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宰的幼驯染每天都在头痛》山蓼

321、番外三：首领32

　　雪依然没有停歇。
　　寒冷的天气里，孩子旺盛的活力，让芦野公园内笑闹声不断。
　　中岛敦虽然正和孩子们玩，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回头张望。
　　太宰遥和太宰治同时看了他一眼，接着同时收回目光，看向彼此。
　　“遥去代替一下敦君。”太宰治说完，又小小的抱怨道，“搞的我像是什么动物园的动物一样，还轮番过来观赏。”
　　太宰遥忍不住笑，“哥哥明明比较像大明星，唔、粉丝见面会？”
　　“……我能挑粉丝吗？”太宰治默默道，“森先生当我的粉丝就太可怕了哦。”
　　“那是不能挑的哦。”
　　太宰治捏捏他的手，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遥要一直看着我。”
　　太宰遥弯弯眉眼，轻声道，“嗯，我会一直看着哥哥的。”
　　太宰治注视着太宰遥离开的身影，半靠到树干上，
　　像是接收到了太宰治愿意谈话的讯息，中岛敦感激的和接替他照顾孩子的太宰遥道谢，便走向太宰治的所在位置。
　　“太宰先生。”
　　中岛敦喊了一声。
　　分明有很多想说的话，却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话语堵在喉咙里。
　　沉默蔓延在空气中。
　　过了会儿，太宰治才开口。
　　“……虽然有些迟了，可是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太宰治望着很快就和孩子们熟悉起来的太宰遥，轻声对中岛敦道，“抱歉，敦君。”
　　让他在地狱里待了那么久。
　　让他亲手杀掉了孤儿院院长。
　　虽然后者并非当年他想看见的事情，可是也并非没有预料到会有那般的悲剧发生。
　　中岛敦微微一愣，慢慢摇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您，太宰先生。不，应该说，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您。”
　　完全在太宰治预料之中的回答。
　　他轻轻笑了一下，目光挪到太宰遥被孩子小小的手拉住的衣角，有些跳脱的问，“敦君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中岛敦在太宰治手底下工作多年，倒是很习惯他的跳跃性思维，没有犹豫的顺着他的话回答，“很喜欢！”
　　在孤儿院陪孩子们玩，看着他们的笑脸，就像是弥补了某种心中深层的遗憾。
　　比起使用异能力夺取无辜的性命，他更愿意把异能力用在让这些小小的生命绽开笑颜上。
　　太宰治双手放在兜里，终于侧过头看他，“如果想要好好珍惜这一切，就再努力变强吧。”
　　中岛敦顿了顿，犹豫片刻，才问，“……那是真的吗？太宰先生您……那个时候说的，是真的吗？”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书，关于与书产生了特异点的事情。
　　都是真的吗？
　　“撒。”太宰治漫不经心的说，“谁知道呢。无论如何，再变的更强一点吧，敦君。”
　　即便中岛敦在他的高压逼迫下，现在的实力比起主世界的他已经强上无数倍，可是还不够。
　　如果要达到他期望的，由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两个人合力就能成为守护横滨的最强大力量，那还不太够。
　　得再强大一点、更强大一点——
　　在森鸥外督促下，中岛敦没有荒废体术训练，此刻也认真的答应下来，“我会的，太宰先生。”
　　空气又沉默下来。
　　中岛敦有很多想问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选择让他变强、为什么是他和芥川龙之介，以及，为什么要跳楼？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既然他已经被选择了，那作为太宰治计划里的一环，无论如何都会被牵引着往前走——这不是他对太宰治的盲目崇信导致的想法，而是他这些年来看过无数案例而产生的结论。
　　就像那个时候，太宰治曾经说过的，无法动摇、无法反抗的自然现象。
