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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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滚出去——”
“滚出去！！！”
喧嚷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嘁，当老子稀罕啊。烟尘渡抓过玉藻前的手，立刻就准备走人。只有看到了玉藻前面容的女子，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喊：“你们怎么可以让她走！就是她——明明就是她！她是妖怪，不能让她走啊！！！”
村民窃窃私语，很快又有人挡到了烟尘渡的路上。烟尘渡眼帘轻掀，漫不经心道：“找死么？”
“她说的对，岂能这么轻易让你们离开，”村民不依不饶，“要么让玉藻前喝下这药，一验真假。要么——就让她接受刑罚！”
烟尘渡衣袖下五指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
他忽然笑起来，“对一个女人也要做到这种程度？”他缓缓道，“你们这群胆·小·鬼。”
这句话瞬间就引爆了村民的怒火，“既然你这么有种——那你替她受刑啊！”
这个家伙还不知道他们村的刑罚残酷到何种程度吧！
“好啊。”
村人一愣。随之而来的是更澎湃的怒意。
——今天就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反正我有没有种，她最清楚了。”烟尘渡忽然在玉藻前脸颊上轻轻一碰，一触即分，随后扭头冲所有人傲慢地一挑眉。
玉藻前：……烟尘渡你学坏了。
海边村落有很多小孩手臂粗的大/麻绳，一般是用来固定船只的。不过显然在这里还有另外的用途。麻绳表面坚硬粗粝，就跟镶了刀片一样，随便一摸都会满手鲜血。
几个壮汉甩着大/麻绳，一下一下，重重抽打在烟尘渡身上。
幽紫色的衣袍瞬间就被染成了更深的黑紫色，鲜血染红了木桩。
再怎么强，也终究只是副人类躯体……
玉藻前站在烟尘渡身后不远处，面色如深渊般平静，完全置身事外。只有非常仔细地看，才能发现他眼底深处那一丝波澜。他像是在看着代替自己受刑的烟尘渡，又像是穿过了人群，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有几滴温热的血被甩到了玉藻前脸上，又顺着他脸颊缓缓流下，平添一丝妖冶。
烟尘渡双手往后被缚在柱子上，双眸轻阖，面色沉静，任麻绳鞭笞，始终站立，如同没有痛觉的人偶，甚至没发出一丝呻/吟。
过了很久，村民也觉无趣，将麻绳一扔，狠狠地啐了一口，“白费力气！”
围观人群开始散去，“走吧，去找那真正的妖怪。”
“继续打啊！你们怎么不动手了！”之前的女人见状，又开始哭喊起来，“还有那个女人，打死她——为我丈夫报仇啊！”
终于有村民不耐烦了，“有完没完啊你，没看到那男人根本不让对玉藻前动手吗！”说完，他立刻转眼望向两人，“还有你们，马上滚出村子！”
女人只能忿忿地瞪了玉藻前和烟尘渡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跟随众人走了。
只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原地踟蹰不决。等所有人都走后，她急忙跑过来，将烟尘渡手上的绳索解开。失去了支撑，烟尘渡双膝一软，身体直直向前扑去——
玉藻前指尖微微一动。这个动作又立即被他克制住了。
烟尘渡到底也没让自己摔个狗啃泥。他跪倒在沙地上，双臂勉强撑住了上半身。因为这一动作，不断有鲜血滴落，汇入到干燥的沙地中。
该死！
竟对他做出这种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天呐！好多血！烟尘渡大人，您没事吧……”少女慌慌张张凑过来。近看才发现，烟尘渡脸色惨白，呼吸紊乱，额角鬓边的发全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上，浑身的血腥味浓到刺鼻。
“我是小栗，您还记得吗？之前我母亲高烧不退，多亏了您帮忙赶走了她身上的恶灵……”小栗看着烟尘渡伤得如此重，又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地解释，“因为村里经常出现这种鬼怪之事，所以大家心里一直都很害怕……”
如此咄咄逼人。
如同绷紧的弦，轻轻一碰就会断裂。
烟尘渡淡淡道：“无碍。”他缓了一口气，摇晃着站起来，对不远处的玉藻前道：“走吧。”
玉藻前走过来。
小栗在他们身后大喊道：“那个，森林里有间小木屋，是我父亲砍柴时用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那里！”
