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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临京曲 ...

  •   “师姐!师兄呢?”这日起来,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师兄的观潮,飞奔去了苏怜的药室,一叠声的唤人。

      苏怜刚配药完,从药室里一出来便瞧见少女跑了一额头的汗。等她洗净手上的药渣,才用手帕将她满头的汗细细擦去,“大师兄去了山下送信,明日就回来。”

      “怎么都不同我告别的,说好了每次下山都要告诉我的。”观潮撅起嘴,拉住苏怜的衣袖,“师姐,我也想下山。”

      好容易才见到人,这才在一起两三日,就又被师父给派下山去了,少女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等了。

      她早起的时候,想起二师兄说的山下要办什么武林大会,本想着求着师兄带她去看看热闹。结果,师兄却又独自下山去了。

      思来想去的,不由得怨怼起师父来了。

      苏怜笑笑,“不过就是去一晚,你呀,也太粘他了一些。难道有师姐还有其他师兄们陪着你不好吗?”

      观潮被说的脸一红,讷讷的道:“师姐你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粘着师兄呢。我只是,只是有事要找师兄说。”

      “哦?什么事,是师兄能听师姐不能听的?”苏怜配完药,正好闲下来了,便逗弄起这小师妹。

      观潮啊呀了一声,飞快的跑掉了,“我去山门那里等等看,说不定,师兄很快就会回来了。”

      苏怜看着她飞快抛开的身影,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你慢点,不要太晚回来了,师父今日可没闭关。”

      观潮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却没有立刻去山门处。

      师父虽然没有闭关,却听说有人前来拜访,此刻正在茶室里面与人谈事,无暇顾及她。

      二师兄昨日切磋被师兄刺激到了,听说昨晚一个人练剑到了凌晨,方才睡下。三师兄去采药了,顺带把总是闷在房中绣花的四师兄也带走了。

      其他几位师姐都去后山寻兔子去了,说是要给师门养些兔子。

      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观潮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想要,下山去寻师兄!

      回到房中,匆忙收拾了一些衣服,又垫着脚,将柜子上面的一个小箱子拿下来。

      打开,里面是一些碎银,都是之前师父还有师兄给她的。只是她平日里没什么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不用她说,师兄早已为她置办妥当。

      哪怕是她没想到的,师兄也都会事无巨细的为她打理妥当了。

      师兄......想到燕斜阳,观潮只觉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下去。

      昨天晚上,她又做噩梦了。

      这一次,梦里面的很多事情,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每一日比前一晚更清晰的梦境,都仿佛是一道催命符,在催促着她要尽快的将许多细节回忆起来。

      尤其是昨晚那场梦。

      梦里面,断崖边上,青年白色衣衫染血的场景,让她心中一痛,醒来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师兄,想要确认,他是否安好。

      她这么想着,便匆忙收拾出一个小包裹,只留下一封书信在桌上,然后偷偷溜下了山。

      只是向山下去的台阶走到一半,忽然似有所惑,回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是隐在层层叠叠的桃林之间的山门,远处露出藏书阁的一角,那下面悬着的金铃,仿佛被风吹动着响起了清冽的铃声,影影绰绰之间,她总以为看到了师父的身形若隐若现。

      师父,我就是,想去找师兄。等找到了师兄,我就和他一同回来。

      她猛地转过头,头也不回的飞快的跑下山。

      茶室中,正与友人下棋的沈成威忽然一滞,夹着棋子的手指顿在半空,迟迟未曾落下。

      白发白须的友人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友啊,你不入红尘,难道你的徒弟们,也要同你一道斩断红尘吗?”

      沈成威只是顿了一顿,便将那棋子稳稳的落下。

      原本无波无澜的棋局转瞬满是杀机。

      沈成威冷哼一声。“你输了。”

      友人一怔,随即朗声大笑。“你啊,你啊,哈哈哈,也罢,今日这盘棋,下的颇为有意思。来日,我在向你讨教一二。”他看着山下那逐渐消失的单薄身影,“希望到时候,能有好消息。”

      沈成威却是蹙着眉,脸上说不出的沉重。

      “你如今,怎么竟也变得如此有人情味了?”那友人却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郁结之气,笑道:“想当初,你在这凌青山,避世数十载,山下几番着人上来请你出山,你均闭门不见。可是,自从你将那孩子带回来,这山上,倒是愈发的,有烟火气了。”

      沈成威没有回答,他只是眸光沉沉的望着下山的那条路,久久不言。

      观潮沿着石阶一路往下,走了不知多久。估摸着师父就算派师兄或是师姐来抓她,也是来不及了,这才慢慢缓和了脚步。她此刻正在一处小溪边上,方才下山赶得有些急了,正好口渴了,便去溪边洗把脸,喝一点水。

      自从五岁被接到凌青山,观潮便未曾下过山了。

      这十来年,终日都在山上。

      师父自从把她带回去后,便时常闭关,也不在去山下捡回新的徒弟了。

      若是有事要办,也都是遣师兄或者师姐去。观潮每每想要跟着,都被师父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私下里去求师兄,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师兄在这一点上,却和师父始终意见一致,只是一味的拿话哄她。

      带好吃的,带好玩的,只是不带她下山。

      观潮闹过几次,甚至有次闹得厉害了,跑到后面崖边去,结果不小心掉下去。师兄刚好追上来,毫不犹豫的就随着她一道跳了下去,拼命在半空抓住了她,幸而下面是个寒潭,两个人落入水中,师兄又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她带上了岸。

      那一晚她除了受风寒之外,却是毫发无损。

      倒是后来师姐他们寻来,她才发现,师兄为了护着她,后辈被山崖上尖锐的石头划出了许多伤口。其中一条在左肩,尤其深可见骨,那道伤痕,后来一直未曾消掉,就那样留在了师兄的背上。

      小时候,师兄每次背着她回房去,她就会忍不住伸手摸一摸那块地方。心里内疚不已,觉得自己总是给师兄惹麻烦,很怕师兄有一天烦了她,再也不管她了。

      燕斜阳却每次不厌其烦的安慰她,“唉,也不知道这次下山,能不能顺利找到师兄。”观潮看着水中晃荡的倒影,叹了口气。

      她还未完全离开凌青山,却已经开始忍不住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还有,那里的人。

      一定要早点找到师兄!观潮暗暗攥紧拳头,然后将人带回去,再也不让师兄下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临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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