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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初到乐昌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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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林银柳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只记得混混呼呼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谦对自己说,睡吗?
她点了点头,躺下,然后两人便睡觉。
心扑通扑通狂跳,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眼一闭,再睁眼,便是天亮。
温谦已经穿好衣服,却坐在床沿上,含笑看着她。
林银柳第一反应是:“我起晚了?”
温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起早了。”
林银柳坐起身,看了眼沙漏,又幽幽看了他一眼。
所以是早起没事干,坐在这看她睡觉?
温谦也知道自己这说辞太牵强,笑了笑,起身走到椅子旁。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坐在那,她穿衣服会不自在。
昨夜他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醒了,醒来后再无半点睡意。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他通常都顺其自然,看看书写写字,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他穿好衣服后,听到本应是熟睡中的林银柳发出低哝,以为是自己吵醒她,便走过来瞧一瞧,这一瞧就没再走了。
温谦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可真是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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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朝食,温谦一行人又踏上了旅途。
离开这个美丽的地方,众人都显得有些依依不舍,特别是对林银柳而言。
昨晚发生的一切,注定了这地方在她心里不一般。
林银柳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过亲密之举的人,看对方的眼神都会不一样。总之,她觉得自己和温谦之间不一样了,自然亲昵了许多。
比如在上马车的时候,他上前搀扶,手很自然就握住她的。比如坐在马车内,俩人之间此前那一道微不可察的距离,很自然也没了。
某日,途中他们下马车歇息,喜鹊忽然在林银柳耳边小声说:“这一路同行,郎君对娘子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林银柳听得心情极好,她也觉得,温谦待她越来越像一个丈夫对妻子。没想到这份变化,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温谦走过来,看着笑眯眯的林银柳,笑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喜鹊见到郎君过来,自觉退下,去帮福来他们喂马。
林银柳待他走进后,笑着如实告诉他:“喜鹊说你待我不同了。”
温谦显然是没想到他她们主仆会聊这些,微微一楞,随后附在她耳边低声打趣道:“我是否该反思以前待阿柳不够好?”
林银柳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开玩笑,脚一跺,娇嗔道:“二郎明知道不是这意思。”
温谦也不敢打趣的太过分,牵过她的手,打算一起在附近走走。
白天基本都坐在马车内,不走走腿容易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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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二十多天过去,温谦一行人终于快要到乐昌县,却在途中猛然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范阳发生了战事!
这场战争不应该是下半年才发生吗?怎么提前了数月?
看着面色凝重地温谦,林银柳担心他会思虑过重,积虑成疾,如上世一样。
可是这种事,她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总不能说,战争总会过去的这种话。
我们都知道,一切的苦难终会过去。可其中的代价,谁又能预料?更何况,这是一场战争。
战阵带来的伤害,经历果星际大战的,前世亲眼目睹大唐百姓颠沛流离的林银柳比任何人都懂。
温谦一行人赶路的气氛,一扫前些日子的轻松愉快。
温谦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林银柳也不敢开口打扰。通常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赶马车的福来。
“郎君,今日已经赶了许久的路,可要下马车休息?”
温谦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随即看到林银柳一脸担忧看着自己。
忽起战事的冲击,他已慢慢接受,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让阿柳担心了。
他笑了笑,可笑容实在太牵强了,不安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心才定了定,这才开口对福来道:“走到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休息片刻。”
福来听到温谦的话,大声应下,并长长舒了口气。这几日来可苦了他了,郎君和娘子都不说话。
马车内,温谦若无其事把玩这林银柳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仔细瞧了又瞧。
“阿柳这双手,看着就知道是双巧手。”他在胡乱找着话聊。
“这也能看出来?”林银柳顺着他的话说。
温谦一本正经嗯了声,道:“柔弱无骨,十指尖尖。”
这话倒不是瞎掰。
人的双手,是用于劳作,吃饭,写字,抚摸爱人……等等等等,很多很多。绝不应是用来握刀,取他人性命。
他再次陷入沉默,林银柳被他握住的两手反握住他的,喊了声二郎。
温谦抬起眼,知道她想说什么。
“阿柳莫担心,其实这场战争,我心中早有预料。”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怕是在许多人心中也早有预料。”
随后告诉她,当今陛下虽是难得的圣君,但随着年事渐高,近年来宠信奸臣,沉迷声色犬马,南安王狼子野心早有显露,他却不听忠臣觐见,任由他势力做大。
这头被陛下养大的狼,终究到了要咬人的一日。
他敢肯定,范阳起兵,长安那边一定乱成一团。
太平日子过太久了,掌权者早已忘了居安思危。
温谦这话,还是让林银柳有些吃惊。
早有意料,却依然选择外任。
要知道,且不说现在战事起,就是平时太平时期,外头也是比不得长安的。
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明明可以脱离纷争安稳度世,却仍要扎身到混乱不堪的世道里来。
不对,这世界从来不乏像他这样的人。
他们心怀天下,置生死于度外。
正是有这样的人,这个混乱不堪的世道才能一次次从劫难中趟过,迎来盛世太平。
“二郎,我们做好力所能及的事,莫要担心太多。不义之战,只会有失败这个下场。”
她知道温谦定不止如此,他会拼尽全力,不惜牺牲自己。
因为范阳战事,此后他们所到安置之处,皆有不少人谈及这场战争。不管谈了些什么,最后必然说,范阳在北边,且叛军目的是长安,他们南边时安全的。
每每听到这些话,福来等人就担心远在长安的温家人。担心完后,又不忘安慰自己,没事的,长安可是陛下在的地方,哪可能那么容易攻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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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乐昌。
温谦一行人早有心里准备,知道这地方穷,可等亲眼目睹,除了林银柳外,这几个见惯了长安繁华的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温谦心情沉重,是忧心战乱。林银柳心情沉重,则是想起前世。
来到县衙后衙,喜鹊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屋子,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倒不是她怕吃苦,而是心疼郎君和娘子。原以为一路颠簸,到乐昌后日子就好了。谁想到,这住的地方,还比不上他们落脚的客舍。
林银柳倒很欢喜,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其实是很喜欢这地方的。
有院子,有鱼塘,有树,有花,有水井。
稍微休整一下,这不就是后世那人人都向往的世外桃源吗?
她微笑着对众人道:“振作起来,我们好好把这打扫干净,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