　　所以，好像也没有询问的必要。
　　因为即便询问，太宰先生也不会如实相告。
　　中岛敦有些释然的微笑起来。
　　“敦哥哥！”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呼唤声。
　　中岛敦朝他们挥挥手。
　　太宰治偏了偏头，示意道，“去找他们玩吧。”
　　“咦、”中岛敦先是愣了一下，又看见慢悠悠踱步过来的森鸥外，便道，“好的。”
　　太宰治没有看向森鸥外，而是继续望着正在替孩子们堆雪人的太宰遥。
　　性格温和又生的好看的海妖不过一会儿就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就连一直偷偷警惕着的泉镜花也已经完全被征服。
　　……或许早在被香喷喷苹果派诱惑的瞬间就被征服了。
　　现在泉镜花正眼神亮晶晶的看太宰遥堆雪人，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太宰遥便笑着道，“小镜花也来试试看吧？”
　　泉镜花用力点头，接过他手中的工作。
　　然后一个用力，雪人就被毁了一半。
　　泉镜花：……
　　泉镜花呆滞的看看手中残破的雪花，又抬头看看太宰遥。
　　“没关系，再试一次吧。”太宰遥声音柔和，“小镜花比我还厉害呢。我一开始控制不好力道，毁了很多个雪人才上手呢。”
　　泉镜花便又低头努力起来。
　　心灵手巧的少女很快就上了手，专心致志的摆弄起眼前的雪雕。
　　太宰遥感受到太宰治的目光，转过头朝他扬起明朗的微笑。
　　太宰治便也跟着微笑起来。
　　森鸥外走到他旁边，状若无意的说，“遥君和你一点都不像。”
　　“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不像。”太宰治懒洋洋的回答，“森先生已经从爱丽丝那里知道了吧。”
　　森鸥外没有否认，“真是让人难以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着神话中的生物。”
　　太宰治微微敛下眸，“森先生直到现在还是说话拐弯抹角啊。”
　　“性格问题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森鸥外摊摊手，“在这点上，太宰君你也不遑多让。”
　　太宰治呵呵一笑，“可别拿我和您相提并论，我会吃不下晚餐。”
　　“这样啊……那让给我吃吧，我还挺想尝尝遥君煮的晚餐。”
　　“果然医者不自医，森先生的妄想症还没治好啊。”
　　“看看爱丽丝酱就知道了。”森鸥外道，“如果没有妄想症，就没办法制作出这么完美的爱丽丝酱了呢。”
　　太宰治早就预料到他的没脸没皮，懒得继续和他车轱辘，冷淡的回答了森鸥外真正想问的问题，“我和遥是叔侄关系。”
　　森鸥外沉默片刻，“……原来如此。”
　　不是先天就是海妖，而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海妖。
　　最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人体实验。
　　所以才有太宰治独自在横滨追求死亡的那段时光吗？
　　森鸥外也注视着不远处的海妖。
　　漂亮的海妖正耐心十足的和泉镜花以及另外几个孩子一起玩耍，气质温和静谧。
　　森鸥外看了几秒，“真奇怪啊，非人类总是更像人类。”
　　眼前的存在是一个，远在横滨的中原中也亦是如此。
　　“不，您说错了。”太宰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遥一点都不像人类。”
　　毕竟和太宰遥相处的时间短暂无比，森鸥外不能准确判断他话语的对错。
　　可是没有必要判断。
　　好好珍惜、努力保护，这种话语也没有必要说出口。
　　珍惜与守护，在这些事情上，或许太宰治比他理解的更透彻，也比他理解的更早。
　　森鸥外想。
　　他或许同样从来就没有搞懂过这个孩子。
　　“森先生可别总对着我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太宰治嫌弃的要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癖好奇怪的老头。”
　　森鸥外：……
