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凯多次女》南蛮东夷

3、与鹰眼

　　“啊，真是有趣的孩子啊。”

　　他右手握于剑上，远远注视着海岸边。

　　此刻，天际留下的那深深一脉才稍有黯淡的迹象。澄黄的光芒投射下来，将那一头火红的发照得炙热非常。

　　只远远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侧着首，在同人说什么，随即跳上了船。

　　有趣的，并不仅是她的模样。

　　从一开始，独来独往的鹰眼竟然会带着一个孩子来见他，无论如何都是不可置信的。

　　而自方才起，那孩子便不曾有过丝毫惧怕情绪，在他们中间坐得乖巧沉默，一直握着自己的刀。

　　那把刀外表破旧，但是很不同寻常，被一个稚嫩的孩子持有。而这个孩子，给人的感觉也十分奇特。

　　身后有脚步声近了，烟草的气息散开，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那个孩子，以前中过毒。”

　　“这样吗？”他道。

　　“她的眼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有很强的见闻色，能感受方位。”贝克曼略过海岸，轻轻吐息，烟气在唇侧袅绕。

　　“啊……”香克斯持剑，瞧着远方，面色莫测。那孩子血红的眼还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拉奇·鲁咬着肉，含糊道，“老大，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吧。”

　　扫了一眼海上渐渐消失的船，香克斯终于收回视线，转身，露出一个爽朗的笑。

　　往回走，他摸了摸下巴，小声疑然，“只是，她真的不是鹰眼的女儿吗？”

　　“……”

　　“鹰眼都说了，笨蛋老大！”

　　＊

　　“大叔，你真厉害！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两股不同的刀气！”

　　自丛林里出来，小孩一路打开话匣子似的，鹰眼听她一路说到了船上，说到了海上。

　　那双眼亮亮的，内里从未盛放过这样纯粹的色彩。隐隐缠绕着的哀愁已一点不剩地消散，仅余下干净的红。

　　只是那双眼就在他视线下，一直亮晶晶地抓着他的方向。

　　鹰眼移开目光，侧望向海上。

　　“那位大叔也非常厉害！他的刀气非常滚烫，炙热。”小孩说着，小手抚摸刀身，满是稚嫩的惊叹。

　　鹰眼顿了一下，金黄的眼移转下来，俯视着孩子，面上无任何情绪外露，“你接下来去哪？”

　　小孩被这一问唤回了心神，眨巴着眼，“大叔，你要去哪？”

　　他道，“我不去哪。”

　　小孩歪头，露出疑惑的样子，很是呆萌可爱。

　　默了一会，他道，“我居无定所，你不用跟着我。”

　　小孩久久握着刀，好一会才露出一个微笑，小小声说，“大叔，我再跟你几天好不好？”

　　那双眼里暗了一瞬，小孩唇边的涡还一如既往。

　　船已经游出很远，在广阔的海面上随风而动。风向渐渐变了，船烛一跳一跳，幽绿的光被风吹斜。

　　鹰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不置一词。

　　小孩眼里亮起来，看着他的方向。

　　他默默移开了目光。

　　＊

　　四周海浪之声汹涌，月上穹苍，天色却昏暗得不同寻常。

　　他微眯眼，棺舟正顺着海流自然地往前漂。

　　海面渐起浓雾，乌云笼罩，隐有电闪雷鸣。船拨开雾气，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诡谲的岛屿。

　　小孩容易困倦，趴在他腿上，早已握着刀睡熟了，小脸蛋红扑扑的。

　　他微微动了动腿，小孩醒来，白色睫毛掀开，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声音软软的，透着迷蒙，“大叔？”

　　他站起身，“那里有座奇怪的岛。”

　　小孩揉了揉眼，侧耳倾听。

　　终于，海浪推着船到了岛上。甫一踏上这片土地，怪异笼罩全身。

　　四周格外阴沉，地上零落着残破的刀刃，林木高大茂盛，凉凉的薄雾缠绕，天色昏昏，仿佛永远没有白昼。

　　他下了船，审视着四周，低声道，“跟紧我。”

　　他迈步向前，小孩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丛林。

　　凄凄鸦鸣此起彼伏，周围黝黑一片。丛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双无波无澜的金色眼瞳在黑暗中如同猎兽的鹰，让一切无处遁形。

