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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第四十章 逢此百忧(四) ...

  •   凌君与景昱协同调查,根据推断接官厅废船上的蜜蜂成长期,与滇州海关查处的多批次滇西蜜蜂时间吻合。经查,处理蜜蜂的滇州海关属官正是已下狱的南樟。

      面对烨帝雷霆之怒,三法司会同理藩院干净利落,不出两月,滇州海关副提举南樟徇私舞弊一案审结宣判。

      南樟对其贪渎供认不讳,但坚称,不知其倒卖出手的滇西蜜蜂被运往接官厅,用以谋害睿郡王景明。

      最终,因接官厅沉舟案疑点重重,证据不足以定南樟之罪,故量其涉案赃款数目不大,免累家族妻儿,处以抄没家产,悉数充公,流琼海终身,缓期执行,暂羁押于刑部昭狱。

      经核实,未见南樟族兄、刑部尚书南松涉案,处罚俸半年,小以惩戒,官复原职。

      景明重查东都沉船案,一直都是公开的秘密,他与凌芸在接官厅废船坞遇险,皆因沉船案而起,借此机会,烨帝趁风使舵,顺理成章,重新提起多年悬而未决的东都沉船案。

      烨帝责成内阁勤贤殿大学士阴定康主持,配合景明,选调各部院寺司主事,抽调沉船案全部卷宗,于太微宫奎文殿复核,另派凌君调配皇极殿禁军,亲自巡防,正式公开重审东都沉船案。

      这一次有烨帝指派阴定康统筹调度,景明根据全宗卷,调取到很多他之前无权查看的案卷,其中包括存放在恬然静远殿的密函,意外发现东都沉船案并非疑案。

      详审顺州府漕粮兑运档、都察院工科呈状、刑部户部渤州清吏司重运档、工部都水清吏司漕舟修造核销档等档簿,发现当年从顺州府往海州府兑运的漕粮量,根本不需要用二十条漕船承运。

      漕船承运途中,一度以避风雨为由,在东都造船厂渡口停驻两日。东都府同期记档,时任顺州监掣同知兆瑞祥,押运官盐,行销东都,运盐船亦停靠东都造船厂渡口,时任东都府丞任鸣经手核验。

      沉船案事发后,从案发地打捞上来的漕船残骸,部分修补后的船板,所用材料偷工减料,故仍存在虫蛀腐蚀痕迹,对比漕船修补及发船时间,相隔甚长。

      且在打捞上来的整袋漕粮中,发现了私盐及铸铁。由接官厅废船暗舱举一反三,漕船在修补期间,或进行夹层改造,以便承运时夹带私盐私铁,但盐铁的具体由来及去向皆无法查证。

      综上,景明呈报的备述疑点一一得到证实。

      获得烨帝允准,由玉婕引领,景明独自一人进入恬然静远殿暗室查看密函。

      第一份密函,乃是时任东都兵备道佥事阮凊名检举漕船夹带的申状,以及其武举登科所答文试墨卷,笔迹毫无二致,确凿可据。

      第二份密函,是兆瑞祥于烨和廿二年呈报的自白书和一本私账,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与任鸣替嘉琼等人利用职务之便,借漕运夹带牟利,甚至还包括变相挪用营南水灾赈灾款等事项。

      东宫,芝兰堂。

      蓁儿急三火四地冲进寝殿,紧忙屏退内侍,对嘉懿喊道:“主子,出大事了!”

      看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窗边修剪墨兰的嘉懿,瞪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说着丢下剪子,坐在榻上,用手帕擦手,“说吧,什么事?”

      蓁儿愁眉苦脸道:“豫王和豫王妃去皇极殿向陛下请罪,说豫王妃其实不是兆雪嫣而是兆雪妍。”

      嘉懿一怔,不解地问:“你再说一边,我没明白,什么叫兆雪嫣是兆雪妍?”

      确认殿内仅剩嘉懿和自己,蓁儿长出一口气,低声问:“您还记得豫王妃的同胞姐姐兆雪妍吗?”

      “记得,兆家的大小姐,阮妃长兄阮凊名的未婚妻。”

      “豫王妃就是她!”

      嘉懿诧异道:“她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蓁儿情绪十分激动,说话也语无伦次的,“不是,实际上之前过世的是兆家二小姐,现在所谓的二小姐,也就是豫王妃,其实就是原来的大小姐!”

      嘉懿被蓁儿给绕糊涂了,紧眨着眼,在心里重新捋了一下蓁儿的话,“你是说,借二小姐离世,兆家两姐妹身份调换,姐姐以妹妹之名存活?”

      “是。”蓁儿猛点头,“就是这样。”

      “可知,如何换的?”

