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战役 ...
-
六点二十的时候，陆续有人进入食堂。和他们的高声笑语不同，特别行动处的这几桌显得特别安静。
大概是他们脸上的疲态太过明显，进来的两个军官径直走到靠外边的方俊勇身边坐下。
他们的制服和特别行动处的银色不同，是极简单的灰色与浅褐色，胸前一枚黑色胸章，印着几个大写字母。
注意到周小安打量的目光，其中一名深肤色的人点了点那胸章，用英语解释道：“联合舰队第三编队飞鹰团，我是飞行员，雷安·亚里克斯。”
方俊勇给他展示自己的守护者勋章：“我们是特别行动处的。”
雷安笑道：“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晚饭迟了半个小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雷安的朋友拍了他一下：“雷安，别卖关子了。”
雷安这才指指特别行动处的众人，说：“那半个小时，舰队全员都在看你们的视频。我们总算是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异能了。说起来，你们有信心打败外星人吗？我们拍了那么多电影，没想到有一天会来真的。”
敌方情况完全不了解，谁敢保证能胜。众人沉默一阵，徐锦程才道：“尽力而为吧。”
“没错，”雷安笑意浅浅，“尽我们所能而已，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看见太阳。我马上要出任务了，战场上见吧。如果幸运的话，希望战争结束后我们还能再见。”
他把脖子上的十字架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我会为你们祈祷的。”
食堂里坐满了人，特别行动处全员吃完饭，准备回训练场继续训练。
警报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公元2020年10月23日，格林尼治标准时间，晚上6点29分16秒，外星舰船抵达木星轨道。”
冰冷的机械音连续播报了三次，而后停下。食堂里只剩下彻底的寂静，大家都明白这个警报意味着什么，但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出结论。
每个人都在极度的忐忑中等待着。
下一秒，呜呜的声音在整个基地中响起。
在这样如同号角声一般的长鸣中，那机械音再度开口：“战争警报！所有人立刻抵达作战位置！所有人立刻抵达作战位置！”
一瞬的愣怔过后，雷安最先反应过来，朝食堂外狂奔。
“FUCK！”有人嘴里咒骂着，跟随人群涌出食堂。
徐锦程左肩的联络器闪烁起红光，他按下通讯键，丁上校一如既往沉稳的语音传来：“五分钟内到13号舱，做好战斗准备。”
“是！”徐锦程大声应答后，跑在前面：“跟我来！”
夏长生拉住周小安跟上他，十四个人飞速穿行在各个舱室和栈桥。
基地里全是来回奔跑的身影，基地之外，原本只是静静浮在轨道上的舰船缓缓启动，如同沉眠中的钢铁巨兽终于醒来。
战争，比他们预想的提前降临。
*
地球，夜晚，某地下工事中。
狭窄的通道两旁排列着大小相同的隔间，隔间里只并排放得下两张单人床，透过敞开的隔间门可以看见床单和被褥都是相同的花色。
每隔几个隔间有一间小小的卫生间，卫生间对面两边斜对角的墙壁上挂着42寸的壁式小电视和一台空调。
这本该是晚饭后休息的时间，所有人都站在隔间门口，仰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电视上的画面。
刚刚，工事里的警报响过两次，管理员通过广播进行了说明，这表示战争已经临近，需要大家密切关注最新消息。
电视里转播的是来自太空基地几个主要卫星拍下的画面。
在几近漆黑的宇宙空间里，一个庞然大物遮挡住了背后的星海。那是一艘外星飞船，像一只银色的锥形陀螺，静静悬浮在远处。
飞船表面反射的部分太阳光形成一层光晕，轻轻笼罩在船身周边。飞船的旁边，是正缓缓绕过的巨大木星。
画面的左下角，在不起眼的地方，悬浮着人类发射至木星轨道的监测卫星，在外星飞船的对比下，如同山脚下的一颗小石。
大部分的人类凝视着这个看起来似乎静止的画面屏息以待，用静默掩饰慌乱，用麻木遮掩恐惧，等待着来自那银色飞船里的宣判：生存，还是死亡？
与地下如坟墓般的寂静不一样，地面上某些地方，比往日更加吵闹。
某国政府大楼外，抗议的人群举着标语振臂高呼：“把地面还给我们！我们不是虫子！”
“停止这个谎言，没有什么外星人！我们要真相！”
地球的另一端，一国首脑的办公府邸被军队攻占，军队首领要求最高首脑发布诏令，将大部分物资输送给军队，因为他们才是在外星人到来时人民的保卫者。
一个航天基地被武装力量占领。基地四周一片狼藉，遍布弹壳、榴弹烧焦的徒弟、浑身鲜血的安保人员。
基地控制中心，武装头目把枪对准一名工作人员，要求他通过卫星，向外星飞船发送求和的信息。
……
与此同时，太空基地里，十四名特别行动处队员已经登上最新的捕星号运输飞船，准备前往太空部队第二道防线的位置。
飞船正准备启动，原本正在与指挥中心沟通的驾驶员发现频道失联。一段噪音过后，里面传来不属于指挥中心的声音，左右和上方的电子屏幕上画面被切换。