　　两人往前走，不多时，鹅卵石路出现，硕大的湖泊跃入眼前。四周无数断壁残垣，而在湖泊一侧，陡然伫立着一座甚为高大恢弘的堡垒，在阴沉气氛中很是诡异。

　　“大叔，”小孩轻声开口，“有声音。”

　　两人已走至城堡大门处，四周潜伏的噪音也大了起来。

　　鹰眼面上淡淡，向前一步，高大挺拔的身躯压迫十足。手往后一拿，硕大的十字重刀置于掌中。

　　那刀现出的那刻，四周顿时死寂一片，了无声息。旋即，一阵电闪之下，忽而出现了无数狒狒，各个壮硕非常，提刀拿枪，面露凶光，虎视眈眈。

　　小孩感受到，亦拔开刀鞘，刀发出莹蓝的光。

　　鹰眼侧首俯视了一眼，下一刻，无数狒狒忽而进攻。数把锋利的刀刃飞奔而来。

　　未待看清，他已面色如常地划出一刀，刀气无色无形，一下冲翻一路狒狒大军。

　　那黑刀在这阴幕之中发出深沉的金属嘶鸣，直扎灵魂，震慑人心。

　　长刀挥动，四周狒狒尖叫此起彼伏，小孩迈出的脚收回，刀还紧紧拿在手里。

　　无数狒狒仍蜂拥而上，退后的在不知不觉中竟有意模仿起他的动作来。

　　鹰眼眯起锐利的眸，不为所动，黑刀所向之处哀鸣肆起。

　　此刻，自后方城堡大门的高墙上，忽而有细微声音传出。

　　不知何时，一只格外粗壮有力的狒狒摸到了上方，提着刀，自高空猛地跃下，对着鹰眼身后的小孩劈了下来。

　　那刀势不可挡。

　　小孩侧耳听到，露出错愕之色，莹蓝正欲抬起，只听巨大的嘶拉一声，那狒狒还未被捕捉到踪影，便急速飞了出去，空气里一下涌动着呛鼻的血腥味。

　　阴沉的黑暗之中，只有一道残存的幽绿刀气，浓重非常，有同实质，恐怖至极。

　　簌！

　　下一秒，空气里同时蹦发出剧烈的玻璃破碎的声响！那一刀直接划破了城堡上方无数的花窗。

　　这一瞬，所有狒狒止了动作，惊恐地看过来。

　　良久，鹰眼绷紧的手一点点放下。

　　那双深沉的漩涡眼瞳缓缓下移，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小孩。小孩莹蓝的光照在脸上，睁着空茫的眼，愣愣地仰望他的方向。

　　狒狒全不动了，浑身颤动。

　　“走。”他面色冷凝，将刀背上，迈上台阶，自粉碎的大门进去。

　　小孩将刀收进鞘内，跟在身后。

　　＊

　　“西凯阿尔王国……”

　　鹰眼静静伫立，深沉的眼一一扫过壁上的记载。

　　城堡里一切依旧，除却外间的诡谲，这内里尚且正常，小孩并未在这里感受到任何其他气息，止不住地又开始困倦。

　　大叔……

　　而大叔正在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壁上，念念有词。

　　壁上的字体经过年月，依旧如刀凿般深刻，冗长详细，一目了然。

　　“覆灭了。”瞧见那些记录，鹰眼眼中无波无澜。尚在思索中，忽听得身后没有了声响。

　　他回首，小孩的身躯正陷在暗红沙发里。

　　未几，有力的脚步声叩响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那张充满了雄性魅力的面容无甚表情，鼻梁挺直，短须精干，金黄的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小孩年纪小，实在困极了，才刚坐下就立刻陷入熟睡。睡颜同之前并无二致，闭着眼，白色睫毛垂下，像安静的蝴蝶。小手把刀抱在怀里。

　　雪白发丝有些凌乱，缠在眉眼间，让人心怜。

　　窗外昏昏的，偶有夜鸦之鸣。

　　＊

　　梦里，小孩看见了熟悉的人。

　　“一定一定，要追寻自己的自由……”

　　“我承诺，呜呜呜……”

　　“这把刀，给你，相信它……”

　　“母亲……”小孩什么也没握到，一下惊醒了。

　　窗外的天空仍笼罩着昏沉，深绿纱帘随风飘扬，吹进房里。小孩喘息着，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醒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

