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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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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到车前,初至习惯性的走到后座想拉车门,却在手碰到车门的那一刻迟疑了一瞬。
接着她转身走到了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乖乖系好安全带。
坐在驾驶座上的季弥看着她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
这天直播了四个小时,初至觉得有些累,所以一言未发。
车开到半路,季弥状似无意的发问:“听你的导播说,你受过情伤?”
“有吗?”初至皱皱眉使劲回忆,随即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因为之前涵姐总是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推脱不掉,就直接对她撒谎说我有男朋友了。”
季弥挑挑眉:“真有男朋友了?”
“那倒没有,”初至诚实回答,“不过那段时间恰好有听众来电环节,我为了圆这个谎,听众问我感情问题,我还得假装我是有男朋友的状态。”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忘性大,不擅长圆谎,所以后来为了摆脱涵姐的热心介绍,更怕工作上会出现什么纰漏,我就直接跟涵姐说我分手了,受了情伤,让她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初至说完后,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很久之后,他才听到季弥低低的一句:“我明白了。”
初至点点头:“你明白就行,涵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不知道,季弥明白的是另一件事。
那束大学时没能送出去的花,没能说出口的告白,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他却真实的,为此消沉许久。
黑暗中,季弥无声的笑了笑,以前还是不够成熟,如果能够找到她说清楚,也不会错过这么久。
在爱情里,自尊不算什么,错过比自尊可怕。
可惜他那时不懂。
从前心有千千结,如今也被一一解,能有再次重逢的机会,他已对命运生出诸多感激。
到了小区门口,初至对季弥道了谢,说完再见就走回了租住的房子。
晚上回到回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到家后,初至给季弥发了个微信消息。
初至:【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很快,季弥回复了她。
季弥:【嗯,晚安。】
初至;【晚安[月亮]】
初至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空调嗡嗡散着凉风,柔软的被子把身体包裹起来。
白天的紧张和疲惫让她很快昏昏欲睡起来,半梦半醒之间,那些尘封着的记忆像是突然从另一个星球上进入了脑海里。
朦胧聚着一层白光,让人看不真切,但却是真实的。
她想起了从前的一件小事。
高一下学期,初至因为下排牙右边倒数第二颗蛀牙太严重,所以去医院做了根管治疗。
根管治疗要跑牙科医院两次,第一次去医院是进行清理龋齿杀神经这个步骤。
那时初至并不知道会有那么疼,无知无畏的往牙科医院的躺椅上那么一躺,很快就从嗓子里发出第一声惨叫。
就在初至以为第一次就已经是疼痛的极限时,第二次的戳牙根让她彻底蔫了。
因为她这颗牙的牙根长所以比较难通,医生每一次拿那种长针用力戳牙根时,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的下颌骨给戳碎一样。
如果说身体磕到了哪里时是生疼生疼的,那么被医生戳牙根时就是阴疼阴疼的。
疼的初至脑门子直冒虚汗。
初至躺在牙科医院的躺椅上,张着嘴巴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三小时。
这三个小时躺的她双目涣散,躺的她眼神无光,躺的她觉得人生真的是失去了希望。
终于的终于,根管治疗结束了。
医生说“好了”这两个字的时,声音仿若天籁。
初至从牙科医院躺椅上下来的那一刻,如获新生。
因为是周五的下午请假去进行的第二次根管治疗,所以回到学校时正好是大课间的晚饭时间,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去食堂或者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吃饭了。
并没有什么人在教室里面。
初至回到教室时,看到季弥还坐在教室里时不禁眼前一亮,当下就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去男神座位旁边求安慰了。
身体上既然已经不可避免的受苦了,就肯定就要在精神上找补回来。
此时不卖惨,更待何时?
初至慢吞吞从教室门口走到最后一排,一屁股坐在了季弥旁边的空座位上。
季弥正趴在课桌上睡觉,初至先是认真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紧接着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季弥睁开眼睛,声音微哑,带着几分倦意的问道:“什么事?”
初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最大限度的获得同情票,眨眨眼睛有点迟疑。
季弥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哭了?”
初至揉了揉眼睛,其实她并没有主动哭,只是因为下午治疗的时候太疼了,所以生理性的冒出了些眼泪。
但她还是点点头,可怜兮兮的说:“根管治疗太疼了。”
季弥的神情刚开始有所软化时,初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兴奋起来:“季弥,你张大嘴巴,我来给你检查牙齿吧,看看你有没有蛀牙。”
“……”
季弥坐直了身子,随手拿起课桌上的水笔,又把上节课发下来的的英语试卷铺在桌面上。
一副“我要学习了你别来打扰我”的样子。
整套动作十分流畅,像是应付惯了这种无理要求。
见季弥对自己对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初至也不气馁。
她继续提建议:“你成绩这么好,以后去当医生吧。”
季弥停下笔,安安静静不作声。
“不过别去当牙医了,”初至补充道,“以后我一定会爱惜牙齿的,不想再进牙科了。”
初至笑眯眯的说:“如果以后我去医院给我看病的人是你,那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见自己自顾自说了这么多,季弥还是毫无反应,初至便有些心塞的站起身回自己的位置了。
这段记忆因为根管治疗的过程太疼了,所以自然而然的被尘封了起来。连带着尘封起来的,还有她和季弥之间的这段对话。
初至又想起今晚季弥在直播间里说的,高一开始就想当医生。
所以是这样吗?
