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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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的柴桑，天幕被浓艳诡美的深紫色笼罩，有数颗明亮可见的星辰不断的闪烁着。
月英垂首跟在小乔的身后，目及之处只能看见她那迤逦曳地的裙摆。小乔身后的两名侍女一人提了一个黄亮的灯笼，分别在小乔的左右两侧为小乔照亮着前方的路。
走了数十步后，小乔顿住脚步，款款回眸对月英说：“琴房到了，童子随我进去取琴吧。“
“诺“月英恭敬的回道。
进入琴房后，小乔微微冲侍女使了使眼色，侍女跟随小乔多年，自是心领神会，马上将屋内的熏炉升好。
袅袅奇香升起，沁人心脾。月英觉得这香料一定做工繁复，许是还混进了几种西域的香料，闻起来颇有些异域情调。但是却丝毫不令人觉得浓烈冲脑，只是让人觉得独特而又有着些许的神秘。
月英进入琴房后，悄悄的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布局。看来周瑜是真的很喜欢音乐，专门在府内设了一琴房不说，室内大大小小什么乐器都有。
周瑜其人，文武双全，又善音律，人长得又如此的惊艳，与绝色的小乔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不过月英总觉得，小乔对周瑜，不，不只是对周瑜，对所有人的神色都是淡淡的。仿佛世间的一切在她面前都如浮云尘埃般，她看向任何人或物时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事实上她应该什么都不在意吧。
不过为什么她看向自己时的神情会如此的复杂莫测？月英站在原地待命，看着小乔在摆满了古琴的琴架上挑选着琴。
“童子可以先去薰笼旁烤烤衣物，烤干后就过来给你家先生挑选个适合的琴。“小乔说道。
月英觉得自己的衣服虽然还未干透，不过也不碍事，但是小乔既然说了，她也只好先去薰炉旁站了一回，烤了烤衣服。
小乔为周瑜挑选好琴后，便轻轻的用布帛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落灰，又用玉指轻轻的拨弄了几下琴弦。
“这些琴公瑾好久都没有弹了，音听着都有些不准了。”小乔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校正着音调。
月英约莫着觉得自己的衣服要烤干了，便走向琴架，并未仔细挑选，随便拿了一个看着顺眼的琴，置于案台上。
一旁的侍女递与月英一块半湿的布帛，月英仔细的将琴擦拭了一番，小乔这时已将琴调好。
“童子会校音吗？”小乔问向月英。
“回夫人，先生平日也喜欢弹琴，所以阿英也会校音。”月英回道。
说罢月英一鼓作气，只用了几分钟就将七根琴弦的音都准确无误的调好定音。周瑜的古琴取材名贵，琴音独特。而孔明自己所制的古琴取材虽并不名贵，但是音色却格外的旷远松沉，更有名士气.韵。
不过若是要问她更喜欢哪种琴，她自然是最喜欢孔明自己所制的琴。在隆中时孔明得空还亲手给她制了一把琴，月英发现时还要求孔明在琴头处用小篆刻上一个小小的英字。那把琴现在仍在隆中草庐中，估计它此生是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月英调好琴后，发现小乔还是在注视着自己，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看上自己了？可能性为零吧，有周瑜那么俊美的夫君在，小乔又不瞎。
或许是自己长得像她认识的某一个人？月英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的猜测着，面上却只能装作没看见小乔的目光。
小乔抱琴起身，又唤侍女去将书房内的琴谱拿来，月英见状也将琴小心翼翼的抱起。
“童子莫要见怪，你长得十分像我的一个故人，今日得见，我还以为她又回来了。”小乔说道。
故人？她果然猜的没错。那么这位故人，怕是与小乔有着格外特殊的关系吧，不然她的神色怎会如此的复杂？
月英笑着回小乔道：“不碍事，阿英本就是个书童，与主子同饮同宴，本就有些逾矩。夫人打量我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阿英竟然与夫人的故友长的相似。”
小乔听完月英的这番话，不再言语，恢复了往日那副温柔淡然的笑颜。
他不是她，性别都不一样。
她左眼角处有颗泪痣，他没有。
她的头发如墨般乌黑，而他的头发却有点偏黄。
她是土生土长的庐江人，口音也是吴侬软语的江南口音，而他的口音却不是。
见小乔不再言语，月英也就不好再多言，又一路跟着小乔和侍女们回到了正厅。
屋内的气氛还是很融洽，鲁肃饮了不少，但是却丝毫不见醉意，看来果真是海量。
周瑜见小乔抱琴归来，眼中一亮，忙从主位起身，快步走至小乔面前，接过了琴。
周瑜命侍女将孔明和自己几案上的酒菜撤去后，月英方才小心的把琴安置在了孔明面前，小声的道：“先生，我已经将您的琴调好了。”
孔明冲她点了点头，小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款款落座，周瑜也优雅的将自己的琴放好。
“漪兰操相传为孔子所作，又有后人称其为幽兰操，失传许久，没想到竟能让夫人寻到。”周瑜一边接过侍女呈上的琴谱一边说道。
周瑜脸上有几分兴奋之色，不知是因为幸得失传古谱，还是因为他的夫人小乔费心为他寻得的缘故。
古谱共有两卷，孔明与周瑜二人正好一人一卷。二人先摊看古籍，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周瑜开口道：“瑜已大致能够弹作，不知孔明还需要再看多久？”
“亮也可以现下就弹作。”孔明回道。
“你二人都是奇才啊，第一次看这古谱，便能马上弹作？鲁某佩服，佩服。”鲁肃捋了捋胡须，毫不吝惜夸赞之词。
“瑜拿的是下卷，上卷在孔明的手里，孔明先生，请先弹作吧。”
周瑜右手掌心向上，伸向孔明的方向，示意孔明先弹作。
漪兰操的曲调哀婉悱恻，琴声幽怨，闻者神伤。
如泣如诉，如怨如怒①。
月英曾经读过蔡邕的那本《琴操》，里面对孔子所作的漪兰操有过记载。只是没想到它的曲调会如此的悲怆，与孔明在隆中时就喜欢弹作的梁甫吟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孔明一席白衣，施作此曲时，仿佛遗世的仙人，清冷孤高。
周瑜一席华美的黑衣，在孔明弹完后也优雅的捻指，挑抹托劈。他眉宇怡然，琴技略比孔明娴熟一些，倒像是个举世无双的俊美琴师。
小乔表情淡淡，自顾自的饮下了两杯酒。而自称不懂音律的鲁肃反倒闭起眼来，凝神细听。月英一边听着，一边希望此宴早些结束，她好能和孔明快点脱身，可别让她家夫君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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