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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拆白党 ...
梁十一这时候也在动脑筋呢。
他能动的脑筋也无非想着,讨好了他二哥,先讨个几百两出来。
也是该他倒霉,这天他看他二哥像似无事,便邀他二哥又去找玉玲珑胡混,玉玲珑又叫了自己的小妹出来,都是年轻丽人,看着梁二叔就喜欢。
梁十一觉得自己是号准了脉,便说该邀了丽人去游山看景。
梁二叔道:“胡闹,秋天了,还有什么景看。”
梁十一笑道:“有美人同游,在秋天也是过春天。”
梁二叔胡子也开始白了,时常有着对岁月的感叹,看着年轻的小弟和儿子们,总板着脸严肃,他竟是有些连自己都未发觉的嫉妒。又说看上了玉玲珑,其实要说美貌,玉玲珑也不过中上,比许多小门小户娇俏的年轻媳妇尚不如,只是格外妖艳,妆容花得艳丽——这也是老年人眼中的“年轻美貌”了。
他就是这么个品味,又瞧玉玲珑频频给他抛媚眼,心中暗喜,他年轻时都没得和没人同游山水的福气,想不到年老了,还有红颜相伴,不由心猿意马。
游山途中,玉玲珑极力奉承,骗得梁二叔当场允诺给了五百两。他老婆说他的话却也没错,至少在给女人买笑的这方面,父子俩一脉相承。
梁二叔乐颠颠到家,才叫开了箱子,忽的就心口一滞,觉得气血上涌,也是上了年纪了,捂着胸口,手发颤打翻了一只花瓶。
他老伴以为出什么事,急着来看,“你这是怎么了?”看他像不大好了。
梁二叔手还抖着,指着老婆,“这箱子你没开过?”
他老婆不知发生什么事,“我开你箱子干什么?”心下存疑,果然过去一看,银箱里原放着的银票、翡翠首饰等,这一笔财大概要有十几万的数目,不翼而飞。亏得这年头大笔的银子都是实物白银储蓄,政府平均七年换一班,银票也不是很保险,便是梁二叔这种大地主也只换了些小笔的银票。只是翡翠首饰就昂贵了。
这下变成他老婆要昏厥了。
梁二叔扶住她,心里慢慢冷静下来,“莫急,这箱子只有你我有钥匙,你钥匙还在?”
“这般要紧的东西,我能不当心?”当下取了脖子上挂着的钥匙给他看。
梁二叔自己的钥匙也是贴身带着,便更奇怪了,“除了你我,还有谁能开这箱子?”
他老婆怒道,“你这是疑心我了?我还疑心你,是不是把东西给了外面哪个狐狸精,反来讹我偷了你东西?”
“你这老婆子,我哪是这个意思!”
“哟,说出真心话了,嫌我老是不是!”
……
吵了半天,好歹还要追银子。
夫妻俩便合计起来,这家里老是要钱的人也不少,有脸面到梁二叔跟前的,他们锁定梁大郎和梁十一,只因近来他们是常客。
自己儿子,梁二娘子马上就否认了:“以后这个家都是他的,他要偷你作甚。”
“以后是以后,这几回因他和他媳妇闹不好,我已经驳了几次补贴他,他花销又多,别是外头欠了人什么……”
没说完被老婆狠掐一把,“自己儿子都怀疑,你这老东西还是不是个人?”
梁二叔也怒道,“我不是人,你生的又是些个什么?”