所以真的是因为她吗?
初至睁开眼睛,意识变得十分清醒。
她坐起身,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
灯光亮的她一时间眯了眯眼,等适应了灯光后,她拿起了手机。
想起高一刚开学,她帮着同桌夏悦整理班级资料时,看见季弥家庭成员表的那一栏,母亲那一行的资料是空着的。
夏悦告诉她,季弥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父亲又另娶了一个女人。
初至一脸震惊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夏悦非常自然的解释说:“我爸爸和他爸爸是同事。”
所以下周天季弥的生日。
临城这边有他的亲人吗?
会有人陪着他过吗?
初至点开微信,又打开和季弥的聊天框,忐忑的给季弥发了条消息。
初至:【你下周的生日准备怎么过?】
初至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这个点,可能已经睡觉了吧。
初至关上灯继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她立刻打开手机,手机上的消息有很多条,但是并没有季弥的回复。
和季弥的对话框的最后一条消息仍是自己昨晚发给他的那句话。
初至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
在期待什么呢。
即使没有她的这些年,他在临城不也生活的很好吗?
接下来的一周初至过得非常繁忙,忙到她没有空想任何事情。
工作上,每天下午都要和其他台的主持人一起进行统一的培训学习。
生活上,出租房的空调坏了,初至联系了房东阿姨,房东阿姨又联系了修理师父。
临城的夏天非常闷热,即便是晚上气温也降不下来,没有空调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或许是夏天临城需要修理的空调太多,修理师父行程很紧,周五上午才姗姗来迟的到初至屋里修空调。
到了周六的时候,终于空调也修好了,下午也不用去台里进行学习了。
初至正打算好好享受这一天白天的清闲时光时,却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郑兰梅在电话那头说:“初至,跟你商量一件事,小桉说中考结束要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
初至:“啊?他自己说要来的吗?”
郑兰梅:“对,他说想看姐姐这几年在临城生活的怎么样。”
初至一噎:“可我这里地方不够住啊。”
郑兰梅问:“上次你不是说换了个一室一厅的屋子吗?你现在住的地方客厅里给他铺个床就行。”
初至:“……”
果然撒下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初至毕业后,为了省钱,所以租的屋子面积非常小。
虽然房子里有单独的卫生间,但是卧室里摆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后就没有其他多余的地方了。
就连晾衣服都是在窗户上面放个杆,把衣服挂到窗户外晾干。
半年前李国华和郑兰梅来临城时,看到初至住的是这样的房子非常心疼。说这房子住的太憋屈了,一定要给女儿换个房子住。
最后她好说歹说的才把父母劝回家了,又在他们的百般催促下发了个新房的小视频过去,说自己已经换了个宽敞的房子。
实际上那个新房的小视频,是她从房屋中介的朋友圈里随便找个好看的房子下载下来后,发给父母的。
她并没有换房子,因为现在住的房子租金相对较低,离单位也不算远。
如果在临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每个月房租都要花掉初至快一半的工资。
她舍不得。
初至从小到大都非常听话,因此李国华和郑兰梅也没有怀疑,觉得女儿终于换了新房子住,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初至从大学就开始打工,其实是有点积蓄的。
大学打工获得的第一笔钱,她就转给了母亲
那时家里的债务依然没有还清,作为家庭的一员,初至想尽可能的帮助家里早点还清钱。
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父母却并没有收。
初至仍然记得当时母亲温和的话:“这时我和你爸欠下的钱,没有让你还的道理,你不用管这些,缺钱就问家里要。”
虽然那时初至兼职的钱已经够养活自己,但是她仍旧每个月都能收到从家里打来的钱。
可初至的生活仍是紧巴巴,对自己非常抠门。
高中时家里父亲的生病和公司的破产,让她心中不安全感极强。
那时家里曾经帮助过的亲戚朋友们,很多都不愿意借钱给她们家,初至现在仍记得当时父母的无助。
因为心里很害怕会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一直都有存钱的习惯,自然也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
电话那头郑兰梅仍在嘱咐初至:“到时候你如果有空就带他在临城里玩一玩逛一逛,没空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就行。”
初至:“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初至算了算时间,下周结束后小桉就中考完了。
这房子是必须得租了。
她立刻打开租房网站开始看房子。
看了一天的房子看的她头昏眼花,看到半夜她依旧选不出来究竟该住哪。
初至想着下周白天再出门去附近看一看房子,定了闹铃之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仍在睡梦中的初至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响起。
初至从被子里伸出手,摸索到枕头旁边的手机放到耳边。
迷迷糊糊的接了后,初至明显没睡醒的问道:“谁啊?”
电话那边默了一瞬,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任初至,你说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