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48、第四十七章 鹤噙心

　　新的一年开始了，教艺所新的教学也开始了。
　　没有了苏小婉，一切好像没有产生任何变化。无论是姑娘、汉子、丫鬟，还是嬷嬷、老师们，包括此前对苏小婉很有好感的蝶娘子，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提过苏小婉这个名字。
　　就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出于对人物命运发展的好奇心，你曾经私底下找人打听过她的下落，一开始所有人都对此闭口不言，直到你拿出了鬼神也不能拒绝的东西——钱。才有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的告诉你，苏小婉出了教艺所后，在人牙子手上转了几转，差点就被卖到暗窑子去了。不过她的命不算太差，在一次黑市人口交易中，她被一个做煤的富商看上了，直接抬了回家去做小。
　　这已经是三流JI女最好的出路了。
　　你对苏小婉说不清是什么感情，虽说她不是那么讨人喜欢，但你也对她恨不起来。毕竟她没做什么实质性伤害你的事。也亏得她了，不然你还打不下江映雪这尊冰雪莲的好感度呢。

　　这一天下了学，陆离让其他人都走了，却叫你与江映雪留下，说是有课业指导。
　　他这么一说，你便知道，十有八九是陆晟的事。不过颜九却不知道其中缘由，看向你的眼睛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果不出其然，陆离开口便是：“陆晟的事情，我前几日回家去，才听他说了。多谢你们出手相助，否则依着他的那个性子，这件事还不知如何收场。”
　　你笑笑：“先生这话见外了哈，你不是也帮过我们吗？”
　　江映雪也行了一个礼：“此举与陆先生、陆医师的救命之恩比起来不值一提，又何来谢字。”
　　陆离抬眼，目光从你脸上一扫而过，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还有，你们替我隐瞒在此地教书之事，亦多谢了。”
　　你摆摆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陆先生别客气了哈，咱们又不是外人！”
　　这话一出，陆离与江映雪都来看你，你噎了一下，才笑到：“我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是师生关系嘛，怎么能算做外人呢？”
　　这个解释倒是没什么错误，两人将目光收了回去。
　　为了缓解气氛，你接着问道：“不过先生，为什么要隐瞒呢？说到底，你们都是血缘亲生的家人，这件事他早晚会知道的吧。”
　　江映雪撇了你一眼：“花间，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竟然问先生这个问题。先生芝兰玉树一样的人物，沦落到我们这样的雏ji窝子教女子学艺，任谁都要觉得不值得的。”
　　你舔了舔嘴唇，很尴尬的说：“映雪，我觉得你比我更没有眼力见一点。”
　　江映雪：“.......”
　　陆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你们说得不错，我到此地来教艺，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别人的流言蜚语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晟儿。”
　　“他因自小患有天疾，身子弱得很，五岁那年，眼睛又看不见了，因此他比一般人来说，要自卑得多。”
　　“唯一能让他觉得开心的事，便是行医救人吧。因着这，虽然他身体不便，我也从未阻拦过他出去治病。”
　　“我希望他活得开心，自在一些，哪怕...哪怕这自在持续不了多少年。但我想他没有包袱、没有负担的活着，做他自己就好。”
　　“若他知道了我如今的处境，势必就要自责，为我担忧。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是真的怕了，他的日子这样少，这样不容易，我怕他...”
　　“总之，这是我作为一名兄长，应该为他做的事。还请你们理解，千万不要让这个秘密过早的让他知晓。”
　　乖乖，这两兄弟是真有爱啊。等等，你之前听到李嬷嬷说，陆离好像是个断袖？再加上他对陆晟的这份过分保护的感情....天呐，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吗！（贼笑贼笑贼笑）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是你的心理活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贯友好和善的笑容：“先生放心吧，我们省得了。”
　　江映雪沉吟了片刻，忽的盯着陆离说道：“先生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陆医师难道...”
