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 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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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
深夜的地下基地更加安静，泽田纲吉扶着墙壁低头数着自己的步子。
他并没有目的要走到哪里，可无意识间抬头，还是发觉自己走到了山本武的房间外。
泽田纲吉敲响了门。
门很快打开了，房间里亮着灯，仿佛也正等待他的山本武故作轻松地打了声招呼，“我想你也差不多来了，阿纲。”
“山本……”泽田纲吉低声开口，“抱歉打扰你了，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知道，进来说吧。”
房间里早已经准备好两把椅子，泽田纲吉随意挑了一把坐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提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姐姐会在密鲁菲奥雷家族里？是白兰抓走了她吗？”
方才的氛围不适合过度追问，但泽田纲吉缓过神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山本武原本并不适合解释的角色，为了能说清楚情况，他已经预先打过几遍腹稿。
“以前白兰的杰索家族和彭格列的关系还没那么差，大概是三年前你举办的一次宴会，白兰也来参加了，他在宴会上见到了幸未小姐，之后就开始追求她。”
泽田纲吉惊讶得张了张嘴巴，又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闭上，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等等，你是说……”
“嗯，白兰宣称是对幸未小姐一见钟情，不过大家都觉得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拉拢彭格列罢了。”
“那、姐姐她……”
“两年前幸未小姐答应了白兰的求婚。”山本武说到这里不禁挠了挠脸，“从你父亲到巴利安他们都反对，狱寺和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听你的。”
“我……没有反对吗？”泽田纲吉又吃惊了，他对传闻中的白兰印象实在糟糕，不敢相信未来的自己会同意把姐姐托付于他。
“那时候白兰还没有表现出对彭格列的敌意，你说不想让她失望。所以我们也没有反对，我想你应该只是希望幸未小姐幸福吧。”
他苦笑了一下，“虽然最后悔的也是阿纲你啊。”
泽田纲吉沉默了很久，闷闷地开口：“如果回到过去，我才不会再把姐姐交给他。”
“幸未小姐去世的原因，我们并不清楚，但你知道她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在她结婚前，医生还说她活不过三年了，所以很难判断是人为还是意外。”
从听到这个噩耗以来，泽田纲吉就提不起精神，忍着鼻子泛起的酸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山本武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成年男性宽厚的手掌温热有力，仿佛也灌注了力量给他。
“说来你还留了点东西在日本，我之前顺路去取回来了，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泽田纲吉抬起袖子擦擦眼睛，看他搬来一个小箱子，伸手接过之后郑重地道谢，又带着箱子回去了。
为了不惊动熟睡的同伴，他轻手轻脚地在黑夜里摩挲，好不容易抱着箱子走回床铺边，揭开来看了眼。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大抵是他日常杂用的物品，只有一个相框扣在最下面。
泽田纲吉把它取出来，借着窗口透入的一点人造冷光，眯着眼睛打量。
相框中的女人坐在高背椅子上，双手优雅地叠放在膝上，长及腰间的棕发温婉垂下，贴着她修身的长裙。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与她神似的五官带着温和的笑意。
二人柔和的视线凝视着相框外的泽田纲吉，而他只能在冰冷的基地中默默看着这对都已不在人世的姐弟，被胶片截取了一段旧日的光阴，于过去的时间中闪闪生辉。
泽田纲吉低下头，轻轻将相框扣在胸口，默默下定了决心。
【α】
威尔帝在中午的时间敲响了泽田幸未的房门，女孩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稍稍等待片刻他就命令机器人打开了门。
和想象中不同，房间里干净整洁，主人仰躺在床上，身边散落了满床的纸张。
她抱着一本书仰视天花板发呆，就这么在房间待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说明自己在做什么。
威尔帝原本以为她的身体恶化了，但上下一打量就知道她没有任何问题，“幸未。”
女孩从床间偏过头来，望着他的方向，视线慢慢多了一点聚焦，“老师，我没事。”
“还在想你弟弟的事吗？”威尔帝派出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尽管表面风平浪静，但意大利正因为彭格列的继承人失踪陷入紧张之中。
