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新童话》水蓝微

11、11

　　吃饭期间三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有搭的随便闲聊着，直到辜明过来敬酒。
　　作为今天的主人，他喝了很多酒，脸红红的，看上去兴致很不错。过来这桌的时候例行的举杯敬了一下整桌人，然后端着杯子走到高常林面前。
　　高常林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恭喜。”
　　辜明似乎喝得有点醉，举着杯子在他面前站了半天，才拍着他的肩道：“这么多年……现在看到你过得好好的，才放下心来。我……这辈子都会觉得愧疚。这杯酒，把以前的一切，我们都抹掉，以后还是好好做兄弟，行不行？”
　　因为酒的缘故，他说话有点颠三倒四，但高常林还是端着杯子碰了过去：“干了这杯酒，一直都是好兄弟。”
　　辜明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叶纯新笑了笑：“我这个人……你别介意。好好照顾他。”说完了这句话，他拿着酒瓶有些摇摇晃晃的回自己的桌子去了。
　　岳敬跟叶纯新都坐着不说话。
　　直到高常林重新坐下来，岳敬才有些怀疑的问：“班长他……什么意思？”
　　高常林挑眉：“什么意思？”
　　岳敬盯着他道：“你们之前……有这么好的交情？”
　　高常林平静的道：“走出学校之后，都会觉得以前的同学关系很真心。你不觉得？”
　　岳敬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继续说下去了。
　　叶纯新低着头只顾吃东西，心里却默默的想，这个人……难道是高先生的旧情人？

　　散席的时候各自跟主人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岳敬回了自己家，而高常林跟叶纯新则步行去了刚才停车的地方。快要走到的时候，高常林忽然问道：“你会开车吗？”
　　叶纯新怔了一下：“我会。”
　　高常林道：“你刚才没喝酒，你来开吧。”
　　叶纯新犯难道：“我没带着驾照，身份证……也没带。”
　　高常林默然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那……陪我走走。”

　　风雅居不远处便是城心公园，夜间也有不少人在那里散步。叶纯新跟着高常林走进去，找了一条长凳坐下来。
　　高常林微微揉了一下眉心。
　　叶纯新忙问：“喝醉了不舒服？”
　　高常林摇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叶纯新站起身来：“等我一下。”说完匆匆走了。
　　隔得一会儿，他抱着几个鲜橙回来，剥了皮，递过去道：“鲜橙可以解酒……呃，你吃一点。”
　　高常林笑着接过来：“谢谢。”

　　其实喝得并不醉，但高常林还是将鲜橙分开，一瓣一瓣的含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嘲笑自己的想，今天的举动，挺幼稚的。
　　带个人过来给辜明看……能够表示什么？
　　想要表示什么？
　　除了不愿意让辜明继续背着当年因为分手而带来的心理负担，似乎也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之后自己一直单身到现在。
　　高常林敲了敲自己的头。幼稚。
　　却听得身边叶纯新问道：“……很难受吗？”
　　“没事。”高常林转过头来。
　　“那位辜先生……”叶纯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嗯。”高常林也知道他一定能看出来，坦然的应了一声：“不过，你别告诉岳敬。他一向护我，要是知道了这事，说不定会跑去跟辜明大吵一架。”
　　叶纯新也没料到他这样爽快就承认，稍微有些尴尬道：“那个……我不是要打听这种私事……就是……我只是……”
　　高常林笑道：“其实人都有犯傻的时候。我跟你也没什么不同。”
　　叶纯新忙道：“不是……你很不同。”
　　高常林噗哧一声：“我怎么不同了？”
　　叶纯新怔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你比较……看不出来。”
　　高常林微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之间没说话。
　　叶纯新害怕自己说错了话，想了半天，补救道：“不是，那个……你比较坚强。”
　　高常林自己笑了笑，也不说话，低下头来，分开一半鲜橙递到他手上。

　　夜晚的公园不像白天那么闹，安静得有些像是精心营造过的怀旧氛围。五颜六色的彩灯倒印在湖面，随着水波微澜。
　　沉默了很久，高常林忽然道：“辜明……”
　　叶纯新接道：“嗯？”
　　“他是个很强势的人，当年我的心态，其实是追随者。”
　　叶纯新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嗯？”
　　高常林摇了摇头。或许，一直忘记不了的，是那种仰望的感觉。“算了。我现在好多了，回去吧。”
　　叶纯新摸不着头脑的站起身来，随着他一路走到车边，拉开门，坐上车。高常林正在伸手系安全带，忽然听到叶纯新很郑重的道：“其实……”
　　“嗯？”
　　“如果你愿意的话，很多人都会愿意做你的追随者。”
　　高常林挑了挑眉，想了一下，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叶纯新每天都去楼下上班，高常林还是一如既往的呆在家里。晚餐一般都是叶纯新的学习时间，虽然一开始不会切菜，不会看火候，做过夹生饭，也烧糊过锅，但最算是一步的步的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以至于高常林现在都不会进去指点了，而是任由着叶纯新一个人围着围裙忙上忙下。

　　各自的卧室里都有电视，因此晚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偶尔搭上一两句。

　　这一天叶纯新正好一个月一次的休假，因此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高常林正在收拾房间。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走过去抢活干。高常林有一整架的书，占了半面墙。按高低按类别排得整整齐齐的。叶纯新一边整理，一边不经意的看几眼书名。
　　高常林似乎涉猎很广，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买过一些，有的明显看出翻了好几遍，有的还是全新的。叶纯新依次整理下来，忽然看到一本很感兴趣的书，不由得抽出来看。
　　“先吃饭吧。”高常林手里捏着面包跟牛奶走过来，递给他，顺便瞄了一眼他在看的书。
　　叶纯新连忙问道：“你也喜欢看规划设计类的书？”
　　高常林翻了一下封面：“哦，这个是岳敬最开始跟他男朋友好的时候，想学规划设计方面的东西，搞什么夫唱夫随，结果这个人一向是个没长性的，拿到我这边来看过几回就丢这里了。怎么，你喜欢？”
　　叶纯新苦笑了一下道：“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
　　高常林微怔一下：“这个专业如果做得好还是满不错的。”
　　叶纯新点头道：“是啊。”他翻了翻书，又默默的塞了回去。
　　高常林想了一会儿，忽然道：“岳敬他男朋友搞了个工作室，你要不要去试试？”
　　“啊？”叶纯新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你现你手头上做的事，基本上没有发展的空间。也不能做一辈子不是？”
　　叶纯新忙道：“不是……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高常林挥挥手道：“前段时间还听说在招人，不知道现在满员了没。我先去帮你问问。用不用你，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叶纯新有些不自在的道：“你这么帮我，我总觉得……没办法还……”
　　高常林笑了一声：“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背那么重的包袱。如果真要你回报什么，最开始也就不会帮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想要回报的。只是看着别人能够重新站起来开始生活就很高兴了。”
　　叶纯新捏紧了手里的牛奶盒子：“我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