差点又要掐起来。
这就疑心起梁十一,若说怀疑起一人,则越看越觉得这人就是个贼,疑邻窃斧就是这个道理。
“他没事怎么突然约我出去?我原以为他叫我是要讨好我,问我要银子的,谁知这路回来他也没开口,”其实是梁十一脸皮薄,觉得当场讨不好看,特别是还有玉玲珑等女人在,准备隔天再说,“我前几天刚收了租上来,账房先生不是过来?说在门口就遇见十一郎,他准是知道我有了一笔财,贸准我来的。”
动机、作案时间都有了,梁二娘子又道,“可他到底是怎么开的箱子?这锁是我们特请了匠人做的,就算有钥匙不知道开的诀窍也是开不了的。”
梁二叔道,“谁知道呢,他有心算无心,锁是人做出来的,就不许人破了?同住一个家里,天长日久,要动些歪脑筋总有办法的。”
梁二娘子也是狠毒,“既然这么着,不若去报了官,查出来个什么,也好叫阿家(即婆母)没的说,省得说我们兄嫂苛待弟弟们。”
这就真去报官了。
傻乎乎的梁十一,这会儿还没想到他兄嫂怀疑了他,他侄儿下了好大的套等着他钻。
等听说有官差到了家里,说是二房失窃,他也没多想,顶多只想到,不知道丢了多少东西,他二哥最近心情定不会好,也别说讨钱了,他也别到他们二房面前讨嫌。
回房蒙头睡大觉,因懒得和媳妇交待白天的事,索性到小妾屋里歇着。就听外面闹哄哄,他媳妇尖利的嗓音和几个差役在吵。
他是盼着这泼辣娘们把人赶走,哪知吵个没停,一边骂他老婆没本事,也就个窝里横,一点小事都摆不平,一边披衣出去。
差人先得了主家叙述,梁家也是乡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主自不是他们几个小衙役能得罪的,既然他们先有了判断,便按他们说的走一程,省得人家家里阴私拉他们进去垫背。
见了梁十一,要搜人家的屋子,衙役说得也极客气,“因府上二房失窃,故此来问问话,没旁的意思,请您行个方便。”
梁十一自然搭架子,“莫不是疑我偷他家东西,有这般诬陷亲弟的吗?”
“非是您这一房,府上各房都使人去问了,连府上老太太哪儿叫人去问了,要照郎君这般说,莫不是亲娘还要偷儿子的了?”差人客气抱拳,“还请郎君与小人们行个方便。”
梁十一便想,索性让他们去查吧,也好免了嫌疑。随随便便让人搜了是面上难看,但现在各房都被搜了,他这一房被搜了便也不丢人了。硬拦着不让,反显得自己心虚。便眼皮都不抬,哼了一声,搭足架子,算是默许。
这一查,搜出书房里有一条紫翡翠的金项链,原是六块圆玉,让人剪成六段,像是要销赃一般,又在一件换下的男人锦袍里搜出一把钥匙和木作的仿锁。
人赃并获。
梁十一真傻眼了,大堂上自家人对峙,梁家老母坐在上座,梁二娘子在下面帕子擦着眼泪一声声地哭,便瞅着婆母脸色,梁二叔对差人们像似很客气又是作揖又是一声声道人家辛苦,求着这件事暂时压下去,不要声张,扮足了一个为家族名声计议的好家长。
等人一走,梁家老太一挥案上的玉杯掷向梁二娘子,“哭什么哭,丧门星!我还没死,你这毒妇是不是想哭死了我,好作践我几个儿子!”
梁二娘子伏地说不敢,却觉这番自己有充足的理由,“阿家冤我,实在是证据确凿,我夫妻怎敢诬陷了叔叔?您向来偏疼小叔叔,但此番,证据都在眼前,又是官府来查的案,您老人家也要给个公道。”
梁家老太差点气得倒仰,梁二叔马上来扶他,老太拉住儿子的手就开始大哭,指着梁二娘子骂道,“你看你娶的什么媳妇!老娘还没死,就撺掇着兄弟反目。”
梁二叔还能说什么呢?他娘明摆着,就算看到证据也要偏帮老幺到底。
梁十一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膝行过来抱着母亲的大腿哭,“儿实在不知屋内会有这等东西,也不知兄嫂为何如此容不下我?”
