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黑化技巧》云山昼

2、逃跑（2）

　　1
　　跑了三五分钟后，姜念舟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了。

　　黑漆漆的弯折道路暗伏在左边，路的两旁长着高大的树。经风一吹，便有枯黄的叶子摇落。
　　而在她的右侧后方，则是一片尚处于工期的楼栋，一方小坡旁的狭窄小径刚好能通进去。

　　没时间犹豫了。

　　她心有余悸地往后瞟了一眼。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向那条公路迈出一步。

　　道路弯弯折折，两边还有高大的树丛作为隐蔽点，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但刚踏出去，姜念舟就缩了回来，转身便向小径尽头的单元楼跑去。
　　她需要找到一个更密闭的空间。

　　2
　　躲进单元楼后，姜念舟缩在了楼梯下面的角落里。
　　凉意袭过薄薄的衣衫贴了上来，令她微微打了个颤。

　　虽然梦境世界比现实更昏暗，但也有昼夜交替。
　　眼下，本就稀薄的天光正一寸寸沉落下去。
　　她藏身的这地方，更是模糊一片。

　　没有等多久，她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夹杂着喘气的对话绕过老旧的建筑，折过线条锋锐的楼梯，落进了她的耳中：

　　裴让：“我去左边，你去右边。”
　　容清：“好。”

　　一如这些天的经历，最先做出决断的总是裴让。

　　攥在衣领上的手一松，姜念舟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找来这里的不是他。

　　3
　　姜念舟六岁时，曾受过一场重伤。
　　那会儿，他们住的小区后面正要开发新的住宅区，刚挖出一片空旷泥地。

　　记得是一个晴天，她带着寡言的裴让，在那片泥地上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裴让年纪还小，但也是座幼年状态的移动冰山。
　　突出表现之一就是，不愿跟总在外面晃悠的姜念舟一起玩。

　　最后还是她强拉着对方，才把人从冷冰冰的房间里带出来。

　　玩游戏时，姜念舟只顾着追赶扮演小鼠的裴让，根本没看脚下的路。
　　这样带来的后果是，她在追逐的过程中，被一块竖插进泥土里的玻璃绊倒在地。

　　身子直直向下跌去，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要消失了。
　　锋利的玻璃角直接穿破娇嫩的皮肤，刺进了她的脚内踝。
　　鲜血淌过透明的玻璃，浸润了因烈日而干涸的泥土。

　　暗红填满了褐泥的每一处空隙，并拉拽着它们不断缩紧。

　　姜念舟不记得裴让有没有被她的惨样吓到。
　　她只记得，当时他也经过了那处位置，还在途中做出了类似于跳跃的动作。

　　随即，他便停在了不远处，带着那种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改变过的寡淡神情，眼睁睁看着她跑过同一处地方，最后摔倒在地。

　　4
　　也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姜念舟稍拉起裤脚，借着暗淡的光，只消一垂眼，她就能看见那道陪了她十几年的伤疤。

　　有半根手指那么长，如一弯月牙顺着内踝的线条划下。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裴让想要杀了她。

　　大概对方是个素来决断的人。
　　那个自称是“系统”的人在最初就提醒过他们，如果找不到方向，可以用同伴的血指引路线。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句话，裴让把威胁较小的她当成了障碍，并试图拉上容清作为联盟。

　　又或者，纯粹是惮于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
　　一想到这个，姜念舟便往内蜷缩了点。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裴让的打量，她会经常想起对准猎物的寒刀。
　　极富攻击性，以及那露骨的、顺着脊背攀爬而上的侵略感。

　　叫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5
　　昏暗的地面忽然渐渐扩来黑影，还有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姜念舟心一紧。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