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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冬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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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峤正要回他的屋子去温书,见徐椿走进来,不由问道:“徐神医怎么又过来了,可是还有什么用药的宜忌,方才忘了讲吗?”
“那倒不是,是在下方才只顾着到正厅里诊脉,将药箱里的一套针具忘了在此处。”
春韭走出来道:“徐神医说的可是这套针具,我们小姐正要给您送过去呢。”
徐椿道了声谢,笑得有些发苦,这故意留在屋里的针具都被人给送出来了,他还怎么进到屋子里头去,不经意地让那件宝贝从袖中掉落,好引起温小姐的注意。
要不然,他明日再来一次?可他家公子太过急于知道答案,等不及。
无奈之下,他只得赌上一把,转身欲走时,一挥袍袖,暗中使力,故意让藏在袖中的那样物事掉了出来。
既然不能引起温小姐的注意,他也只能先试着引起温小公子的注意,根据公子查到的消息,这位温家小姐外出时总会带她弟弟在身边,或许她这弟弟也能认出这件物事来。
温峤见那徐神医袖子里掉了东西,还好巧不巧地刚好落到他脚边,正要拾起来还给他,却在看清了那样东西的样子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如获至宝般地双手捧起来,早忘了物归原主这档子事,径直奔进房里,欢叫道:“姐,你看我捡到什么啦!”
徐椿:……
好在,温小公子忘了他的存在,温小姐倒还记得,片刻后,便请他到房里。
“外头天气寒冷,徐神医不妨喝杯热茶再走。”温岚接过春韭手中的茶碗,亲自奉到他面前。
因先前诊脉时,这位温小姐都隐身在床帐之中,徐椿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她的真容,顿觉惊为天人,一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她请自己喝茶,便下意识地伸手从案上端起茶碗来,因那一双眼睛仍是看着温小姐,喝茶时,竟将半碗茶水都灌到了自己脖子里。
被热水一浇,才让他从那种目眩神迷中清醒了过来,赶紧低下头去,再不敢看向温岚,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故作镇定地擦拭衣袍上的水迹,掩饰内心的慌乱。
温岚将他的失常都看在眼里,只作不知,等他神色宁定后,才取出那件物事,问道:“这枚嵌红宝梅花压鬓钗,方才是从您袖中掉出来的,不知神医您是从何处得到此钗?”
听到阿弟那般兴奋的喊叫时,她还以为他是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却万万没想到,峤弟捧在手里的,竟然就是她正在寻找的母亲那套红宝石梅花头面中的另一支压鬓钗。
“这发钗乃是前些日子,我的一位病人所付的诊金,做工精美,可惜只有一只,便打算今日去找家首饰铺子,请人把这上嵌的红宝石取下来,另打造成一对儿新发钗,这才把它带在身上。”徐椿照着自家公子的吩咐说道。
温岚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却没再细问,只是道:“这枚发钗确是极为精美,让人一见便心生喜欢,不知徐神医可否割爱,将这枚发钗转卖于我?”
“这压鬓钗都是成双成对的插戴,姑娘单买这一支钗怕是也不得用,况且我家中小女颇为喜爱这发钗上的红宝石,定要我给她重新打制成一对儿蝴蝶钗来戴,还请小姐见谅!”
温岚正想说她有一对儿红宝蝴蝶钗,还有一对儿红宝蜻蜓钗,都可以送给徐神医,来换这枚梅花钗,却有人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徐神医,您有所不知,这枚梅花压鬓钗原就是我家小姐的东西,是过世的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那另一支钗就在我家小姐的梳妆匣里躺着呢,您若是卖给我们家小姐,正好把它们凑成一对儿,岂不是成人之美?”
阿狸一气说完后,邀功般地看了眼温岚。那天,她无意中看到温岚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出神,眼中似有泪光,走近了一瞧,她一眼就看中了温岚手里拿着的这钗,忍不住便开口朝温岚讨要。
哪知向来对她极是大方的温小姐,这一次却拒绝了她,说这压鬓钗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不能送人。
不给就不给呗,她若是这回帮着温小姐把另一支发钗也要回来,立下功劳,不愁要不到别的好东西。
温岚见阿狸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了出来,再也塞不回她嘴里,只得向徐椿恳求道:“这套红宝石头面确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首饰,我很想留它们做个念想,还请徐神医成全?”
