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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与柯拉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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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的声音就在周围传开,滴滴的雨从天上落下。
“柯拉松,柯拉松,你干什么!放开我!”罗被蒙着眼睛,捆得结结实实,不断挣扎。
下一秒,一只手解开了遮眼的布,罗忽然重见光明。
罗剧烈喘息,瞬间看清了什么。只见自己正身处一艘小船上,柯拉松坐在另一头,面无表情,握着电话虫的传声筒。
“喂!柯拉松,你到底干什么?”灰瞳染着血丝,罗咬牙切齿。
柯拉松眼神移到下方,低声道,“安静。”
在海浪声里,忽然,弱弱的喘息声传入了耳内。罗一下僵住,顿时发现在柯拉松膝上,黑色大衣笼罩下的小小的人。
“善?!”罗瞳孔剧震,脸一下发灰。
小船上,雪色头发的孩子躺在膝盖上,被包裹得紧紧的,阻挡着风雨侵入。睫毛颤抖,好像虚弱的蝴蝶,那张潮红的小脸满是难受。
“你都做了什么?柯拉松!善还在生病!你把她也拐出来了?!”罗一阵心悸,恨恨地质问。
柯拉松沉默地捋了捋善的头发,紧接着,拨通了电话虫。
没一会,电话虫接通了。
“大仙贝。”
“小米果。”
“罗西南迪啊。”
小丑面容神色不明,柯拉松扫过膝上痛苦的孩子,和愤愤看着自己的罗,轻声道,“我需要暂停一下任务。”
“这样啊,明白了。孩子们呢?”
“有几个已经没办法了。”
“好。那群家伙,已经彻底成为名扬四海的海贼团了。尽管放手去做吧,罗西南迪,我期待你的下次汇报。”
“明白。”
柯拉松放落了电话虫,拿出一根烟,放到嘴里,没有点着。
罗听着那些话,咬着牙,“喂,你是海军吗?你把我们拐出来干什么?!”
看着善潮红的脸,罗愤愤捏紧了拳头,“还有,你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跟我耍脾气。”
“我绝对会把你们的病治好。”柯拉松低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列清单,一张张展开着看,面色不明。
罗的灰瞳聚焦,直直扎过去,要看透一切,“你先回答我后一个问题!”
雨水润湿了那张复杂的小丑面容,柯拉松沉默良久,放落清单,盯了过来。
突然,在波浪声里,一道轻弱的声音响起了,“柯拉先生……”
“我们,在哪里?”
罗猛地看向了那个方向,“善!”
在细细密密的雨里,善的睫毛艰难地掀开,血色的瞳含着发热时的雾气,朦朦胧胧。
“罗……”善的意志昏昏的,出口的声音很沙哑。
柯拉松俯视着那一双看不见的血瞳,看着孩子满是难受的稚嫩面容,微微闭上了眼,“我向你们说清楚吧。”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
“罗,你不是想知道,多弗欺骗善是怎么回事吗?”
“善……”柯拉松摸了摸善的头发,声音很轻,“我已经带你们逃出来了。”
“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好。”
听到那话,善雾蒙蒙的眼一下睁大,染上了迷茫和惶然,“柯拉先生……?”
罗的心也开始怦怦直跳。
“或许你很难相信,但是,善,多弗他欺骗了你。”
柯拉松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声,“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你真相。”
“那时,我曾想把你直接丢出去,阻止多弗的计划,然而多弗却出手制止了我。”
“而等我想找机会告诉你的时候,竟然……已经没有任何契机了。”
“多弗,已经骗取了你的信任,让你以为他就是你真正的家人。”柯拉松紧紧咬着烟,话里都是悔意。
话一句句出口,善潮红的小脸都是愣然,瞳孔颤动,握着刀的手一下收紧。
罗捏紧拳头,看着善,心阵阵紧缩。
“善,你其实,并不是堂吉诃德家族的成员。多弗说,你是在和家族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忆了,其实不是。”
“是因为你失忆了,所以……”
“他才把你捡了回来。”
那些话,让善的脸色瞬间苍白,发热的红晕一下散得干干净净,血色的眼空荡荡的,让人无言地恐慌。
“他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你的能力,利用了你的失忆,欺骗了你。其他的人也都在骗你,让你以为自己就是堂吉诃德家族的成员。”
“他想培养你,利用你。”
“将来为他所用。”
善的眼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泪上涌,在里面摇摇欲坠。
这一刻,脑海里忽然飞快涌动着什么。最初醒来时的怪异和陌生,这些日子以来再次出现的不安。
还有,那个时候,冰冷的手掐在颈上的感觉……
“柯拉先生……”善瞳孔颤动,眼里不断凝结着晶莹的泪,惶然地呢喃。雨滴吹拂,毫不留情地打在孩子面容上,带来寒凉刺骨之感。
柯拉松面色凝重,定定地注视着这双血红的泪眼,在那泪眼里看到一片破碎:
“善,你并不属于家族。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穿的衣服很特别。”
“所以,我查过了,你应该来自伟大航路上的,和之国。”
和之国……
那一瞬间,那个名字,仿佛一根锋利的针用力扎在了脑中的一块区域,有几道人影在脑海飞速闪过,带起剧烈的疼痛。
“呜……”善痛苦地低吟一声,脸色惨白,直冒冷汗。
“善!”罗大声呼唤,看着那张失去血色的面容,心急如焚,“喂,柯拉松!把我解开!”
