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的玫瑰》利夏尔

4、一地散落的花瓣

　　星楼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此刻八十八星座里最美丽的战士，也是圣域特别行动科的负责人-----阿布罗狄，就独自站在星楼上，面对一具用黑布覆盖的尸体。
　　“十三年，你还是老样子，我可是老了。”阿布把带来的玫瑰放到他身边，点燃一根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咳嗽了两声，毕竟十几年没有抽烟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以后没人倚老卖老地教训我，没人无耻地跑到我宫中喝茶，更不会有人有兴趣听我的笑话和帮我处理偷来的东西。不，我的笑话只讲给你听，今天穆偷偷回来了一趟，还带着一个小鬼，不，那不是他的私生子，那小孩已经八岁了，你放心。”
　　他往水泥地上弹了两下烟灰，一点火星落到地上，亮了一下，很快熄灭成黑色的渣滓。他把那块黑布拉下一点，露出如同安详睡眠般的美丽容颜，他冷笑一声，又把黑布拉上。
　　“十三年一点事都没有，我真想毁你的容。你知道吗？撒加在你的位置上干的还算不错。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制定的是什么计划，但是你一句话也没有告诉我就把命搭上了。”
　　他望向星光明灭的夜空。星星像一颗颗钉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耳钉一般，微弱地发着光。
　　“昨天我偷了一个国家的军事机密，转手就卖了不少钱，你也许不知道，圣域已经成最大的情报贩子基地了，亚力士这个家伙，赚黑钱也有一套，真是个祸害。”
　　“时间不早了，陪你聊到这里吧，我走了，我不在这里呆着了，你待吧。”
　　他戴上头盔，掐灭了烟，一步步走下星楼，万籁俱寂的夜里，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教皇厅里的灯还亮着，他走了进去，撒加正在整理文件，一见他进门，抬起头来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过了一会，才说：“我们分手吧。”
　　他一听，立刻笑了起来，几乎站不住身子。
　　“我们根本不是恋人，又何来分手呢？教皇大人，你脸色不太好喔，是不是……欠操了？要不要我再干你一次？”他径直走到放酒的小柜子旁，拿出白兰地，掺上苏打水，愉快地喝起来。
　　“你才欠操！”撒加的头发黑了一半，抓起镇纸扔过去，阿布轻松地接住了，将它抛还过去，重新端起杯子。
　　良久，才听见一声沉闷的叹息。
　　“我还是不习惯用你代替他们……”
　　“我同样不习惯用你代替他。”他端起酒杯走到他跟前，“散伙酒，咱们好聚好散。”
　　“谢谢。”他接过杯子，安心地一饮而尽。
　　临出门前，他好像想起什么事一般在背后叫他。
　　“阿布罗狄？”
　　“什么？”他回过头来。
　　那个相貌斯文俊秀的青年现在坐在椅子上，宽大的黑色法衣垂下来，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结实而略微消瘦的身体，天蓝色长发一直垂到脚腕，额前的几缕碎发无力地滑落到眼眉上，海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地望着大理石铺的地面。
　　“没什么……只是……”
　　他长叹一声，手无力地动了一下：“明天他们就要打过来了。”
　　“喔，不是我早说过了吗？”
　　“那你准备好了吗？”
　　阿布明白，他的话意思是：“准备好死了吗？”
　　于是他笑了一下，回答：“目前没有。”
　　撒加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吻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上了几许悲凉：“可怜的阿布罗狄，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心情。”
　　“很快我就知道了，你总是这么多嘴。”
　　他潇洒地转过身去，披风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回旋。
　　双鱼宫的空气是清爽而甜蜜的，初秋的夜晚并不冷，可是他却在飘着淡淡玫瑰香味的被子下蜷成一团。现在才发现，没有人能给他那天晚上那样的温暖了。
　　他凝视着带有皱褶一样花纹的白色天花板，心里一遍遍描摹着他的样子：淡绿色的长发，绯红明媚的眼睛，高挑颀长的身材，不同于人类的眉形和白皙的肌肤。最好……高贵优雅的微笑是必不可少的。
　　他沮丧地发现他可能是一个出色的小偷或娱乐记者，而不是画家，他心中描摹的微笑总是和本人不相符，他无奈地闭上眼睛，面前立刻是一片安静的黑色。
　　他在梦中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刚刚继承圣衣的他，披着一身明亮的阳光，飞也似地向家里跑去。
　　“妈妈！妈妈！我成为黄金圣斗士了！我也可以保护你了，你也不必受他们的冷眼了！我现在是黄金圣斗士！最优秀的圣斗士！你知道吗？妈妈！我是最优秀的！我会让爸爸和他们后悔一辈子的！”
　　家门是虚掩的，他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母亲倒在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刀子还握在她手里，鲜红的血液流满一床，染红了洁白的床单，也染红了他的心。
　　“啊！妈妈……妈妈！”
　　圣衣箱子掉落在地，六岁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心如刀绞，他无力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泣不成声。
　　这时那个人没有穿法衣，也没有戴面具就走到他身边来，放下手中的礼盒----他原本是向阿布的家人致谢和送礼物来的。他温柔地抱起他，他在他臂弯中哭得一塌糊涂，他记得母亲下葬那天下着朦胧的小雨，他是在他臂膀上昏昏沉沉地出席母亲的葬礼的。
　　然后，他一步步地扶持着他，走过他生命中最阴暗的一年。
　　从那天开始，他就想要超越所有的人。
　　只有比任何人还强，他们才没有资格轻视自己，当然，也包括他。
　　但是他没有看到他变强的那天。
　　阿布把脸贴在冰凉的枕头上，一阵莫名的寒意使他打了个寒颤，凉风嗖嗖地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
　　外面的风大了。
　　他似乎看见史昂在窗外温柔地凝视他，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到把眼前揉得一片昏黑，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