“地球人，我是来自伊兰星球的尼克斯。此刻，我代表伊兰星最高指挥官与你们进行最后一次通话。地球与伊兰星本已达成开战的共识，但最高指挥官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和怜悯，愿意给予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交出属于我们的能量，从此听从伊兰文明的指引。作为交换，我们会保证地球所有生物的安全。这段话，同步向整个地球发送。既然地球属于每个人，那么选择权也应该交予他们。
“在地球的这二十年，我与我的同事对地球文明做了最详尽的调查与研究。人类自数百万年前诞生，历经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走到今天，用如此漫长的岁月，竟构建出如今的局面，这让我们匪夷所思。
“你们从一开始就走入歧途，你们自诩为地球最高等的生灵，所作所为却从未脱离过生物本能，但同时，又完全背离生物本能。
“暴力、疾病，从始至终伴随着你们。你们靠繁衍延续文明，也通过无节制的繁衍破坏文明。看看这颗满身疮痍的星球，你们所达成的一切科学和艺术上的成就，都是这片苦难土地上幸存的花朵。继续沿着这条歧路走下去，你们只会迎来必然灭亡的结局。”
屏幕上是地球各处动乱的画面，恐慌的情绪透过屏幕正四处蔓延。
“现在，我们提供的，是一条全新的路，让地球文明走向繁荣而不是毁灭的路。伊兰星的实力足以证明这一点。我们会等待六个小时，到时候，请告诉我们最终的答案。”
频道恢复安静，屏幕里的画面消失，飞船里没有人说话。
过了几分钟，夏长生忽而冷笑一声：“这哪叫通话，分明是通知。”
周小安仰头靠在座位上：“这段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爽呢？”
连子柔：“但不得不承认有一定道理。”
方俊勇：“事实上很有道理，他把人类文明的问题大而化之，笼统归纳，精准地击中我们的痛点。实际上，关于人类文明的未来，不是已经有科学家警告过我们了吗？”
伊登：“勇，你今天格外像个智障。”
方俊勇：“……”
张铁柱安慰他：“我觉得伊登原本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智者。”
徐锦程忍不住笑了：“你们的心态一直这么好吗？”
黄钰看向周小安：“我觉得可能是。”
连子柔努力把话题引回正途：“回到小安哥刚才的问题。一个人行为有差错，作为朋友应该怎么做？是给出适当的建议，以平等的姿态，真心希望他努力修正差错。而不是居高临下，先鄙视一番，然后以武力威胁，说，‘听我的’。呵，其实尼克斯倒学到了部分人类的精髓。”
“如果伊兰星真有尼克斯说的那么厉害，那他们又怎么会离开自己的星球，不远万里到太阳系来，还走到这个不得不依赖地球生存的地步？”徐锦程对尼克斯的话抱有十分的怀疑，“在我看来，走到绝路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飞船的后舱门打开，一身作战服的丁上校走了进来。
“刚刚星际事务部的最新决定，全球进行一次投票，战还是和，如尼克斯所说，由全人类来决定。”他说完，在其他人提问之前，先开了口，“投票不会在太空基地进行，我们这次，只充当决定的执行者而不是参与者。”
“地面情况不好吗？”徐锦程猜到投票进行的原因。
丁上校点点头：“尼克斯的话会让许多人动摇，客观上来说，人类社会里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伊兰星的到来让这些不稳定因素同时爆发。我们现在经不起内耗。”
周小安问道：“投票的结果真的会影响我们的行动吗？”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丁上校自然也明白。这场投票到底是有效的，还是只是安定人心的手段。
然而丁上校的答案却令人意外：“我不知道，每一个庞大群体中，必然会有不同的主张。”
如果基地里主战派居多，也许他们会不顾投票的结果，坚持对抗伊兰星。
“我们多出了六个小时，现在我给你们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十分钟后，回到训练场继续训练，结果出来前，到这里等候。”丁上校直接下了命令，“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如果对我的命令有异议，可以申请离开。”
周小安看看夏长生，再看看其他同伴，徐锦程和老队员们自不必说，每个人都神色坚定。
没有人提出异议，丁上校冲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后离开。
十分钟的时间太短，大家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丁上校大概只是给他们一点缓冲情绪的时间。
但周小安透过飞船的窗户望向外面宇宙无垠的黑暗，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他本在等待时机，但也许这就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时机，那些话再不出口可能就没了机会。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拉着夏长生往飞船外走：“你跟我来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战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