柯拉松赶忙抱起孩子,焦急地出声,“善?怎么了?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善大力咬着唇,拼命忍受着那种尖锐的疼痛,紧闭的眼下不断流着泪。
这一次,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那股疼痛一下下的愈发沉重,不断刺激着空白区,不曾停下。
面容……
刻骨的面容,一刹那,忽然变得清晰了。
微笑弯起的唇,温柔的眼睛,紧接着离开、消失了……
“呜呜呜……”善捂着伤口,悲伤地流泪,咬着唇,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柯拉松,把我解开!”罗剧烈挣扎,柯拉松立刻给罗松绑。
罗一下到了善跟前,脸色灰白,焦急地呼唤,“喂!善,善!是我!”
善疼得眼泪不住地流,一滴滴地滚下来,和天空落下的凉雨交杂,难以区分。雨不断地砸下,稚嫩的小脸满是泪痕。
不知多时,剧烈的疼痛终于一点点停下。
小小的孩子面白如纸,全身的力道松懈,倒了下去。
罗紧紧地抱着善,两个一样大的孩子,在冰冷的雨下紧紧传递着力量,就像曾几何时善做过的那样。
盯着这张了无生气的脸,罗恨恨地咬紧牙关,“多弗朗明哥!”
柯拉松垂着头,眼瞳染泪,死死咬着烟。
在良久的死寂里,一道虚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了,“柯拉先生……”
“我……我想起了一些……”
善泪流满面,睫毛脆弱地颤抖,“那个最重要的人……”
泪沾染在苍白的面上,善的眼什么也看不见,心口剧烈的悲伤在不断蔓延。
此刻,脱离了那股熟悉的感觉影响,那个人的存在,越来越在痛苦里清晰。
“已经……已经彻底离开了我。”
撕心裂肺的心痛,那双血红的眼可怜地流着泪。
罗眼里酸涩非常,紧紧抱着善。
柯拉松身躯一震,良久,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善的发,“对不起,对不起,善,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真相。”
善艰难地摇头,满面悲伤。
“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治病的!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把你们治好!”
罗抬起头,死死看向柯拉松,柯拉松用力咬着烟,看向孩子水汪汪的眼。
“我好不了的,柯拉先生。”
“不过,没关系……”
柯拉松身子僵住,瞳孔一缩。
“只要罗好起来就行……”
心脏仿佛被重重压迫,带起浓郁的痛楚,罗梗着喉咙,压抑着泪。
“罗还有很长的未来,罗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善忍着悲伤,哽咽着,一滴滴的雨和眼泪交融。
罗握紧善的手,两个小孩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毫无间隙。
柯拉松一言不发,垂着首,看不清面容。
在这细密的雨声中,可怜的孩子渐渐没有了动静,那张惨白的脸又被热气占据,善的全身变得滚烫非常。
“善!”罗惊唤一声。
柯拉松咬着烟,忍住浓烈的心绪,抬起头,“我们这就去治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罗死死盯着这张曾无比可憎的脸,看到那眼里真切的水光,心里酸涩,终于,低下头去。
然而下一秒,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罗瞬间抬头,瞪过去。柯拉松也一下僵住了,看向电话虫。
空气里除了嘈杂的海浪声和雨声,只有那一道声音,在锲而不舍地响。
罗狠狠地盯着那个电话虫,眼瞳乌黑,恨意深沉。柯拉松额上冒出了汗,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电话虫却仍在不断地响着,好像会响到天荒地老,永远不会停下。
不知多久,久到天空的雨滴已经开始变小,凉风微息,柯拉松终于艰难地伸出了手。
咔呛。
电话虫,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