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瞎如蝙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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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渐起。
楚留香拿着一壶酒走到甲板上，厚重的云朵聚在一处，遮出一片暗沉沉的阴凉。新上船的神秘客人负手站在栏杆旁，微微仰头，不知是在看天色还是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好酒。”那人回过头，瞳孔瞬间闪过奇异的光芒，像是光在琉璃上的反射。
楚留香笑道：“本就是好酒。”
“香帅这时来找我，恐怕不是为了喝酒。”
“你既然知道我是楚留香，怎么不知道楚留香最好这杯中之物？”
花满楼也笑：“正因为你是楚留香，所以才不是为了喝酒。”
楚留香摸了摸鼻尖，道：“花公子神机妙算，不知道能不能算出不喝酒的楚留香是为什么找花公子？”
“花某不曾上过仙山，怎么会掐指一算？”
楚留香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快活的光芒：“花公子真是个妙人。”
花满楼接过楚留香递来的酒杯，抬手示意后一饮而尽，“我只是个俗人，这上好的花雕在我喝来，同白水也无异。”
“能喝出这是花雕，自然也就不算是俗人了。”楚留香同样仰头满饮一杯。
“你若是有个酒鬼做朋友，一定也会对各种酒了如指掌。”
楚留香大笑：“世界上最大的酒鬼就在这艘船上，不巧也是我的朋友。”
花满楼露出一个怀念的微笑：“很不巧，我的朋友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酒鬼。不吃不喝他倒无所谓，不让他喝酒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两个人同时笑起来。
花满楼又喝下一杯花雕，双臂支在栏杆上看向远方：“香帅也想知道我为何流落荒岛？”
楚留香又揉了把鼻尖。
先前在货舱之中，海阔天紧紧抓着花满楼孤身流落荒岛这点当做疑点咄咄逼人，其他人虽然并不想对旁人的秘密追根究底，却也忍不住跟着海阔天的说辞去想。
而花满楼理所当然地否认了和棺材的联系，却决口不提自己的来历，更让人心生疑窦。
最后在楚留香和张三的合力劝和之下，海阔天才终于松口放下怀疑，却还是对花满楼没什么好脸色。其他人也陆续散去，只有胡铁花最后拍着花满楼的肩膀大声说：“你别放在心上，按照海帮主的说法，岂不是每个人都有嫌疑。”
花满楼对一切善意都足够珍惜，所以对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铁花也很喜欢。
胡铁花是全凭直觉行动的单细胞生物，楚留香可不是，他更加相信自己的脑子和理性。
所以虽然他打断了海阔天的指责，可也不代表他就对花满楼不怀疑。
在离开货舱之后，花满楼就知道他和楚留香之间必然会有一场谈话，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看来现在正是时候了。
花满楼叹了口气：“香帅应该知道，有些故事只能随着酒喝进肚子，没办法讲给人听。”
“当然。”楚留香自己本身就有很多故事，可并不是每一个故事都能让人当做谈资。
况且花满楼实在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人。在这茫茫大海，遇见这么诡异的事情，一般人即使不会惊慌失措，也难免焦虑难安。而花满楼永远有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江南温润的烟雨气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楚留香同时也深知，皮囊是最不可信的东西，譬如曾经誉满江湖的妙僧无花。
“有些故事虽然不能讲，但有件事，倒是该让香帅知道。”花满楼微微偏过头看向船舱之后，“后面那位朋友，不如出来一叙？”
楚留香猛然转身，只听“噗通”一声，那人竟直接跳入海中，连个背影都没有留下！
发生这样的事，楚留香也没有再聊下去的心情，最后深深看了花满楼一眼就匆匆告辞，想必是去查探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甲板上重新恢复了寂静，花满楼独自站在甲板之上，轻轻叹道：“起风了。”
“棠棠，能量值提高了诶，你要不要看看？”面对这个状态的蒲嘉棠，系统莫名有些怂叽叽，说话都不敢大声。
花满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从完全被马甲影响的状态里脱离出来，重新变回那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蒲嘉棠。
“居然涨了十点！”蒲嘉棠看着终于挪动的进度条狂喜，“快快快看看从哪涨的！”
系统也很兴奋，试图调出明细两个人一起研究一下，结果在两个人兴奋又紧张的注视下，晋江后台不负众望地卡死了。
“……”蒲嘉棠看着系统界面上大大的“502”，不想再说话。
再相信晋江他就是猪！