　　小孩擦了擦汗，摸到枕侧的刀，起身，“大叔。”

　　鹰眼面无表情地将眼前的报纸展开，继续读下一面，“做梦了。”

　　“嗯。”小孩抿着唇，点点头，下床。

　　那双金色的眼从字上转移，淡淡地扫了小孩一眼。

　　小孩拿着刀，走到了巨大的花窗前，对着外面像在出神。

　　在这静谧之中，忽而有咕噜一声响起。

　　小孩面上的愁绪散去，脸悄悄红了，“大叔，你饿吗？”

　　鹰眼放落报纸，无甚表情，“这里没有吃的，只有酒。”

　　他端过桌上的酒杯，深红的酒液在手中摇荡，划出动人弧度。

　　小孩歪了歪头，声音稚嫩，“下面有湖泊，我去抓鱼吧，大叔，我很会抓鱼的。”

　　鹰眼淡淡地，没回答，继续看起了报纸。

　　小孩弯唇笑，抱着刀，很是雀跃地往楼下走，清脆的木屐声一点点离去了。

　　出了城堡，小孩发觉周围静谧非常，昨天出现的狒狒全都不见踪影。她抱着刀，一点点沿着园内的石路，走到湖泊旁。

　　湖泊深深，小孩侧耳，听到有细细的扑通声。

　　那双红色的眼弯了起来，小孩轻轻放落了刀，脱下袜子，踏进了湖。冰凉的水浸过那双小小的脚丫，有水流波动贴近了。

　　小孩侧耳听着，一动不动。

　　忽而，小孩弯腰，一下往前一扑，小小的手抓住了一尾滑溜溜的鱼。整个人在水里泡得湿哒哒的，却有了一点天真开朗的样子。

　　花窗边上，黑色礼帽的绒毛被微风吹拂，红酒在杯中晃荡，那双金色的眼正不明地睨着下方。

　　小孩摸到了鱼很开心，正要上岸，忽而，窸窣声莫名响起。

　　小孩吓了一跳，一下想起什么，“我的刀！”

　　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狒狒抱着刀，已经跑出了好几步。听到呼唤，又回头盯着小孩。

　　小孩赶快从水里游出来，光着脚往狒狒那里跑，“刀！”

　　在淡绿色的天空下，狒狒对比小孩显得格外壮硕。它盯着小孩叫了两声，小孩怔怔地看着它。

　　它终于把刀放下了。

　　小孩愣了一下，很快，拿过刀，眼睛弯了弯，颊边有两个涡。

　　＊

　　壁炉里点起火，孩子串着几条鱼，人小小一个，蹲在那里烤。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

　　“大叔，你什么时候生好的火？”小孩翻着鱼，好奇地说。

　　鹰眼顿了一下，放落了报纸，垂眸饮酒，“把衣服烤干。”

　　小孩听话地照做了。没多久，有一盘鱼端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鹰眼微愣。抬眸，看到那鱼时，硬朗的脸难得怔住了。

　　“大叔，快吃！”小孩那双空茫的眼亮晶晶的。

　　鹰眼盯着鱼，那鱼外面一片焦黑，“……”

　　小孩已坐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拿着餐具吃起来，下一秒，可爱的脸蛋皱起来，直吐舌头，“哇，好苦！”

　　“……”

　　良久，那双金色的眼闭了闭，鹰眼低沉磁性的嗓音里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无奈，“你只适合抓鱼，不适合烤鱼。”

　　小孩看不见，他竟然忘了。

　　小孩对着自己烤的鱼，也怪难过的，“啊，真的好苦啊。大叔，我再去给你重新抓。”

　　她正要起身，鹰眼扫过那身好不容易才干的衣服，淡淡地出声阻止，“我不饿。”

　　他站起了身，面上没有情绪，将黑刀背到了背上。

　　“好吧，既然这样……”

　　小孩苦兮兮的，垂着脑袋，还沉浸在难过里，没感知到他的动作。下一刻，拿着叉具，小小声对自己说，“没关系的，能吃的。”

　　说完，垂下了小脑袋，将鱼肉叉起来往嘴里塞。

　　鹰眼正要往楼下走的脚步微顿。

　　那双眼很是莫测，漩涡微涌，直直看着这个孩子。

　　良久，他放下刀，坐回她身旁，面无表情地拿起了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