      “听说,因为阮凊名在行正昏礼之前殉职,后又因东都沉船案获罪,大小姐身为其未婚妻备受争议。虽然阮家大房已主动与大小姐解除婚约,但兆家仍怕她日后因此再难说亲。

      恰在此时二小姐因病离世,二位小姐是双生子,样貌相仿,名字读音相近,兆家便出此偷梁换柱之策,用大小姐之名顶替二小姐之死,想给大小姐一个重生的机会。”

      嘉懿怒极,拍案而起,“兆家好手段啊,竟让罪臣之妻改嫁给皇子!他们好大的胆子!”

      “可是,主子,豫王好像事先就已知情。”

      蓁儿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嘉懿愣住,“什么?景昱他知道?”

      “奴婢找皇极殿的内侍问过,是豫王主动和陛下汇报的这件事,不是因为沉船案牵涉到兆家,而被睿王查出来的。不过奇怪的是,陛下当时很镇定,居然没有发火,然后就让豫王和豫王妃回去闭门思过了。”

      嘉懿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问题出在阮家,兆家没有换女儿的必要啊,兆雪妍又没有真的嫁给阮凊名,非议仅仅只是暂时的,并不会一直影响她嫁人。何以兆家甘要冒欺君的风险,让女儿进宫,嫁给景昱呢?”

      “按理说,鑫贵妃不可能不查兆家,难道就没发现问题吗,还是说,她也知道?”

      嘉懿恍然大悟,“不对,是父亲!一定是父亲!”

      蓁儿懵了,“怎么,这事会和老爷有关吗?”

      “兆瑞祥是父亲的门生,没有父亲的支持,他不可能从渤州府属官一路升入詹事府,更不可能被鑫贵妃看重,成为景昱的岳丈。”

      “主子,会不会是您想多了,万一只是兆家想攀龙附凤,铤而走险呢?”

      “不论是之前的任鸣,还是现在的兆瑞祥,詹事府一直在父亲的把控之中,我早该想到,父亲肯让自己的门生和奇氏结亲,就说明他要向东宫以外扩张,他是想让辅国公府的势力重回至和淑太后垂帘之时。”

      “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景昱突然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景昱因此错失一切。”

      嘉懿当机立断,抬手直指蓁儿,“你即刻去找景晔,替我要那个东西来。”

      “主子,您若是帮豫王,等同于帮兆家,这样不仅对老爷不利,还有可能会连累你自己啊,奴婢求您三思啊!”

      “眼下的形势,与父亲相关的陈年旧案还能被翻出来,就说明父亲或是父亲身边的人已然触怒龙颜,毫无挽回的余地。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一定要帮景昱!”

      蓁儿踌躇,“可是......”

      “别可是了!愣着干什么?去啊!”

      见嘉懿勃然大怒,蓁儿胆战心惊,再不敢多话,撒腿往外跑。

      紫微宫,皇极殿。

      方轻轻掩上西暖阁的门,低眼转身的一瞬间,只瞧明间地砖上,灯烛反照的光亮里,闪映着一道黑影。

      倏地抬头望去,可一时也瞧不清脸,惹得李正德半张着嘴,屏息闭气,僵在原地。

      “父皇在哪?”

      陡然回神,只见来人正是景明,李正德忙拾捡起自己被吓丢的三魂七魄,暗暗咬牙,向前蹭了半步,强露笑脸迎上。“这么晚了,睿王怎么来了。”

      哪知景明丝毫不理,径直略过他,抬手作势,便要推门直入。

      这下李正德彻底慌了,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挡在西暖阁门前,急道:“王爷,使不得啊!有主子在里头......”

      未待李正德说完,景明便打断他,不屑一顾道:“莫要诓我,若有嫔妃侍寝,父皇该歇在后殿。”

      “奴才不敢!”李正德一副讨好的模样,卖着笑脸,“陛下近日操劳,所以早早就歇下了。”

      “起开!”

      看景明硬是要闯,李正德也不再捏着嗓眼出气,“王爷,王爷,切不可惊扰陛下休息啊!”

      就在这时,西暖阁内传出烨帝的声音,“谁在外面?”

      早在景明神色凝重地走出恬然静远殿,玉婕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此刻,她正立在皇极殿的双交四椀菱花隔扇门外,远远地目睹着这一切。

      见景明进入西暖阁,玉婕蓦然回首,只见汉白玉石阶下还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是奴才无能,还请陛下降罪。”李正德紧随景明之后进了西暖阁,忙不迭地跪下磕头,主动请罪。

      “出去。”

      一听烨帝此言,李正德心下窃喜,嘴角不禁上扬,可刹那便被景明冷冷地一声打破,“还不快滚出去!”