梁二叔便说,“十一郎可不要这么讲,做事都看证据的。哎,事到如今,便是看阿娘面子上,家丑也不可外扬,我已经叫衙门的人把事按下了,咱们家不能传这不好的名声。我那箱子里,银钱便算了,那套翡翠首饰却还烦十一郎还我。”
这话说了,不止他娘子不乐意,他弟也不乐意。二娘子想的是,这婆母一哭,两三万银子就打水漂了;梁十一想的是,他压根没拿过,谁知道他拿宝贝箱子里有什么了。
梁十一也气急:“阿兄既不容我,便赶我出家门,又何必拿话来诬我?随便找了几件东西往人家屋里一扔,你们说是证据就是证据了?咱们家下佣人众多,每房又有走动,怎么就说东西到了我这,就是我做下的,还不能是旁人做完了故意塞我这儿的?”又道,“现在话都被你们说去了,箱子里你们说有几万两就几万两,有首饰就首饰,怎不说有龙宫宝镜呢?谁都没见过的,你们怎么狮子大开口都随你们去了。”
梁二娘子阴恻恻讽道,“照小叔说的,你们是好人,东西还是自己带着脚过来的?箱子里有什么,我男人已经不叫你还银子了,你总不能一文不还。还有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几万两的?”
“呸!这个家还没你说话的份!”梁十一怒道,指着二娘子,“坏就坏在这个女人身上。”抱着母亲大腿痛哭,“我兄弟一母同胞又有什么分别,都是娶了这不贤的妇人,儿既不容于嫂嫂,连兄长也与我隔阂!”
到底是小儿子,话说到母亲心坎里去,梁老太心里儿子自然都是好的,有错也是媳妇撺掇的,也和小儿子抱头痛哭,“娘还在一日,必不叫你被贱妇欺辱。”
气得梁二娘子恨不得上去掐死这对母子,使劲给梁二叔使眼色。
梁十一却说道,“也不劳大哥为我压下这官司,既然疑上了我,一事不烦二主,再请了官府来,一一问过各房门禁,我倒想知道怎么我房里会有不是自己的东西?”
梁大郎原在房外偷听,听到这句,心里咯噔一下,他哪预备到这处。便知要坏事,也不顾其他,马上回去收拾起来。
因回自己住处,梁大郎包起细软,他媳妇在里面咳嗽,屋里熬着浓重的药腥气。一个三五岁的女孩出来,粉扑扑小脸,倒也玉雪可爱,叫了声“阿爹”,梁大郎对她笑了笑,抱起来亲了口,跟她说要乖乖听话,孝顺母亲,又拿了一个绣得精致的锦囊给小女孩玩儿,小女孩拿着锦囊就出去了。
梁大郎的媳妇勉强支起身,看梁大郎翻箱倒柜,像是逃难光景,却也没想到他偷了自己的老子,还以为是外面喝花酒没钱,又来翻她的东西好换钱,叫了一声,“郎君回来了,可是找什么东西?”
梁大郎勉强应付她一句,“我谈些生意,出去个几天,你好好养病,莫要多心事,带好几个孩子。”
这生病的女人毕竟精力不济,又想,还好自己值钱的都收起来了,那都是她看病救命的钱。索性让他翻吧,他总不见得连这个家都能搜走。
然而等她起来,真是天都塌下来了。
莫说屋里被翻得杂乱,稍值钱的摆设都扫走,梁大郎这媳妇还在叹气这男人越发没形了,等她去了几个小孩要怎么办,就听门外说公婆来了。
梁二叔夫妇听说长子忽然匆忙离去,只觉得在这时候蹊跷,便过来看看。
一进院子,看到个小孩子在玩,是他们小孙女,夫妇俩倒也和蔼。梁二叔也抱了小孙女起来,刚要问,见她手上一个装首饰的锦囊,正是他们那一套翡翠中的一只玉凤外包的袋子。
夫妻俩对了个眼色,梁二娘子的眼神也开始凌厉起来。
小孙女被这祖母吃人的眼神吓到,差点要哭出来,还是梁二叔抱着小孩拍背,“莫怕莫怕,阿公最喜欢囡囡了,跟阿公说你阿爹到哪儿去了?”
