铭忍不住又瞪了谢煜一眼,冷哼一声,“去去去,把你家的润血丹拿来。安衍这小子气血亏空的厉害,润血丹药性平和,补气益血,他现在用刚好。”
谢煜一听,急忙应了声,就要回去。
荣铭又交代了一声:“谢煜,你,别让谢老将军知道安衍现在这情况。”
“这……”谢煜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床上现在依旧杳无声息的安衍,咬了咬牙。
“好,我会瞒着我爹的,现在我就回去拿,很快就回来。”
看着谢煜离开的背影,荣铭揉了揉脸,转过身,对着师兄客气地笑了笑。
“今天,真是多谢师兄了。”
这个师兄,他已十年未见了,记忆中他一直觉得师兄像只笑面虎,脸上时刻带着笑,可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对安衍施以援手,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姜大人府上当个小小的府医。
“师弟,客气了。”
他似乎察觉到荣铭的疑惑,江醒笑着开口道:“陆将军可是边关的定海神针,我虽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可还是懂点是非黑白的。”
“不知,师兄怎么会在姜府?”
“阿修的爹娘是我的义父义母。”
荣铭沉默了片刻,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师兄医术高超,怎么姜大人的左腿?”
“膝关节粉碎,脚筋断了,当年我请了师傅出山,也无济于事。”江醒坦然地说道。
当初知道姜家出事的时候,他连夜赶来京城,面对姜修竹扭曲的左腿,他束手无策,就算后来他请来了师傅,终究还是修复不了,最后让阿修留下了残疾。
“他对安衍?”荣铭不知姜修竹现下对安衍是个什么想法,将安衍留在这里养伤,是否合适,但安衍现在确实不适合移动。
“阿修是个君子。”看出荣铭的担忧,江醒呵呵一笑,阿修是个君子啊,虽然对陆安衍有心结,但却决计不会趁人之危。
“陆将军,这身子,师弟啊,你看顾的不够到位呀,今晚要不是阿修将人带回来,陆将军现在可能早就凉凉了。”
“哎。”荣铭微微苦笑,什么看顾的不够到位,他压根就看不住人。
他对师兄了解不多,他进师门的时候就见了一次师兄,后来师兄便外出游历了,然后他随着安衍远在边关,就更没见过了,没想到十年后师兄弟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之下。
“夜了,我先去歇了,陆将军就交给师弟了。”
“劳烦师兄了。”荣铭客气地拱了拱手。
荣铭看着安衍,额上遍布细细的虚汗,呼吸间都感受不到起伏,他伸手摸了下安衍的额头,只觉得掌心下的温度略高。他知道这是伤口撕裂起了炎症,炎症又引发了高烧,去拧了一把湿毛巾,敷在安衍的额头。
看安衍这情形,别说今晚了,他明天都得盯着。想想明天他母亲替他约了他未来媳妇,他就这样放他媳妇的鸽子了,再想想小哭包那个哭功。他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再看看床上的安衍,他这是为了兄弟不要媳妇了吧。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皇宫中
阿媛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脸上迷惘不安。好久不曾梦到从前了,却不知怎么的,今天竟再次梦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哥哥的惨叫,无声地奔跑,无尽地逃亡。
阿媛喘了一口气,没有出声唤人,借着黑暗,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天,是她回家小住的日子,好几天没见哥哥了,她,有点想念哥哥,却又有点忐忑不安。
哥哥,我今天见到安衍哥哥了,我很开心,可是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在黑暗中,痛感无比清晰,陆安衍艰难地喘着气,肺腑的伤疼如骨髓,视线模糊成一片。
是了。
他在巷口昏倒了。
压抑的疼痛有增无减,寒气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朦胧中仿佛听到说话声,不甚清晰。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眼前的重影慢慢叠在了一起,陆安衍眨了眨眼睛,景象豁然开朗。举目望去,这是一间干净雅致的客房,很陌生,不是陆府也不是外祖家。
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桌前,以手支额,似乎在小憩。
陆安衍勉力撑着身子坐起来,牵动到身上的伤,不由地颦眉,单衣之下,撕裂的贯穿伤已重新被包扎好,厚厚得缠着白布。鼻尖可以闻到一股清幽的药香,他想开口却发现嗓音沙哑难耐,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咳嗽声将桌边小憩的人惊醒,那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到床上勉强撑起身子的陆安衍,快步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可算醒了。伤口还疼么?肺腑感觉怎样?”
陆安衍有些迷糊地看着眼前热情的谢煜,恍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这般热忱的谢煜,只存在于他曾经的梦里。
陆安衍怔怔地看着,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而后吃力地靠着床沿,谢煜小心翼翼地将陆安衍扶起来坐好。
“谢谢。”
谢煜闻言不自在地别开脸,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身子一僵,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别扭地低声嘀咕道:“谢什么?别自作多情地以为我担心你。”
“自作多情?!昨晚也不知是谁担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你,动什么动!嫌自己命大么?老子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好药知不知道,昨晚我可是看顾了你一晚上,还放了我媳妇鸽子,这次回去估计要被我娘锤死了!”
门口传来荣铭嘲讽的声音,手中端着一碗药,腾腾地冒着热气,药味极重。
陆安衍微微皱眉道:“一个晚上了?”
荣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走到床边,将坐在床边的谢煜一巴掌拍开,自己坐了下来。
谢煜瞪了荣铭两眼,却没有和荣铭闹起来,只再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陆安衍,便老实地站到一旁不吭声。
“这是姜府,昨晚我让人传话给李越,说是你让我留着了,除了这边的几人,没人知道你的情况,你、先缓个几天再回去。”
荣铭伸手探了下陆安衍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还是有点高,道:“还有点烧。何况现在你这身子也不宜移动,我和姜大人说好了,让你先留在这里养几天。”
姜府?陆安衍怎么也想不到会来到姜府,看了看床边神思不定的谢煜,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一晃神,眼前就是荣铭递过来的药,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陆安衍重伤未愈、脾胃虚弱,一闻到这药味,更觉得不舒服:“这药里放了什么,药味这么重?”
“呵呵,吃不死的,和以前一样,就是补血啊,补气啊,总之,喝了对你有好处,你赶紧给我趁热喝了。”
陆安衍眼里露出一抹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勉为其难地就着他的手将药喝了,那药下了肚,在胃里翻搅地难过。
陆安衍抿着唇,缓了缓气,颔首道:“有劳荣大军医救治,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