　　陆离目中露出悲伤的神色，“他很小的时候，便有医者曾断言，他活不过十五岁。我为他便寻天下名医，重金购买名药，病是没好多少，却机缘巧合，让他久病成医，自己个儿倒成了个手过生死的医师。如今他年逾十六，已是奇迹，我不敢再多做奢求。”
　　江映雪不敢置信：“活不过十五岁？....难道，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陆离眼神沉了下来：“有。”
　　“什么办法？”
　　陆离的表情很平静：“鹤噙心。”
　　他这话一说出来，你便见江映雪的身影很明显的怔了一下。
　　你拉拉她的袖子：“映雪，什么是鹤噙心？”
　　江映雪却紧锁双眉，像是陷入了心事之中，并不回答你。
　　陆离缓缓说道：“鹤噙心一味药，冠绝天下的顶级良药，可解百毒，治百病。这字面上的鹤并不是指一般的白鹤或红鹤，而是特指道观中收养的小童。小童需皮肤白净，面貌端正清新，不受世俗之事所烦扰，每日诵读清心经，从他降生并被选中的那一刻起，都要保证他的至纯，至善，至美。”
　　“等这小童长至七岁，便由专人取他心尖上的一块肉，以特制的法子炼制鹤噙心。”
　　你大惊失色：“取他心尖上的一块肉？那他，还能活吗？”
　　“自是活不了的，”陆离摇了摇头，“此法过于残忍复杂，背离人道，故而一药制成，价值连城。早些年间，民间盛行培养小童，以炼制鹤噙心。但因炼药过程过于严苛繁琐，失败的几率很大，因此多有幼儿失踪，孩童拐卖之事发生，为了稳定民心，皇家已经下令，禁止任何人私下炼制此药。”
　　你叹道：“这哪里是救人的良药？简直就是以命换命，再残忍、再恶毒不过了！好在禁止再行了，否则还不知有多少父母痛失爱子，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
　　陆离冷哼一声：“只是在民间禁止罢了。人人都怕生命无常，皇家的人也会生病，也会死，所以这一行径，至今仍在皇宫中秘密保留。每五年会有一批小童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入宫中，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你猜他们的去处，都在哪里？”
　　你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真是丧心病狂了！他们就不怕天谴？！”
　　“权便是天，利便是地，他们怎么会怕呢？”陆离嗤笑，“只消让自己不受病痛之扰，旁人不相干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在他们看来，那些小童本该是为他们而生，为他们而死的。”
　　你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这游戏怎么会有这么背离人道主义的一面？这也是必经的剧情吗？如果你选择了其他副本线路，有没有可能改变这一点？比如，入宫，或者入仕？
　　这太难，也太复杂了，不是目前的你能想到的。也是从这一刻起，你开始意识到，这游戏并不像官方宣传的那样简单：所谓的朝廷安稳，人民生活富足，没有战争，玩家只需要按照自己意愿走走江湖谈谈恋爱就行了.....
　　一切看似平静的湖面下仿佛暗藏着你不敢置信的波涛。
　　这时候，沉默已久的江映雪冷不丁出了声：“先生，我听说，您在来教艺所之前，曾是达官贵人们追逐相捧的宫廷乐师。映雪唐突一问，您入宫，是否也是做了为令弟取药的打算？”
　　陆离并不否认，点点头：“不错，我确实存了此间心思。不过最后我失败了，鹤噙心藏得极深，并非我这样的平民可以涉及。若我身怀绝世武功，或许还可一探...如今，我只能无力祈求上天，多赐予晟儿一些时日。”
　　江映雪却说道：“先生不必如此悲观，我们前几日与令弟同路，只见他虽有些羸弱，却并无将死之人灰暗面相，何况他治病救人，亦为自己积攒了许多福德，上天不会如此轻易就将他的性命收去。况且先生所提的鹤噙心一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陆离眼睛亮起了一点光：“什么转机？”
　　江映雪莞尔一笑：“先生不是说，有权有利之人，才可能接触到鹤噙心么？先生难道忘了，我江家是做什么的？且不说我姐姐江芙蓉正得永王宠爱，就算没有她，我来日也要进宫去的。凭我的资质，我不觉得未来地位会低于姐姐，我也并不甘心只做一名亲王的宠姬。我江映雪今日在此向你保证，只要来日有机会，一定会探得鹤噙心的下落，届时我们再细细探讨如何得之。”
　　陆离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怀疑：“江姑娘...为何要为晟儿至此？”
　　别说他了，这话一说出来，连江映雪自己个儿也愣住了。
　　她的眼神透着迷茫与慌乱，估计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为一个才见过一次的男子如此犯险？立下了这样一个保证？
　　见两个人都属实懵逼了，你不得清了请嗓子，出来解围：“咳咳，先生，是这样的。江映雪和她姐姐的感情很深，最是理解这手足之情了，见你与陆医师兄弟情厚，很受感动，我们小映雪表面上看着是个孤傲冷情的人，其实可有情有义着嘞！因此，她才想要帮你们。”
　　陆离脸上露出释然的神色，双手抱拳，朝江映雪行了一个礼：“如此，陆某便先谢过江姑娘了。若江姑娘来日真的探得鹤噙心的下落，陆某必赴汤蹈火，结草衔环来报。”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说了一些客套话。可你看出来，江映雪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她陷入了刚刚那种解不开的迷茫与慌乱之中。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更新，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