小孩破涕为笑,“阿爹叫囡囡乖乖的,阿爹晚饭没吃就走了。”
再到屋里一看,屋里翻得乱七八糟,老夫妇俩还有什么不明白。儿媳妇倒是一脸蜡黄,勉强撑着还要出来招待二老,被梁二叔拦下了,他好歹是公公,便说,“你身体要紧。”
梁二娘子又实在不甘心,问她,“你男人回来又说过什么?”
儿媳妇很是惊讶,“他回来只翻找东西,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梁二娘子便把家里失窃的事告诉了她。
儿媳妇这回真是大惊失色,病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左右婢子扶着她,她含泪避要伏地认罪。
梁二叔叹气道,“你起来吧,这与你不相干,带好了三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梁二娘子斜他一眼,婆媳总是天敌,到这会儿做公公的宽容了,她吃味;又觉得她儿子这样,她儿媳妇没看好了,也是她不对。狠瞪老头子,意思是他来做什么好人。
梁家要是懂道理的人家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梁二叔虽不见得心肠好,却也不想为难个弱女子。明显这事是他儿子不厚道。干咳一声,不理老妻的眼神,安抚儿媳几句。
儿媳妇不免问了失窃多少,又要拿嫁妆为男人抵债。
这回梁二娘子也叹气了,“傻孩子。”她这儿媳妇是真老实人。
见问不出什么了,老夫妇俩只好回去。
梁大郎的事却还没结束。
他收拾了细软,预备往更南方逃。经济最繁荣之地莫过于秦淮,再往南,江南也是鱼米之乡,也是现在陈王的领地,听说他在江南造了行宫,宫里罗列美人无数。梁大郎这回银票加现银总有五六万,再加上一些有价无市的翡翠首饰,到了南方可有的挥霍。插一句,这些钱财,若是分家,能分得这些也可观了。
他心中既无悔意,想着虽然我走了,但老头子你得了我媳妇一注横财也就算还你了;又想着到了南面的花花世界。
哪知他的行踪早被人盯上了。
梁大郎又不好走驿路,又是偷跑走的,雇了车连夜跑的。半路上就被打劫了,深更半夜,谁赶路啊?他鬼鬼祟祟要走,被打劫了,附近连喊救命的地方都没。这些人可不就是谢旻叫的些个狐朋狗友,连同车夫都他们的人,否则又哪来愿意赶夜路的。
荒郊野岭,又没灯火看不清脸。那些人来了就蒙口袋打了他一顿,又掳走财物,装成强盗打劫的模样。
这里面却有个插曲,却是谢旻没料到的。原来这梁大郎往日也虐待梁达,梁达孤儿一个,欲靠读书做官翻身,他大堂哥却不学无术,偏梁达又是大房的,宗法上,梁达更正一点。小的时候家里自然也劝读书,这梁大郎心里扭曲,也没少虐待梁达。或者说大人虐待还有个度,小孩任性起来是没分寸的。
两人的恩怨已经是笔糊涂账了,等梁大郎被套麻袋,稀里糊涂被兄弟们揍得地上弯成一道虾米,也不知平日看着软弱的梁达,突然从同伴手中抢过一根铁杵,使劲往人梁大郎腿骨上狠砸!
“啊!”
梁大郎冷汗都出来了,慌忙喊,“好汉饶命!莫打我!好汉饶命!”
众混混面面相觑,他们是不学无术也会做些浑事,打架打狠了也会没分寸断手断脚也有,但见一个原本懦弱相、苦巴巴哀求的读书人突然怒起,突然对这个梁达有些怕。
谢旻也被他惊到了,伸手拦他,小声附耳道:“别犯糊涂了,莫要误了正事。”
梁达这才按捺下来。
故事说到这儿,谢旻停下来喝了盏茶,许也是心里有所想法。
贺明珠也默默记下了梁达这个人,又想,既然事成,这人估摸着去北面讨生活了。说起来容易,做起了难,当北面朝廷还是百来年前那些人刚茹毛饮血、骑马射雕进了城吗?当时他们确实人才匮乏,抓到一个识字的就当宝贝一样供着。到汉化通婚一百年了,北朝又不是收垃圾的,你南边文人过去第一个要看你是不是奸细,第二个看你是不是真有才,寻常仓库管理员他们不会找本地人?
