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一轻舟》雪脂蜂蜜

28、第 28 章

　　林轻舟的直觉没错，当天晚上苏然就开始了对她的“折磨”。在听了苏然一晚上个人的素质非常重要，学习非常有用的演讲后，她正想去睡觉，苏然拿着自己的刷牙缸挤进了她的卫生间。
　　“哥哥，你做什么？”她吃惊地问。
　　苏然帮她打开洗漱台上包装完好的牙刷和牙膏：“做什么？教你刷牙。”
　　林轻舟平生第一次刷起了牙。
　　原来牙膏的味道没那么辣，她在苏然手把手的指导下，学着苏然的样子挤牙膏，将牙刷放到嘴里，用同样的频率同样的方向对着镜子一齐上刷刷下刷刷，然后一齐埋头吐掉泡泡。漱完口，她吃惊地看着镜子里自己变得干干净净的牙齿，半天没说话。

　　“知道刷牙的好处了吧。”苏然捧着她的头，“张嘴，啊。”
　　她依言张嘴。
　　苏然低头看了看：“有一二三四颗蛀牙，有空哥哥带你去补了它。”
　　林轻舟舔舔牙齿，点点头：“嗯。”
　　从未感受过的洁白的牙齿，清新的口腔味道，虽然只是刷牙这件小事，但她突然明白了，苏然在领着她走向她从未涉足过的美好新世界。瞬间，信任的种子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出了绿油油的蔓藤，包裹住了因不安而开裂的心脏。苏然是个好哥哥，她喜欢和他一起生活，她喜欢做苏然的妹妹。
　　于是第二天早上苏然还没起床，她就主动拿着刷牙缸跑到苏然门口敲了敲房门。苏然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林轻舟举着牙刷和刷牙缸递到他眼睛下：“哥哥，教我刷牙。”
　　两人挤在卫生间里刷完牙，林轻舟又拿出梳子：“哥哥，给我扎头发。”
　　还没怎么睡醒的苏然嘴角抽搐。

　　之后……
　　苏然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监护人之路走得很顺，因为林轻舟太听话了。
　　林轻舟每天早晚准时到他房间，同一起挤在他的卫生间洗漱刷牙，排队洗澡。
　　每天出门前，她会换好衣服让他检查衣服干不干净，是否平整。然后让他给她扎头发，无论他扎得多难看，林轻舟都高兴的说：“谢谢哥哥。”
　　而且，她居然真的改掉了吐痰的坏习惯，有时她实在忍不住想吐，在犹犹豫豫看了他两眼之后也会仰脖强忍住。
　　原本当监护人只是一时兴起，不料居然如此顺利，得到了林轻舟如长江流水一般滔滔不绝势不可挡的信任，苏然感觉怪怪的。

　　从他记事起，苏缘生和宫亚男就常年分居，将他一个人留在C城别墅，偌大的别墅里经常只有他一个人。在他的记忆中，他们一家三口甚至只在一起吃过三顿饭。他的家长会从来只有云律师代表他的父母参加。生病时父亲母亲也只是打电话问问吴婶。偶尔父母回家，父亲喜欢问他缺不缺钱，母亲喜欢问他的成绩，除此之外也不和他多说什么。
　　三年级时学校组织亲子夏令营，父母本来答应了陪他一起去，可时间到了一个也没赶回来。只是在临出发前才先后给教官打了个电话，说他们有事来不了。那次他坐在校车里，看着其他同学和父母嬉戏打闹，心头却一片平静。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同父母的爱护和陪同，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如今，林轻舟突如其来的依赖和信任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不明白，他也就对林轻舟稍微关心点，林轻舟怎么就真的把他当哥哥，自作主张挤进他的生活了呢。就好像本想买张大□□中十块钱开心开心，结果居然一下子中了十万，付出和产出严重不成比例的感觉。

　　在怪异心理的作用下，他连要给林轻舟安排补课老师的事都顾不上了。在阔别游戏机厅好几个星期后，他约好陆行再次杀往拳皇98的战场不想回家。
　　操作着游戏杆，他同陆行闲聊：“陆行，林轻舟现在总黏着我，太奇怪了。”
　　陆行一拍按钮，打出一套组合，大叫：“有个黏人的妹妹还不好？”
　　苏然蹙眉：“其实我对她没多好，就是不明白她怎么会那么黏我？”
　　陆行忙着打游戏：“你不是总说你家房子大得有回声吗？你家房子那么大，只有你们两人住多可怕啊，我想她是因为害怕才黏你的。我倒觉得挺好的，多个小跟班，要是作业完不成可以让她帮你抄作业……”
　　苏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从不抄作业。”

　　从游戏机厅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打车回家。
　　这么晚了林轻舟应该已经睡了，可院子里的灯竟然是亮着的。他刚走进院子，房门就开了条缝。一颗小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见到他，迷迷糊糊的眼睛立刻一亮：“哥哥，你回来了？”
　　苏然定住脚步，皱眉道：“你怎么还没睡，不是叫你十点睡觉？”
　　林轻舟拉开门，叉着腰：“你去哪啦，都十二点了。”
　　心里头没来由地一暖，熏得眼眶莫名其妙一热，苏然问：“你在等我回家？”
　　“当然啦。”最近林轻舟脾气见长，说话没好气。
　　奇怪的情绪在身体里撞来撞去，苏然有些不知所措：“你等我做什么？”
　　林轻舟更没好气了：“和我一起刷牙啊。”
　　“哦。”
　　苏然跟在她身后慢慢进屋。
　　和以前他回家时的一室冷清不同，这次屋里飘着一股暖暖的饭菜香气。
　　“吴婶还没回家？”苏然问。
　　林轻舟不好意思地说：“我等你等饿了，正好今天偷偷跟吴婶学了怎么点炉子，做了点蒸香肠。哥，吃宵夜吗？”
　　对于小孩子来说，正餐永远没有偏餐香，苏然来了兴趣：“好。”
　　平平常常的香肠此刻特别香，两人用牙签你一片我一片地叉着吃，一面闲聊。
　　“哥，你不是说要帮我找补习老师？”林轻舟问。
　　“嗯，有空就找。”

　　吃完香肠已经一点钟，林轻舟打着哈欠端着刷牙缸去苏然房里刷牙，刷完牙自己回屋，苏然留在卫生间冲澡。等他冲好澡出门，发现林轻舟已经趴在他床上睡着了，兴许是困得厉害，将他的床当成了自己的床。
　　苏然轻轻取走仍旧在她手里拿着的刷牙缸子，躺在她身边关上灯。一向安静得几乎死寂的房间里多了林轻舟轻柔的呼吸声，使得整间屋子都多了一种前所未所的充实感觉。
　　这种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真不赖，苏然侧过身与林轻舟面对面，轻轻感受着她的呼吸扑到自己脸上，很温暖很柔和……
　　“妹妹……”他轻声喊。
　　“嗯……”林轻舟梦呓一声。
　　他伸出手指，在林轻舟鼻尖上点了一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晚安。”
　　有妹妹的感觉真的很怪异，不过他很喜欢，那就这样一直喜欢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