徐棒完全不敢看温岚那双如春日清泉般的眼眸,他怕看上一眼,说不得他就会忘了公子的嘱托,直接将那枚发钗拱手相送。
他捏住衣袖,艰难道:“只是这发钗徐某早已答允给了小女,现下是小女之物,若是不经她同意,便将这钗给了小姐,怕是有些不妥,不如让我先回家问问小女,看她可愿意?”
温岚点点头,“若神医已将这钗送给令爱,确是该当由令爱做主。”她没再多说,只是命春韭拿来一支蝴蝶钗和蜻蜓钗,“您不妨先将这两支钗儿拿给令爱赏玩,若是令爱愿意成全,除了这对蝴蝶蜻蜓钗,我另送令爱一套珍珠头面当做谢礼。”
她越是温婉有礼,徐椿心里就越是愧疚,赶忙道:“小女是心善之人,在下也定会劝她将这钗物归原主的。”
然而这徐神医嘴上虽答应的好,自去了后一连两天,再不见他人影。温峤亲自上门去问,保和堂的人说他回老家看望女儿去了,还要三五日才能回来,可温岚却等不及了。
因为西宁侯府派了人来,说是她妹妹温岺在宫中做公主伴读,极得佟皇后的赏识,顺带想起她这个姐姐,想要见上一见。
颜老太太见温家要来接外孙女回去,那是一万个不愿意。
如今已经是二月了,到了三月里便要开始选秀了,岚丫头这一回燕京,怕是再想见面就难了。
可老太太再是不情愿,也不能出言拒绝,谁让想要见岚丫头的是皇后娘娘,就算她能拒绝得了皇后娘娘,再过一个月,还能让岚丫头不去选秀吗?
北康国打从太祖时就立下了规矩,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家之女,皆不得自行婚配,须得参加过皇家的选秀,落选者方可由父母做主嫁人,若是敢在选秀前私自嫁娶,那便是大罪,嫁娶两方都是要蹲大牢的。
颜老太太当年虽为自己女儿求了免选的恩典,可岚丫头到底姓温,是温家的人,她是做不得主不让她参选的,她唯一能为自个儿这宝贝孙女做的,便是借口明儿日子不吉利,让她们后日再启程回燕京。
能多留这两个外孙一日,也是好的。
这天晚上,老太太搂着温岚,跟她说了半宿的话,第二天便有些精神不济,用过午饭后,和温岚姐弟俩说了会儿话,便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温岚亲自扶外祖母在榻上躺好,仔细给她盖好被子,才和温峤从内室里退了出来。
“姐,你要不也睡一觉补补精神?”
“不了,明日便要回去,我想去园子里走走。”一想到明日要离开这里,她便有些气闷。
“姐,要不你换上男装,咱们再到外头去逛一圈,不然,等咱们回去了,可就再不能这样随意玩耍了。”温峤怂恿道。
温岚几乎是毫不迟疑便同意了,等回到燕京,她又会被关到那笼子里,再不能如在宁海这般自在。若是此时再不飞翔片刻,岂不是辜负了这最后的自由时光。
颜大太太见外甥女儿说想去安福寺再拜拜菩萨,心知她是想出去再散散心,立刻就答应了。
温岚驾轻就熟地换做男装,想去那保和堂看看徐神医回来了没有,却被温峤拽着她衣袖往海边引。
“我昨日不是才去问过,那徐神医还要几日才会回来,咱们就是去了也是白去,反倒浪费时间,倒不如我带姐姐去看这城中一年一度的冬捕如何?”
宁海城靠海,这所谓冬捕,便是在大冬天到海里去张网捕鱼,因参与的人极多,场面极是壮观。温岚虽也好奇那场面,却立住脚步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带我去看捕鱼了?是谁撺掇你去的?”
温峤情知瞒不过姐姐,“我昨日从保和堂出来时碰到穆宁公子了,听他说起今日会有冬捕,一时好奇就想来看看。姐,穆宁公子说他会借条船带我们去,难道你就不想乘船出海吗?”
这诱惑实在太大,虽说不知怎的,温岚并不很想再见那穆宁公子,但一想到出海,还是点头应允了下来。
方出了安福寺的后门,便见穆宁公子候在外面。温峤忙道:“穆大哥,你几时来的,可等得久了?”
两个时辰前,某人就已经心急火撩地蹲守在这儿了,可真等见到人了,穆宁公子却表现的极为淡定,淡淡一笑道:“不过刚刚到罢了,外头风大,两位快请马车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