反正这人北面讨生活去了,也没必要为了说这人让谢旻脸上不好看。便说,“你还没把故事说完呢。”
谢旻笑道,“小娘子总等我饮完这杯水。”
之后就是盘点战利品。
梁达一见那套翡翠首饰就两眼泪汪汪,“这是我娘早先陪嫁里最值钱的一件。”不用说了,夫妇俩去了,不但家主位置移人,连母亲嫁妆都被抢了。
众人都替他气愤。
“他们抢来抢去,却不曾想到这原是我母亲的东西。”梁达大哭起来。
或许是看到他刚才那个阴鸷的表情,再见一副情真意切的孝子怀念母亲相,众人面上依旧安慰,心中却不免有些疙瘩。
银钱之类总有个几万两,还有一些梁大郎坑他老婆的古董之类。梁达便觉得尽够了,准备拜辞各位上路了。
“他这就上路了?”贺明珠是惊呆了好吧,这人心可真大。
她没混过这道,但是底层的时候,偶尔也要道上的人摆平,没办法,这时候的治安不像现代,衙役也不能当了后世警察那样看待。也听说过他们拆白党的规矩,凡叫人帮忙,十有一二是小弟们分掉,剩下也要有个分发,最后到本人手上的有个三四成不错了。
就算不按道上规矩算,你叫人帮了大忙,下面小混混茶水费要给吧?然后谢旻出的主意,郭旺祖出技术还给你食宿了大半月……这梁达是脸皮多厚,拿了好处准备跑路了?
谢旻说道,“哪会呢,我和他说,你这样走,岂不是就默认了你是做这一切事的人?你要走,也要收尾收的好看,叫人往后说起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不用说,梁达还有些埋怨他多事的,当然说着也还好听,“就怕夜长梦多,一走了之还干净。”
郭旺祖这时候已经看出不对了。
谢旻却说道,“你二叔被偷了,他自己儿子逃了,人家说他畏罪潜逃。等明天人家发现你大堂哥被人打劫在路上,你又突然不见了,难不成想叫人说你也是畏罪潜逃?”
梁达心里还有些不情愿,心想我走了有一笔大财我还在乎人家说我个什么。至于帮他出力的哥们可能什么下场,他无所谓。
最后谢旻说,“我的主意到现在没错过吧?何妨再听我一回?必叫表哥你走了还做个正派人。”
第二天,梁大郎果然叫人发现他在郊外。
梁家这时还在家庭大战呢,现在是情形对换。梁十一觉得自己算是洗清冤屈了,又要讨回公道,颇要耀武扬威抖起来。现在不好自己哭了,但要闹还有他媳妇,十一娘子这小媳妇到老太太面前哭,“这是看我们不顺眼呢!有什么事先疑心我们,就连他家小畜生也知道泼脏水先泼我们身上。”
梁二娘子很想去撕了这年轻妯娌的嘴,但鉴于她儿子是偷了他们自家,理亏,也不好多说话。
梁老太太面前,梁老二也就只好向弟弟赔罪认错,“是我们那个孽障不好,做哥哥的给你赔罪了。”
梁十一忙摆手,“二哥你可别这么说,当不起。那天叫做是老太太看着,要不我嫂子那样还不要拖了我去官府逼供了?你们说几万两就几万两,弟弟哪来那么多钱赔你们?赔不起是不是我一家一当都要卖给你们?”
梁二叔涨红张脸,狠剜老婆一眼。
梁二娘子也是委屈,没办法谁叫她生的儿子造了孽,刚要伏地给小叔子请罪,结果外面来人,哭喊着“老太太!不好了,咱家大郎叫人给路上打劫了,人还昏迷不醒!”
好了,梁二娘子也不用委屈了,也不用请罪了,切换个模式,可以开始痛苦流泪了。
“我儿啊!”