“等等嘛，不要着急。”这似乎是系统跟他绑定以来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蒲嘉棠突然想起来：“等等，你还没跟我解释，为什么我放松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他都以为要任务失败了，幸亏系统临危不乱告诉他放松心神，结果他放松之后确实不用担心ooc了，因为“花满楼”这个马甲的意识完全取代了他的意识！
不能说是完全取代，准确来说他就像个旁观者，有感觉却控制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跟人寒暄做出种种反应，如果不是知道系统还在，这种感觉能直接把人吓死。
系统解释道：“这个算是程序啦，就是设定好的性格表现，这不是很有用嘛，棠棠你不喜欢吗？”
“谁会喜欢这种感觉啊……”蒲嘉棠下意识反驳，“而且你们明明能设定程序还要我干什么，直接用AI做任务不就好了吗？”
系统也很无奈：“因为源代码没有办法更改呀，所以这种模式下会完全忘记任务，只依靠源代码原本的设定做事。”
蒲嘉棠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在“花满楼”自己操纵的时候，他也能和花满楼的思维同调，发现他所有的行动都是顺其自然，而且还想着等船靠岸就下船回江南隐居，完全没有想到一丁点关于任务的事情。
所以本质上来说就是晋江原本获得的这个源代码有bug，然后他们的技术人员又改不了，所以只能让蒲嘉棠人工代替呗。
合着他就是个人工补丁？
“也不要这么想，棠棠你绝对是很重要的！”系统忙不迭安抚自家唯一出外勤的员工，生怕一气之下辞职不干，那管三还不得跟它拼命！
按照管三的抠门样，说不定会直接让系统修改一下披挂上阵，那多可怕，绝对不要！
“这个模式能修改吗，比如下调影响程度之类的？”蒲嘉棠已经学会了无视这些细节，否则早晚要被晋江气死。
系统仔细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棠棠你的演技可以吗？”
这句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别说蒲嘉棠完全没接触过演戏，就算真找个科班出身恐怕演技跟他也没什么很大区别，更别提在这种真实的环境中完完全全扮演另一个人，还要骗过楚留香这种顶级侦探。
别说他了，影帝来了都做不到。
但被马甲完全控制的感觉实在太过恐怖，蒲嘉棠说什么也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蒲嘉棠按照曾经看小说的朴素经验问系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就是增加马甲对人的影响。比如我笑一下，在大家眼里就是我温柔地笑了一下，等于说加个伪装buff，你试试行不行？”
“棠棠你真是个天才！”系统两只手都要挥出残影——如果它有“手”这种东西的话——马不停蹄在后台界面上不停修修改改，欢呼声差点震穿蒲嘉棠的耳膜。
“这么说是成功了？”蒲嘉棠没有马上激动，而是先谨慎地询问，“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效果？”
“额……”这么一问，系统果然迟疑起来，“理论上是成功了，还没有实验过，所以我也不确定啦。”
蒲嘉棠想想自己的演技，再想想沉浸式马甲的体验，一咬牙：“赌了！”希望系统能稍微靠谱一点，不求天衣无缝，起码不要突然背刺。
“好了！”系统意外地很麻利，话音刚落就装备完成。
“好像……”蒲嘉棠仔细感受了一下，“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是他不信任系统，实在是被坑的太多，就像狼来了的故事，只是系统没有能力争取到他的信任。
系统也很讲道理：“这个效果是对别人的，又不是对你的，你当然没有感觉啦。”
“也对。”蒲嘉棠妥协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办法让系统证明给他看，而且在这个世界他除了（被迫）信任系统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刚刚商讨完毕，蒲嘉棠突然听见一阵咕嘟嘟的水声，正在想哪来的声音突然反应过来，有人凿船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凿船的人似乎铁了心今天要把这一船人全部弄死，花满楼出声预警的工夫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大作，烟雾滚滚而来，这艘船瞬间便完全四分五裂，连一块完整的木板都没能留下！
慌乱之中，还是楚留香想起货舱中的六口棺材。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手艺也是顶尖的手艺，甚至比一艘小艇也不差。等所有人都勉强挤上棺材之后，才发现那十七个水手竟早就被人无声无息杀死了。
海阔天勉力捞到一具尸体，尸体正中一块血红掌印，正是朱砂掌。
正在众人围绕朱砂掌议论纷纷之时，金灵芝突然对着花满楼发问：“你看不见？”
花满楼挤在棺材一角，闻言面不改色，仍然带着舒缓的微笑。
“花某虽双目具在，却瞎如蝙蝠，姑娘好眼力。”
金灵芝惊呼一声，打了个冷战。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瞎如蝙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