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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合则两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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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绮正睡眼朦胧,忽的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镇住,待反应过来,便如冷水浇头,一时睡意全消,忙用手肘撑着身体从榻上坐了起来,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因是才睡醒,阮清绮的一头乌发蓬松凌乱,双眸湿润,颊边微晕,就连说话的声音听着也微微有些沙哑,看着倒与往日大不相同。
萧景廷不免多看了一眼,然后才淡淡道:“自是来看皇后的。”
他的目光直白坦然,并无一丝绮念,平淡的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株树又或一朵花。但是,被他这样看着,阮清绮还是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垂下眼。
眼睫垂落时,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敞开的领口以及袒露出的滑腻雪肤,阮清绮脸上一僵,颊上晕色更胜。
大约是之前瑜伽做得太认真,寝衣领口不知何时竟是被扯开了大半。偏偏,她做完瑜伽后也没注意这些,倒头就睡,竟是直到此时方才看见。
幸而乌发如瀑,自肩头披撒而下,虽是有些蓬松凌乱却能稍作遮掩,方才不至令胸前的春.光显露太过。只是,也不知萧景廷来了多久,又看了多少去......
直到此时,阮清绮方才在萧景廷的目光下,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羞赧,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忙不迭的伸手拢起领口,细白的指尖则是紧攥着衣襟。
萧景廷坐在榻边,看着她这一连串防贼一般的动作,倒觉好笑,微一挑眉:“朕早便来了,该看的也都看了。”
言下之意是:阮清绮这般实是有些欲盖弥彰。
阮清绮抓着衣襟的手指紧绷着,手都僵住了,双颊烧得滚热,火辣辣的。只是,她实不欲在此事上多说,侧头避过萧景廷的目光,状若随意的转开话题:“陛下既是早便来了,怎么也不叫妾?”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萧景廷转开目光,缓缓道:“朕过来,也是想看看皇后睡得好不好,自不好叫你起来。”
闻言,阮清绮倒是有些莫名,试探着道:“妾一向有些贪睡,倒叫陛下看了笑话。”
萧景廷摇了摇头:“笑话倒不至于。朕是没想到,你把那样的事情捅到朕的面前,回过头来还能睡得这么好......”
阮清绮总觉得萧景廷话里有话,似乎是在嘲讽自己,可惜没有证据,只好闭嘴等他把话说完。
萧景廷却并未把话说完,反到是转口问起另一个问题:“所以,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萧景廷的话简单且直接,却将阮清绮适才那些无措以及恼羞都压了下去。
就连她砰砰乱跳的心也沉静下来,如同浸在温水中一般,慢慢的沉了下去。
自她穿书那日起,就一直没能真正安心过,始终都在为自己的处境与结局而彷徨犹豫,担忧茫然......
然而,事到临头,面对萧景廷的问题,她反到冷静了下来。她抬眼与萧景廷对视,下颌微抬,反问了一句:“陛下想必也知道我的事情吧?”
萧景廷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所谓的‘安神茶’不过是我在阮家经历过的事情里微不足道的一件。”
阮清绮移开脸,没有看他,低头摩挲着被褥上华丽繁复的纹路,慢慢的回想着原主的记忆。那些字字句句大概是早已含在舌尖,只是一直无人可诉,此时说起来,舌尖有些苦,又有些涩。
“自我记事起便是家里最不讨喜的一个人。生母早逝,父亲又因生母的缘故不喜我,甚至厌恶我;兄长乃是父亲一手教养长大,所思所想皆是深受父亲影响,故而他虽与我一母同胞却也不喜我;至于继母,她与我不过是面子情,平日里为了奉迎父亲更是要刻意冷待我.......”
从上到下的漠视固然令人痛苦,可更令原主难受的是,家里上下对她和阮樱樱的区别对待。
阮樱樱是足月而生,自小康泰,偶尔小病,哪怕只咳嗽一声,全家上下都要提心吊胆,围着她团团转——阮修竹哪怕政事繁忙也要提前下衙回来瞧她;徐氏会将家事都推了,整日里守着阮樱樱,陪她说话,哄她吃药,看着她睡;阮行止这做兄长的也要担忧不已,出门替幼妹去京里各处铺子里买她喜欢的糖和点心,或是满京城的搜罗新奇的小玩意,逗她展颜。
阮清绮早产而生,自小病恹恹的,时常生病。家人却只当寻常,阮修竹和阮行止视若无睹,徐氏倒是关心,时不时的敲打她:“你病着的时候就别出来了,好好在自己屋里养病。要不然,过了病气给樱樱,那可怎么好?”
所以,阮清绮小时候多是被关在屋子里“养病”,偶尔身子好了,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也和隐形人一般......
“因我是早产,幼时总是多病,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总怕自己忽然就这么病死了,整日里担忧惶恐,怕黑怕痛怕苦,什么都怕,最怕孤单。那时候小,他们越是漠视我,我便越想讨得他们注意,越想讨好他们,只是我傻,总是用错法子。”
“有一回,我在家宴上故意学二妹妹咳嗽,想要引起他们注意,谁知反倒被他们嫌弃了一回,父亲直言训斥,说我自小就麻烦,吃顿饭也不消停.......好在,后来来了个游方道士,给了那药茶方子,我吃了药,这身子方才渐渐的好了.......”
“只是,身子好了,人却慢慢的胖了丑了,越发的讨人嫌。”回想起那些,说起那些,阮清绮仿佛也沉浸在了原主的那些情绪中,难免怅惘伤怀,也不想多说,只是道,“我那会儿已是认命,不想再与二妹妹争,也不想再讨他们欢心,就想着早些嫁出门,离他们远远的。谁知,先帝山陵崩,陛下即位,父亲便与太后说好,一纸赐婚诏书便将我嫁入了宫中。”
说到这里,阮清绮终于抬起去看萧景廷。
萧景廷眼眸乌黑,眸中神色深深,总是叫人捉摸不透。
可阮清绮却仰着头,抬眼与他对视着,一点点的看入他的眼底,轻声道:“我与陛下说这些,是想叫陛下知道:从我入宫起,我便没有亲人也没有依仗,只有陛下而已。”
“我与陛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陛下或许可以试着信任我。”
阮清绮凄凄惨惨戚戚的回顾了一番原主的悲惨童年,堪称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可惜,萧景廷郎心如铁,半点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如今只是阮家弃子,在宫中更是孤立无援,又能为朕做些什么,这又算什么‘合则两利’?”
这话问的冷硬,简直是冷血无情。
可阮清绮听着这话却不生气:萧景廷能这般直白的问上一句,某种程度上已经是足够的认真了。
所以,阮清绮立时便坐直了身子,仿佛是过了笔试准备面试的考生一般,一面想一面认真回答:“我现下是皇后,初一十五要受命妇请安,还能召见命妇——有些事情,前朝不方便做的,从后宫入手未必不是一种法子,还不引人注意。”
萧景廷沉吟片刻,还是道:“不够。”
阮清绮没想到萧景廷这般斤斤计较,不由也有些苦恼,蹙眉想了想《相府娇女》里的剧情进度,心念不由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