　　森鸥外为自己正名，“我只对十二岁以下的幼……咳、不是，我只对爱丽丝酱感兴趣，不管是十二岁还是二十岁的爱丽丝酱都最可爱了。”
　　太宰治这才收起准备报警的表情，“也是呢，爱丽丝完全就是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恋人，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他说着嗤笑一声，“话虽如此，您的异能力还真是一如既往充满了恶趣味啊。”
　　“……太宰君别说这种福泽谕吉才会说的话。”
　　有种拔手术刀的冲动。
　　可是。
　　“果然是真的啊。”森鸥外闭了闭眼，“敦君说的那些，果然都是事实。”
　　太宰治再次露出嫌弃的表情，“竟然对敦君用催眠术，您果然依旧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他对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说的是——超过三个人知道书的话，世界就会变得不安定。
　　不知道他所言是否真实的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
　　尤其是在知道太宰治还活着的情况下，更不可能说的出口——太宰治还活着，就代表知道的人数已经是会使世界开始产生不安定的数量了。
　　若是让更多人知道，很有可能会产生更大的风险。
　　森鸥外讪笑着道，“毕竟唯独这件事，敦君怎么都不肯开口。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有征得小镜花的同意才做的哦？”
　　怎么好像自己和太宰君的角色调换过来了？继承平行世界记忆、当过首领的太宰君，果然气场很强大。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真的感到心虚才气短！
　　当时听到真是吓了好大一跳，差点以为要因为自己的疏失而导致世界毁灭了。
　　幸好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太宰治说的是谎言。
　　森鸥外默默的想。
　　“不全然是谎言。”太宰治低声道，“您也知道，许愿机对人类而言究竟有多大的诱惑力。”
　　“……嗯。”森鸥外叹了口气，确认道，“敌人很强大？”
　　“并非不可战胜。”太宰治愉快的道，“不过这些都是你们横滨人的事了，关我一个青森人什么事呢？”
　　森鸥外哈哈一笑，“真爱开玩笑啊太宰君，若你真这么想，就不会让我们找到你了。”
　　——有可能会出现除非让中原中也解放污浊，否则得牺牲众多人命才能战胜的怪物。
　　太宰治透露出了这样的讯息。
　　不过。
　　“如果可以，我不想再让中也解放污浊了。”森鸥外正色道，“污浊对身体的危害你我最清楚。”
　　太宰治微笑着道，“那只蛞蝓的死活与我何干？不如说他早点死掉才能还世界一个清净。”
　　“中也也让我带了同样的话给你呢。”
　　“让他去死。”
　　“哈哈，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真让我感到欣慰。”森鸥外很过分的说完，立刻道，“届时太宰君会回横滨来的吧？”
　　太宰治实在很烦他这种说话方式，随口道，“再说。”
　　“那就是会了。”森鸥外笑着道，“非常感谢，太宰君。”
　　“别谢的太早啊。”太宰治道，“我会不会去都还不一定呢。”
　　两位港口Mafia前首领同时沉默下来，决定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
　　毕竟森鸥外很清楚太宰治决定带着太宰遥再次出现在他们视线之中的意思。
　　是后盾、是退路。
　　海妖……真正的怪物的力量吗？
　　森鸥外打住思绪，没有让沉默延续太久，“这些年辛苦你了，太宰君。”
　　太宰治扬起眉，“还真像是准备飞鸟尽良弓藏之前的话语。”
　　“太宰君太抬举我了。”森鸥外道，“我可没那个能力。”
　　“您不就最擅长这种事情吗？”
　　分明该是感谢的话语和感动的画面，又被太宰治三言两语搞得有些微妙起来。
　　可是，有传达到了吧。
　　——他们对他的感激之心。
　　森鸥外微微眯起眼睛，“该不会平行世界的我把太宰君杀了吧？”
　　太宰治和善的微笑，“那您现在恐怕在地狱里受刑呢。”