等人醒过来,梁大郎也说不清打劫他的人长什么样。荒郊野岭,没有月光,还套麻袋,他当时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揍了。说来说去,就几个男的,应该都挺年轻,再问细节?没了。光知道青壮男子有什么用,傻子都知道打劫的通常都是青壮男子做的。
这下是人财两失,查了几天也毫无发现。梁大郎这顿打算白挨了,又因为一个晚上下了耽搁了,这腿接回来往后也要瘸了,梁二娘子更是哭天抹泪。
怪谁呢?又没人叫他偷自家银子的。
这世上却又有些庸人,但凡出了事都要找个人来职责。
梁大郎这件事里最该担责任的就是他自己,梁二娘子未必不知,可儿子已经被打成个猪头三了,还要说他什么。错的不是她,不是她老公,其他人也都怪不上,这一下子难以符合她的逻辑了……
上天便派了个人给她,梁十一夫妇本来还想讨公道的,看侄子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又怕被迁怒,十一娘子已经很是小心,不去探病是凉薄,探了病又怕到时候尴尬。无论怎么说,不去总不是礼数,只好带着几样礼物去探病。
这事纯粹是梁二娘子找茬了,十一娘还邀其他妯娌几个过去,想夹在妯娌中混过去,梁二娘子就挑着她上,“生受你这些了,做小婶婶的还知道来看侄儿,我还道有些人巴不得我那可怜的小子倒霉。”
要说这十一娘也是小心了,但这会儿却又忍不住脾气,其实人家儿子出事,说些怪话,哪怕事后说到婆母面前也比当场两人对吵好。偏这十一娘也是暴脾气,受不得这阴阳怪气的,直接要她把话说明白,“你做人嫂嫂的,今天就说清楚,我这婶子怎么了?我好心来探病,我是失了什么礼数,要受你挤兑?你们诬陷我郎君的时候又讲不讲道理了!”
这梁二娘子正要找人吵架呢,真是来得好呀,更讽刺道,“这就露马脚了?到我门前嚷嚷,就因我儿犯了浑,你们做叔父叔母的就看他不顺眼了?人难免犯错,你们又是长辈,他总是个孩子!”
哎,又是句经典名言。只这个“孩子”比他叔年纪都大几岁。
一个是暴脾气以为自己正义定要争出是非的,一个是故意找人吵架发泄心中恶气的,两人吵着,变成动手,妇人吵到最后动手也不过是互扯头发指甲抓人,十一娘子毕竟年轻,体力好抓了人往地上扔,又用脚去踹,被二娘子抓住了脚丫子,这年代都是坐席子要脱鞋脱袜的,二娘子打不过就抓人脚丫子狠咬一口,十一娘子吃疼甩在地上,二娘子再接再厉这次找准窍门咬她小指,疼得十一娘子吃奶的力气都出来了,一下子发狠劲朝二娘子脸上一记门牙瞬间流血,她又爬起来,两人在地上撕打……直到附近其他妯娌把她们分开。
其实这种劝架都是等人打得差不多了,或者快出事了,这样的热闹,内里还有几个年轻妯娌,看的热血沸腾,也比划了几下,跟人打架朝哪儿打——虽然这种技艺,正常情况,按照妇德的要求,她们一辈子都不会用到。
看笑话的人多,事情却也闹大了。
十一娘子年轻,在丈夫面前也能撒娇,这会儿哭得嘤嘤嘤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上来头一句就这个,梁十一也顶不住,忙给老婆擦眼泪,“哎我的娇娇,不哭了啊,为那种老婆子不值得。”
“我哪是为她。”十一娘子对着丈夫智商又回来了,又哭得梨花带雨,越劝哭得越欢,继而说,“我好心去看她儿子,为的是谁?”
梁十一只好道,“为了我。”
“是呀,还不为你。”又要哭起来,“我在哪儿忍气吞声,为了你受点委屈也就算了。可她偏要和我吵起来,大侄子受伤与我们又何干,这是必要把仇记我们头上,何等不公!她是早起了看我们不顺眼的心了,你知道不知道!”
梁十一被老婆闹得头疼,“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知道!”