      李正德有些恍惚,一头雾水地抬起头,诧异地仰望身前一袭竹白寝衣的烨帝,只听同方才一般平静,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出去。”

      “快去找阮大人来。”

      乍看李正德一脸愤恨而又颓然地从殿内出来,琉璃影壁前,玉婕暗暗捏了一下玉娇的手,“劳你替我向主子问安。”

      “阮御侍来了啊。”

      见李正德已经走下台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玉娇礼貌性的问候了他一句,“李统管。”

      “这就要走吗?”

      “奴才奉皇后之命,特来给陛下送参汤。”举起手中的食盒,玉娇一本正经道:“既然陛下已经安置,那这参汤奴才就先带回去复命了。”

      未待李正德再次开口,玉婕抢先说道:“要你白跑了一趟。”

      “卫贞容客气了,都是奴才应该做的,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说着玉娇朝玉婕行礼,转身又向李正德行礼,退步离去。

      西暖阁内,剑拔弩张。

      “儿臣还是那句话,请您兑现诺言。”

      “朕说了,此事容后再议。”

      “父皇,是您主动提出的条件,只要儿臣为您重新调查东都沉船案,您就会给我一个交代,而今,儿臣已彻查清楚,可您却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面对烨帝不改神色,应对自若,一道念头在嗡鸣的脑海中闪过,胸中汹涌,气急败坏的景明脱口便道:“还是说,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局,你利用了所有人的局。”

      “休得胡言!”

      “试问,为何时任东都兵备道佥事阮凊名不在我最初拿到的案卷之中?他不是武举传胪吗,为何连兵部武选、职方、武库三个清吏司的记档中都没有他的名字?”

      那张岁月眷顾的冷峻面容在昏黄的烛光里愈发阴沉,可嘴上依旧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是罪臣。依律,当删去一应档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景明只能瞧见阴影里那半侧脸,约莫着烨帝当下已被自己激怒,隐隐不发,可他也顾不得分寸,更来不及考虑后果,他此行,本就是要向烨帝讨个说法的,话已至此,覆水难收。

      “究竟是谁心里有鬼,又是谁有这个能力,能抹去一个武试第四名的所有痕迹,不敢与世人明说。

      也难怪,阮戎韶会稳坐京兆尹之位毫不动摇。这是,被利用之后的补偿吗?午夜梦回,您可曾害怕被那些枉死之人追魂索命?”

      “放肆!”

      皇极殿廊下,李正德清清楚楚地听见一声怒斥伴着东西打破的细碎声响,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紧接着转了脸朝地上啐了一口。

      原本被李正德支走的几个小宫人躲在月台西边的铜缸旁,乍看李正德转过身,齐刷刷地缩回脖子,可刚一扭头,只看有个黑影就站在他们身侧。

      刹那间,身子骨似被抽了筋一般倚着铜缸壁出溜滑下,生生一屁股蹾在地上。

      迷迷糊糊不知所以的几个人,蜷缩身躯抱成一团,又不敢做声,皆咬着牙半睁开眼。

      却瞧,眼前一片漆黑里好像是萤火虫一样的东西飘荡,时而忽明忽暗,时而闪闪发亮。

      尔后,有一女声轻蔑道:“没出息的东西。”

      见烨帝终于龙颜大怒,立时从榻上站起身来,景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瞥了一眼脚下还在打转的半个茶碗,心下一沉,由衷发笑。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烨帝猜到景明参透自己的真实用意了,可烨帝这回也是真的被景明气着了,抬手直指景明,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景明不卑不亢,“其实您什么都知道,一早就知道。”

      “是,朕知道。”烨帝颔首,“朕知道不假,但除了他,其他因此案获罪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可是您还是放任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害了一个本可以成为忠臣良将的英才,让世代忠贞护国的镇国公府蒙尘。”

      “但是,他们也同样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倏然,景明浑身无力,径直跪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满地的碎瓷片和茶叶末,幽幽道:“没错,他们都是大靖的权臣,单凭您一人之力,亦不可能扭转乾坤,实现绝对的清明。

      既然,您不敢擅动,您又要我查什么呢?您把我圈在这里,不就是想利用我帮大哥扫清障碍,平衡二哥的势力吗?父皇,我早就说过,儿臣不才,不想涉身其中。

      儿臣替您分忧是身为人臣、作为儿子应尽的责任。如今查了,您却含糊其辞,避重就轻。何必徒然,既然不能允诺,您何苦诱我至此,您到底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还是给我希望?”

      景明抬头颙望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那伟岸的身躯在眼中渐渐模糊发散。

      “虽然我都记起来了,但我现在不想执念太深,再揪着不放,我想与自己和解,过我自己的生活了。可是,即便我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有人非要我记起。

      您给我机会,我就要把握住机会。我总归是她的孩子,我从始至终只想要她的一句心里话,就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何以不得她的待见,嫌弃至此?”