　　森鸥外正想说话，就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只见不远处的海妖像是听见他们的对话，突然转头望过来。
　　没有带着任何杀意，仅是普普通通的转头看了一眼，短短的一瞬间，就让森鸥外如坠冰窟，背后不由自主冒出冷汗。
　　他的肌肉绷紧，做好攻击与退守的准备，远处的爱丽丝也同时抬头看过来，随时能来到他身边。
　　他见过无数杀手与危险的场面，心里并不会简简单单的因而感到恐惧，是身体与大脑对可能危害到性命的事物产生的本能反应。
　　太宰治朝太宰遥露出安抚的笑容。
　　太宰遥便又恢复柔软温和的模样，回过头继续和孩子们玩。
　　“抱歉啊。”太宰治有点幸灾乐祸的说，“因为我跳楼的事，遥对可能会威胁到我安危的事情特别敏感。”
　　“……果然不像人类。”森鸥外不愧是森鸥外，闭了闭眼，很快缓过来，还有闲心促狭道，“人外呢，玩的不小啊太宰君。”
　　太宰治思考两秒，“其实您和爱丽丝也是人外呢。”
　　森鸥外脑中不知浮现了什么幻想，让远处注视着这里的爱丽丝眼神一变，从警惕转为浓浓的嫌弃。
　　…
　　很快就到了森鸥外等人预计离开金木町的时间。
　　中岛敦站在月台上，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敦君？”太宰治牵着太宰遥的手放在口袋里，挂着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列车要启动了。”
　　“那个、”中岛敦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我……我可以再来青森吗？”
　　太宰治哼笑一声，“脚长在你身上。”
　　“不不不、不是。”中岛敦有些尴尬的挠挠脸颊，“我是想……嗯，以后还能不能和镜花一起来找太宰先生和遥先生？”
　　“随你。”太宰治轻飘飘的补充道，“家里没地方让你们住。”
　　中岛敦偷偷瞥向太宰遥。
　　虽然只是相处这段小小的时间，但或许是因为太宰遥是太宰治的伴侣，深受太宰治信任，所以他也跟着很快对太宰遥建立起在普通友好之上的信任感。
　　甚至是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依赖感。
　　太宰遥眨眨眼，先是看了眼太宰治，才笑着道，“欢迎你们来玩。”
　　中岛敦便喜笑颜开，“我会来玩的！再见，太宰先生、遥先生！”
　　列车哐当哐当的，慢慢驶离月台。
　　太宰治长长的舒了口气，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趴到太宰遥身上，“总算走了，接待客人好累——”
　　太宰遥摸摸他的头，把他背起来，“可是哥哥很开心呢。”
　　“本来不想见的。”太宰治嘟嘟囔囔的，“但是见了好像也不错。”
　　有种把一切都善后完毕的感觉，好像现在才终于真正把事情尽数完成。
　　稍微有点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都是当时哥哥努力的动力呢。”太宰遥柔软的说，“哥哥也是在意着他们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啦。”太宰治撅着嘴说完，又道，“对了，遥有发现吗？遥能轻易得到他人的信任。”
　　“我知道哦。”太宰遥说出了让太宰治有些小惊讶的回答，“小时候就是这样了，之后变成海妖，好像放大了这个奇怪的体质。”
　　“一点都不奇怪。”太宰治想了想道，“是因为遥的气场关系吧。”
　　只要卸下带着疏离的客气笑容，换上平时温和的模样，就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戒心，说出很多心里话来。
　　太宰遥歪歪头，“气场？”
　　“是啊。”太宰治在他颊边蹭蹭，吸了一口海妖甜甜的气息，“遥看起来特别无害，而且遥很有耐心。”
　　“要凶一点吗？”太宰遥恶狠狠的鼓起脸，用眼神问太宰治这样对不对。
　　太宰治看着鼓起脸就更软萌的海妖，被可爱的手脚蜷缩，手指屈了屈，终于还是戳上他的脸颊，戳破他的幻想，“遥根本一点都不凶，可爱的让人想一口吃掉。”
　　太宰遥丧丧的吐出气。
　　“遥这样很好。”太宰治轻笑着道，“不用想着改变，我不会因为这样就不开心，知道吗？”
　　太宰遥乖乖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