因为安倍晴明占卜的式神方位就在此处海边，所以烟尘渡和玉藻前也没能离开太远。兜来转去，最后还是去了小栗说的木屋。
是间用以歇脚的屋子，虽然简易狭小，但一些基础设施还是有的。烟尘渡还找到了一件布衣。
他穿在身上的衣服此时已变为血衣，还有大大小小的裂口。像是不愿展示身上的伤口，烟尘渡飞速将血衣脱下，随手甩到一边，换上了粗糙的布衣。
可恶，疼死了……
玉藻前还是看见，烟尘渡身上的皮肤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了，皮开肉绽，一道道粗长交错的鞭痕，有的还在渗血。
烟尘渡和衣背对着玉藻前，在房间角落躺下，“我睡一觉，你随意，别去村子那边就行。”
片刻后，玉藻前应了一声。
说起来，玉藻前今天都没怎么说话啊，冷淡得有些过了头……但烟尘渡也无暇去想那么多了。疲惫加上重伤，他很快陷入了深度睡眠。
***
夜深人静。
一个女子从屋里走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轻轻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目光里尽是恨意。
正是昨晚失去丈夫的女子！
她敢肯定——罪魁祸首就是玉藻前！
为什么大家都不杀了她呢，被烟尘渡那个男人三言两语一说，就放他们好端端地走了。
太不甘心了！
女人往森林的方向走去。如果最后小栗的叫喊她没听错，那妖怪和少年应该是往这边去了。到了森林边缘，女人定住脚步，从怀里拿出白瓷瓶。那是她白天时从村民身上顺来的。
下定决心般捏紧了瓶身，抬脚欲走——
“哟，”一声轻笑在她身后响起，如惊雷劈下！“是准备来找我吗？”
女人猛一转身，“玉、玉藻前！”
玉藻前在她身后，背光而立。他周身的阴影皆浓重，唯有一双金瞳明亮摄魂，如潜行于黑夜里的妖兽。
女人：“你是想来村里报仇吗，因为那个少年？”
受了这么重的伤，估计那个叫烟尘渡的少年已经死了吧。
“他？”玉藻前轻哼，“谁在乎。”
女人坚定不移，“我知道，害死我丈夫的就是你！”
原以为对方会遮掩否认，没料到，玉藻前却上前一步，“谁说不是呢，”他慢慢靠近，“我始终……没有否认吧？”
谈话间，诡谲的妖纹在玉藻前面颊上勾勒而出，妖艳华美。简易的人类服饰化为层层叠叠的霓裳，修长的指尖裹上黑色丝套，繁复的配饰叮铃作响。野兽的耳朵在发间伸出，九条尾巴燃烧着狐火，光华盛放！
巨大的暗影瞬间笼罩整片天地！
世间万物陷入深度的恐慌，孤魂寂灭，野鬼化尘，最强大妖的实力展露无遗——
“你昨晚看到的我，是这样子吗？”
玉藻前凛然立于狐火的光辉之中，红唇一勾，第一次露出本性的笑容，血腥、残忍。
风华绝代，睥睨众生。
“失去爱人很痛苦吧，想报仇是吧……”玉藻前踩着高齿木屐走来，“我很能理解你呢。”
女人根本无心听他说话，“别、别过来！”普通人怎可能承受得住这般骇人的气场，她将白瓷瓶横到身前，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腿剧烈颤抖，不断往后退去。
还说什么不在乎，都气成这样了……
玉藻前视线在那个白瓷瓶上定格一秒——
女人的惨叫声响起，又在下一刻归于无声。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狐火之中痛苦地炙烤，从外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玉藻前有能力分分钟弄死她，却偏偏要这么折磨她！
玉藻前摇着折扇，神情悠闲怡然，像是在欣赏一副绝世名画。
女人先是被烧掉了外皮，成了一个血红的怪物，再之后，筋肉、骨骼如蚁噬般被烧毁，化为一抔尘土，与偌大的沙滩融为一体。
妖狐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四周重归漆黑。万籁俱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玉藻前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海面，余光扫到刚刚死去的女人居住的屋子。
伤药什么的……人类的屋子里应该是常备的吧……
但玉藻前并没有挪动脚步。“不准备出来吗？”他忽然开口，“你全都看到了，不是吗。”
漆黑的人影从身后林间走出。黑猫盘围在少年脖颈。
烟尘渡点头，“看到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玉藻前转过身，以绝世大妖的身姿与烟尘渡当面对峙，“昨晚我去村子里时，你其实一直都跟着我。”
玉藻前再次说道。
“——你全都看到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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