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大家都是穿越的》江山一笑之

27、第 27 章

　　苏卿不敢和苏恒一起进宫。
　　原因其实也简单。
　　她害怕苏恒，怕他看出自己不是原来的苏卿。
　　有时候细微的改变，容易瞒过日日相处之人，却未必能够瞒得住许久未见之人。更何况，她对自己这个兄长几乎没有半分了解，若是一个行差踏错，只怕自己苦心维护了这么久的身份，就得被拆穿了。
　　这一切流月不明白，所以她很困惑，儿时极为要好的一对兄妹，怎么如今传召进宫的时候，自家小姐却推三阻四地不愿和兄长一起去，而非要前后脚地往宫里走。
　　苏恒也不明白，不过他转念想了，可能是自己太久没有回家，走的时候苏卿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娃娃，眼下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了。
　　害羞嘛……
　　人之常情。
　　苏恒的这场觐见，十分的漫长。看得出来，韩子瑜对于南方的战事，非常关注，他问得十分的详细。大到粮草民生，小到街巷言谈。苏恒几乎能够想到的东西，都被他问了个遍，二人从南疆的战事防御，聊到南梁的政事民生，每一刻钟进来通报一次的宦人，前后进来了十多次，韩子瑜才不舍地打住话头。
　　眼见着天色不早，韩子瑜一想着被他提早叫进宫，现在在留仙阁上头孤苦伶仃等着的苏卿，他心里就堵得慌。
　　要命的是，大舅子还在这里。
　　索性韩子瑜就拉着苏恒去见苏卿，顺带还打算管他一顿饭。
　　一听要吃饭，堂堂的苏相大公子，苏家少将军怕得脸都绿了。韩子瑜很是好奇：“以言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同卿卿吃个饭么？难不成，你许久不见她，觉得她面若夜叉，一见就食不下咽？”
　　苏恒吓得连忙摆手，头摇的比拨浪鼓都流畅：“陛下慎言，家母若是知道臣在背后这般编排妹妹，怕是要打得臣三日下不来床。”
　　韩子瑜笑：“那朕不说了，怎么说也是少年情谊，就当朕在留仙阁为你接风了。”
　　话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辞下去，苏恒都怕自己担上个不敬君上的罪名。几番挣扎，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跟韩子瑜一起去留仙阁吃饭。
　　苏卿一个人趴在留仙阁的案几上，左等韩子瑜不来，右等韩子瑜不来。流月耐不住性子，偷偷跑到阁下，问了几次职守的宦人，陛下几时过来。
　　结果得到的答复一直都是，陛下正和苏将军议事，稍后就到。
　　属实让苏卿忐忑了许久，她特别担心，是不是哪里的细节错漏，让人发现了她从天而降的事实。
　　莫非……
　　韩子瑜和苏恒正探讨着，她这个“苏卿”有哪里与往常不同不成？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只是苏卿自己在胡思乱想。
　　当流月匆匆忙忙从阁下跑上来，格外兴奋地告诉她，陛下来了的时候，她已经能清楚地听到韩子瑜和苏恒的说笑声。
　　苏卿慌忙堆上一副“职业假笑”，走到门前，冲着韩子瑜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韩子瑜马上把脸一板：“一家人，卿卿，你又来了。”
　　苏恒向着苏卿还礼，正正经经地寒暄：“多年不见，妹妹可好？”
　　苏卿连忙学着往日里看过的小说里那般，温文尔雅：“小妹安好，多年不见，兄长可好？”
　　本意上，苏恒不过是想摆弄着一副正经的模样，逗一逗见他和韩子瑜还要行礼的苏卿，结果没成想，后者比他入戏更深，一时倒是让他无措起来。
　　他立在那里，眨了半天眼睛，顿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幸好韩子瑜将他一拽：“自从卿卿春日落水以后，就变得这样板板正正的，动不动就要冲我行礼，叫我陛下。”
　　这会儿苏恒的脑子算是转过弯来了，他看着韩子瑜，又看看苏卿，问道：“落水？是怎么回事？怎么阿爹阿娘不曾告诉我？”
　　“这种小事……”
　　“这怎么是小事呢？”苏恒不悦地打断苏卿的话，“你自小养在深闺，阿爹阿娘连话都舍不得说重一分，怎么会舍得你落水？——事情可曾查明了？是怎么回事。”
　　一顿话下来，让苏卿噎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韩子瑜连忙插话：“我查过了，是水栈护栏年久失修，卿卿游玩不慎落入水中。我已经做主，让丞相处置了职守水栈的仆役，还有当年建造水栈的工匠。”
　　苏恒这才勉强松了口气，而后犹觉不够，又补了一句：“可曾伤到何处？”
　　一旁的流月担心苏卿又开始同苏恒拽文辞，连忙插话：“小姐好得紧，就是落水那日昏迷了半日，而后便一切如常了。只是自从那之后，小姐又多番受惊——”
　　苏卿极快地扯了下流月的衣袖。
　　“小姐受惊，忘了些旧事，对周遭的人就生份了些，还请大公子多多担待。您去军中时，小姐年纪尚幼，又遭了这番事故，难免与您有些疏离，婢子斗胆，先替小姐向您赔罪了。”