梁十一听老婆又嘤起来,头都大了。
他老婆也瞅准了,男人才不会为了你和他家人如何,便捶大腿撒娇起来,“我这为来为去为谁呀!”
“为我为我。”梁十一抱住他老婆,好防着这小女子继续闹腾。
十一娘子顺势伏在他胸口哭,“妇人为来为去,不都是为了丈夫。我能为了郎君忍气吞声,那贱妇却能任由着撒泼,她哪怕不讨好了二伯,难道不怕丈夫生气吗?你看着是她闹,又岂知不是大伯任由她来作?”又扮起柔弱,“我的好郎君,你可怎么办哟,现在老太太还在,他们尚且将我们视为眼中钉,就为了母亲多关照你这小儿子一点。我一个小妇人,为你忍着也是忍着了,可我们忍让再三,等阿家去了,你可要怎么办呢?”
梁十一也愣了,要说他对他家这个情况没想法,也不见得之前听得进玉玲珑来挑拨。
“我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和媳妇一起到老母亲面前讨情呗。
就这样,梁十一夫妇到梁老太太面前,梁十一放声大哭,“阿娘,二哥这般将儿子视作眼中钉,你又何必生了我,你要只生了二哥一人可就好了。可怜我那大哥夫妇,最后只剩一根独苗,被他逼得只能逃住到外人家,我可怎么办!”
梁老太太想起大儿子,也恸哭,“孽障啊!”
“娘啊,等你百年了,也带儿子媳妇一同下去服侍您得了!”
众人一通哭,梁老太太忽然打起精神,“我儿莫哭,娘定不让贱人居于你头上。”
这话传梁二娘子耳中,骇得她以为自己要被休了,又想自己给梁家生了几个孩子,孙子都有了,才略安心。
这表情映到梁二叔眼中,他们已不是少年夫妇,梁二叔也没个怜惜,恨道:“蠢妇,今日既知道怕,当时怎么不克制。”
梁二娘子尤狡辩两句,“我儿这般痛苦,做母亲的要如何痛心,偏看了人幸灾乐祸来的。”
“那也是我儿子,我岂不难过?”
“父之爱子怎么能比得过母之爱子呢?”见丈夫面色不好,她终于收了声。
夫妇想好了次日就去和解。
哪知次日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或许这日是大家都知道前一天的事,都过来看热闹的,来的人格外整齐。
老太太也顺势抖了一个还算完整的威风,“你们去人叫大房的小子也一起过来。”
梁二叔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心想母亲什么时候对那小子上心了?
“他人住外头,还要去叫呢。”
“那我有话现在说也一样,”老太太道,“都说父母在不分家,农村里却大多父死就要分家的。你们都大了,既然这样我看着,还是分家吧。由我看着,现在订下来,你们兄弟皆不许反悔,也少些往后的矛盾。”
梁二叔想了千百条,无非叫他老婆认错,至多禁个足夺个管事权之类的,万不想是要分家。
“此事万万不可!”
“哪有不可了?”老太太态度格外坚决,怒指梁二娘子,“今日我在,这贱妇就能挑唆我儿兄弟反目,好好的一家子都被她闹腾坏了,偏要叫这家都跟了她姓,都叫归了她养的儿子才罢休!”
这话很重,二娘子马上伏地摘下首饰披发请罪,“儿媳不敢。”
“你不敢?”老太太对着她一顿数落,二娘子再没料到,昨日她一通借题发挥,今日羞辱的话全落到自身上。
骂完,老太太可以晕,一群人去围着她,二娘子还不敢晕。
梁叔父家这回真是闹得天翻地覆,诸子当然想分家单过,比如梁叔父这样本来就有些个产业又是嫡子,分家有母亲偏帮、不会吃亏反而会过更好的;也有依附梁家的庶子,这一辈若分家,他们就和普通族人也无异。这里面却因为老太太和几个嫡子定要促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文又涨5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心到昏古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满十加更,我高兴。
所以这章合并,把梁达这人的背景交待完,下一章开始……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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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拆白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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