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私》不呆

324、第五十七章（2）

　　夏澜换完衣服出来，程养仙还粘在门框上，没挪动一寸，严清鹊尴尬地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见夏澜出来，嘴角微动，为难地一笑：“这位……呃，这位怎么称呼？要不还是，进来坐会儿吧，一直在门口，显得我们礼数不周。”
　　“那个，他腰椎不好，不能久坐，别管他。”夏澜笑嘻嘻地说，“我们进去吧，有凉水吗？”
　　“有，有！”林妏“哒哒”跑到床边，拿来两瓶未开盖的矿泉水，一瓶递给夏澜，一瓶给程养仙。
　　严清鹊握住林妏的肩，半推半扶地让她坐到椅子上，然后走到窗边，把帘子拉拢一些，遮住西晒的阳光：“妏妏，你也是伤员，这些事我会做，你只管休息。”
　　林妏第一反应却是去看怀芝，后者精疲力尽刚刚睡着，埋在被子里睡得沉，几个人的说话声也没吵醒她。
　　想起好几天前，怀芝跟自己抱怨的事，林妏坐不住了，逼到严清鹊面前：“你到底怎么想的？”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她压低声音，抿着嘴唇含糊地说，“怀芝约你几次了都，你为什么次次都说有事？你能有什么事，大学里再忙能忙得一点时间也挤不出来？”
　　严清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侧首朝好奇观望的夏澜展颜一笑，仍是把林妏按回椅子上：“回头再说。”
　　忽地内心一动，他复又抬头望向门口。程养仙还是老样子，阴晴不明地盯着地面，纹丝不动。应该是他看错了。
　　再看林妏时，发现对方用责备的眼神瞪视着自己，他便扶了一下椅子背，说：“高考没剩几天了吧，还在那儿想有的没的呢？我真是纳闷了，我念高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学习，怎么你们俩还有空想闲事啊。”
　　林妏小拳头一握：“这不是闲事！”她又想起身，被严清鹊轻点额头，摁了回去。
　　她不甘心，又没办法，心里更是有种本能的逃避在暗处作祟，懒得再说了，只能掏出手机刷视频。
　　夏澜喝光矿泉水，打了个饱嗝，嘿嘿笑道：“打断一下，怀芝同学是睡着了吗？”
　　严清鹊回过神：“哦，是的，她刚刚睡着。你们和她本来就认识吗？”
　　夏澜笑道：“是啊，以前机缘巧合认识的，呃，这么巧，这次在同个景区又碰上了。”
　　严清鹊点头道：“那你们可算是怀芝的贵人了，偶然碰见就救了她一命。”
　　夏澜摆手道：“哪里哪里，哪里说得上是贵人呢，是两个小姑娘吉人有天相。”
　　严清鹊说：“今天也是不巧，她们俩的父母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我代他们先请你们吃顿饭，之后他们会亲自登门道谢，礼数上有欠缺的，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夏澜也学着客套起来：“哈哈，言重了言重了，请客吃饭什么的就算了，登门道谢，我们就更受之有愧了，助人为乐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对吧，就，就等下怀芝醒了，我们再来探望就好啦，实在是时间有限，最晚后天我们就得走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样吧，你们要是有急事，我到时候联系辆车直接送你们去，请两位一定要赏光……”
　　“走了夏澜，一会儿再来。”程养仙撂下话，立刻动身出门。
　　夏澜“哎”了一声，“屁颠屁颠”跟了出去，一边回头说：“不好意思啊，心领了，心领了。”
　　“等下，两位！”没见过这种个性十足的人，严清鹊着实惊了一跳，想唤住人，猛地反应过来，说了那么多，对方名字还不知道呢，忙快步追到门口，见人已拐过走廊，往电梯方向去了。
　　他转过拐角，一眼就看到电梯前空荡荡，不用问，那两人肯定选择了走楼梯。
　　十五楼啊，老天！
　　做好事不留名，不图回报，并且不玩欲擒故纵那一套，高风亮节啊！
　　严清鹊感叹着，若有所思地返回到病房。林妏坐在椅子上，已经没在玩手机了，而是歪着身体，手肘支在病床边缘，手掌托腮，目光落在怀芝的睡颜上，闲着的那只手拈着被子一角，已经掖得很紧很密实了，还在那儿不放心似的调整。
　　窗帘悄悄晃动，光影轻抚她侧脸，和那天看到的照片里的角度一模一样。只是神态不同，照片里是开怀大笑，明媚照人，现在则是含着些微的苦恼和茫然。
　　严清鹊没再往前一步，安静地望着，望着。到后来，他也心生无尽的茫然。

　　夏澜连下七层楼，累得喘声如牛，膝盖发酸，脚底发软，本来慢慢下还行，可那没心肝的程养仙下楼梯如坐滑梯，水冲马桶都没那么快，把她逼得就差爬上扶手溜下去了。
　　“喂！你能慢点吗？大哥，大爷，太爷爷！”夏澜大吼，楼梯间里回声大作，“太爷爷”三个字跟开了立体声环绕音似的，听感震撼。
　　不料，这招居然有效，程养仙如同一个声控机器人，果真停下了。夏澜苦哈哈地跑到他边上，发现他脸不红气不喘，仿佛是坐电梯到这一层，专程在楼梯口等候的。
　　夏澜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你赶着投胎吗？你替我考虑考虑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关爱后辈！”
　　“我想起来了。”程养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想起来什么？”
　　程养仙蓦然转头，郑重其事地盯着夏澜，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只许成功，听见了吗，只许成功。”
　　“啊？”夏澜被搅糊涂了，“什么只许成功？”
　　程养仙并不打算名词解释，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走。这次他“乖巧”了，用正常人的速度和频率下楼梯。
　　夏澜无语至极，暗骂程养仙这个该死的谜语人。
　　余下八层楼，两人一前一后，没有交流地走了一会儿。楼梯间里回荡着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时不时还会被阶梯上翘起的金属条拌一下鞋子。良久，夏澜终于没忍住，说道：“哎，你注意到没，那个严清鹊应该是喜欢林妏的，这点跟我们的猜测出入不大，但是林妏的态度很奇怪。”
　　程养仙脚下一滞：“不关我们的事。”
　　“不是啊，你会为了一个八字都没一撇的暗恋对象发动那种阵吗？刚才他们俩在那边叽叽咕咕，我是听不清，你听力好，肯定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