　　苏卿和流月自以为的小动作，哪里能瞒过韩子瑜和苏恒。
　　前者偷摸看了眼苏卿，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猜到了她的想法。
　　后者则沉了脸，神情格外严肃：“‘多番’受惊？莫非除了落水之外还出了其他的事不成？”
　　苏卿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求助地看向韩子瑜，好在这个人聪明得很，顿时会意，开始扯闲篇儿：“这奴婢多嘴，说错了些话语，以言你就莫要放在心上了。自己掌——”
　　苏卿瞪他。
　　“——灯去，”韩子瑜堪堪将舌尖的话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以言你快马加鞭赶回襄平城的事，朕也已经听说了，如今卿卿正好模好样地站在这，你大可宽心。何况朕一日三趟地往相府跑……”
　　苏恒瞪他。
　　“……去问丞相大人，卿卿身体如何，是不是？”韩子瑜又将舌尖的话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你不信别人，总不能不信朕吧。”
　　话到这份上了，苏恒也实在不好意思再问，于是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顺着韩子瑜的面，将这件事给揭过去了。
　　况且，韩子瑜的贴身宦人，也已经进了阁中，向韩子瑜通报，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入座了。
　　韩子瑜请了苏恒先入席位，放着自己和苏卿压在后面入座。
　　他与苏卿擦肩而过时，苏卿又瞪了他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大白天让人掌灯，你可真是——这个。”
　　苏卿在袖子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韩子瑜悻悻闭嘴，再不言语。
　　珍馐美味、葡萄佳酿，流水似的铺陈在了案上。
　　苏卿看得格外高兴，苏恒看得格外绝望。
　　他舔了舔嘴皮，又咬了咬牙，努力将自己想象成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饿死鬼……
　　没他这么撑的饿死鬼。
　　韩子瑜举了杯，先敬苏恒，后敬苏卿，而后一饮而尽。
　　苏卿举了杯，先敬韩子瑜，后敬苏恒，而后一饮而尽。
　　轮到苏恒。
　　他咽了口唾沫，下定决心，举起了千钧重的酒杯。
　　先敬韩子瑜，后敬苏卿，而后像是壮士赴刑场一般，满怀悲壮地一饮而尽。
　　天子赐宴。
　　多好的福气。
　　若此刻有人要站在旁边这么夸苏恒，他一定咬牙切齿地怼回去。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奈何此刻，谁都不站在他这边。只有一旁布菜的宦人，正依照着韩子瑜的推荐，给苏恒一一布菜。
　　苏恒提起重量堪比铁槊长枪的牙箸，艰难地在菜品间犹疑着。
　　而对面……
　　苏卿正吃得欢畅，韩子瑜给她推荐得，也很欢畅。
　　蓦然间，她抬了头，笑意融融地望着苏恒，说出了一句极为可怕的话：“阿兄，你怎么不吃啊？”
　　有妹如此，夫复何求。
　　苏恒只恨不能仰天长叹，落下两行清泪。
　　终于，他鼓起勇气，放下牙箸，保持着微笑，冲韩子瑜笑道：“陛下，其实臣在家中已经吃过了。”
　　韩子瑜一愣，紧接着满不在乎：“以言别见外，我知道你们习武之人饭量大，今日叫你匆匆进宫，想来也没吃上多少，所以这儿的饭食定然是管够的，至于你我之间，就不要拘着那些俗礼了。”
　　真是个体恤臣下的好皇帝。
　　苏恒望着韩子瑜特地叮嘱布上的饭食，执箸的手微微颤抖，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过。
　　要不要说出苏夫人在家逼着他吃了四碗米饭、三碟糕点、两盏茶的事？
　　还是别了吧……
　　襄平城里有秘密么？
　　怕不是明日就得全城传遍，苏丞相家的公子是个饭桶……
　　丢人！
　　于是苏恒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重新提起牙箸，将碗中饭食塞入口中。
　　一旁的韩子瑜并未在意苏恒艰难的内心争斗，一门心思就落在吃得香甜的苏卿身上，时不时还问一句：“卿卿，可还合胃口？”
　　被晾了两个时辰，早就饥肠辘辘的苏卿，一边嚼着一边点头称赞：“比家里的要好吃许多！”
　　韩子瑜顿时得意了：“那是自然，这是王叔和表姐这些日子进京时，特地进献的厨子，我尝着不错，就专程着人叫你来尝尝。”
　　苏恒闷头扒菜。
　　韩子瑜转向了他：“以言，你觉得如何？”
　　苏恒闷头扒菜，并抽空点了点头，顺便腾出了嘴，喘了口气应着：“臣也觉得不错。”
　　韩子瑜非常满意，笑着跟苏卿讲：“你看你阿兄，明明饿得如狼似虎，还要跟我客气，看如今吃得多香——不够还有，记得多吃些！”
　　苏恒：……

作者有话说

　　苏恒：我谢谢你全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