      烨帝紧锁眉头凝望着景明,这个样貌最像自己的儿子,透过他的举止,他的言行,烨帝看见的,不只有自己年轻时的桀骜不驯。

      他的性格,真是像极了自己心中深处最愧疚最牵念的,那个穷尽一生,他也无法偿还的人。

      烨帝紧闭上眼,只恨一切,时过境迁,事与愿违,早已面目全非。

      “那些事,那些理由,那些所谓的不得已,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可我就是不甘心。”

      景明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情难自禁,声泪俱下,“难不成,就仅仅是因为我出生在了景昰夭折的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吗?”

      烨帝闻声,瞬时心悸,郁郁难言,不经意间,竟恍惚后退了半步,定神稍安,却仿佛十八年前的那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烨和十年二月十九,上天怜悯,赐给他一个带来祥瑞甘霖的孩儿。

      小心翼翼地抱他入怀,只瞧他在自己的臂弯里安逸地笑着,半眯着小眼睛,吐着小舌头。

      只那一瞬间,他抛却所有烦忧,同寻常人家一样,体味为人父的喜悦,而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满足最幸福的时刻,唯一即永恒的时刻。

      景明从地上站起来,缓缓背过身,怅然若失道:“我的错。”

      就在他推开西暖阁门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对不起”。

      “景明,是爹对不起你,是爹没本事,保不住你娘,还忽略了你。”

      景明怔怔地定在原地,没有回头。

      他无声地,笑了哭,哭了笑。

      水滴石穿,水过无痕。

      沉默良久,平稳心绪,背对着烨帝,景明冷冷地问:“是不是您事先安排奇肃,故意给我接官厅废船坞的线索?”

      “是。”

      “那滇西蜜蜂呢?”

      想起景明为此失去了一个孩子,更差点失去凌芸,烨帝突然哽咽,说不出话来。

      得不到烨帝的回复,景明心死如灰,“父皇,我和凌芸......我们的孩子,是你的皇孙。”

      烨帝从景明的话里听出了决绝,心中慌乱不已,急忙解释,“景明,我怎么会害你!我发誓,那蜜蜂和我真的绝无任何关系!我只是想你借那旧船联想到漕船,仅此而已!”

      “可接官厅沉船案,已然和东都沉船案一样,成为悬案了。”

      “我很抱歉,连累了你和凌芸,但请你相信我,将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爹,您欠阮家,太多了。”

      乍看景明满脸泪痕,失魂落魄地走出皇极殿,凌君冲到他面前问:“景明,你怎么了?”

      玉婕、福祐紧随其后,跑上月台,看景明东倒西歪,像个不倒翁似的乱晃,完全站不住脚,忙伸手搀扶他站稳。

      见景明目光呆滞,凌君急道:“景明!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看看我啊,你说话啊?”

      恍然抬头,看清眼前之人是凌君,景明对他欣然一笑,猝然直挺挺的倒在他怀里。

      西暖阁的门再次被推开,烨帝闻声,缓缓抬头,见来人正是嘉贵妃。

      烨帝强露出笑来,“瑜儿,你来了。”

      嘉贵妃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烨帝笑着摇头,“还没完呢。”

      有凤来仪。

      凤仪门豁然大开,只看是玉娇和福祐推门而入,接着便看景明被凌君背了进来。云静亭内,李义德与玉妍不约而同地看向皇后。

      皇后知道是景明来了,但并未转头看他,只将手中的碗盖扣在茶碗上,随即,李义德疾步上前去迎凌君和景明。

      安顿好景明,凌君回镇国公府给凌芸报信。凌芸得知景明今晚要夜审,不便回府,以免惊扰她,事毕后,将暂居有凤来仪。

      自东都沉船案重启之后,凌芸便日日心慌,不自觉地会想起在接管厅遇险,生怕景明再因此案被害,好在凌君一直都在景明左右保护,她还稍许安心。

      景明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精疲力倦,但怕凌芸独自在家,夜里会梦魇,所以,就算忙再晚,哪怕凌晨,有时甚至天已大亮,也必会回府,看她睡得安稳才放心。

      景明为沉船案心力交瘁,凌芸心疼他还要为了自己徒增奔波之苦,想要陪他回明居住,被他拒绝,又劝了几次,让他留在宫里安置,景明都不肯听,非要天天见她安好才行。

      眼下,听说景明会宿在皇后宫里,凌芸也未多想,反倒心里觉得踏实了,有皇后照料,景明必然一应都好,她只望景明今夜可以睡个好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4章 第四十章 逢此百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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