“嗯……”她含糊不清地回答，突然提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老师，可以拿到波维诺家族的十年火箭筒吗？”
科学家的思维活跃，几乎转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错愕地脱口而出：“他们去了未来？十年火箭筒的功效怎么可能这么长？”
“大概是发生了特殊情况。”泽田幸未说出自己的猜测，“十年后的阿纲，也没有来到这里。”
“……如果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把他们困住了，我不认为你去未来是个好选择哦。”
面对自己满意的学生，威尔帝勉强还是愿意管管她的死活，“过去的你死亡，会影响到未来的你，最终会对两个时间点产生什么影响，是无法计算的。”
躺在床上的女孩仿佛已经思考了很久，没有犹疑地回答：“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也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做。”
尽到了身为导师的责任，威尔帝也不再废话，想了想自己手中的渠道就答应了，“好吧，要等几天才能弄到手。”
“谢谢您。”
威尔帝一向言出必行，哪怕这是波维诺家族的秘密武器，他依然在三天后将它拿到手，转交给学生。
泽田幸未决定出发的时间是早晨，她看起来并不像要去一个未知的时空冒险，连打扮都和平常一样，穿着轻便的裙子。
威尔帝在客厅里送她一程，打量她斜挎的布包，最后告诫了一句：“你到达的地方未必安全，不要过于勉强。”
泽田幸未提起裙子朝他鞠躬，脸上笑意满满，看起来更像要出门郊游。
她捧起装有特殊弹药的火箭筒，对着自己按下扳机，没有她猜测的疼痛感，也没有任何不适。
一阵粉雾包裹住她，散开之后周围的环境就变了。
她首先观察四周，是上回来过的房间，宽阔的卧房里装潢典雅，只是整体风格看起来却过分地温馨，与她印象里的白兰并不相衬。
这看起来，更像是她自己的手笔……
少女轻眨眼睛，满怀好奇地观察未来的自己留下的痕迹，因为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她没有觉得紧张。
这回她带了怀表，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十年火箭筒的效果没有解除。
而未来的那个白发的男人并没有出现。
看来他不在家，至少不在这附近。
这样一来泽田幸未更加放松下来，就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打量每一处细节。
她可以断定这里是自己的卧房，无论是装饰物的设计，还是书桌上笔墨的摆放位置，无疑都是她自己的习惯。
而熟悉里又掺杂了另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泽田幸未在床沿边坐下，甚至可以判断他晚上喜欢睡在右侧，因为半侧身就可以挡住比他娇小许多的女人，而不会让落地窗外的晨光惊扰她的睡眠。
床边又放着一个小凳子和衣架，也许是他早晨起身，会要求女人帮他穿好衣服，为了能帮他扣好脖子上的衣扣，女人需要踩着凳子。
关系很好呢。她若有所思地注视茶几边上的空沙发，下到一半的国际象棋仍然放在那里，只是落满了灰尘，似乎主人已经很久没用它打发睡前空闲的时间，只有残局放在那里。
这个房间里处处都有一个女人存在的影子，泽田幸未意外的是，白兰没有把那些痕迹抹去，就好像到了夜里女主人还会回来休息。
房间里的布局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往门口走去，转动门轴，穿过了外面待客的起居室，最后打开了沉重的房门。
屋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明明是白天却如此地空寂。
她走出去，沿着走廊往前，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在偌大的屋子里绕了两个小时，中途她停下来休息，看见了花园里占据了大片面积的水池。
莲花已经凋谢了，只有蓬叶浮在水面上，泽田幸未从屋里绕出去走到池边，看见水里游来游去的红鲤。
挎包里带了面包，她掰开捏成细碎的面包屑投下去，招来一大片抢食的鱼儿。
在独自一人的寂静里，那片脚步声响起就显得尤为突兀，自远处慢悠悠地靠近。
泽田幸未捕捉到靠近的脚步声还有人声，轻快的声音远听还有几分熟悉，只是比少年多了些成熟。
她朝外面走去，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发现，逐渐清晰起来的说话声依然没有停顿：“那么，小正要加油喽，我很期待你带着胜利的好消息回来呢。”
他绕过了满墙的爬山虎，突然顿住了。
紫色眼瞳因为惊讶而放大，右手上的戒指闪起火焰的光芒。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周围，庭院、别墅、池塘、花丛，与不应在此的少女。
精通幻术的术士已经惜败于他的手下，彩虹之子皆已死去，没有人可以制造以假乱真的幻境。
戒指的反馈也告诉他这是现实。
没有管入江正一在电话那端疑惑的问询声，白兰·杰索挂断了通话，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他走了过去，少女却不躲不闪，清澈明亮的眼睛充满好奇，比起成年的样子活泼了很多。
“欢迎你，小幸。”他微微躬身，右手按在胸口，笑眯眯地开口，“或者我该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一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