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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身世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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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卫夫人想了一宿,翻来覆去,最后还是觉得嫁娶这件事最为头疼。说以前的卫丛是扬州城里的小纨绔也不为过,可现在突然得知她是个姑娘,那以前在外面抛头露面的,现在乍一公布身份,于名声也不好。于是卫老爷卫夫人也没往外说,让几个知情的下人们也守口如瓶。
“娘,”卫丛闷闷地道:“我就非得变成女孩,非得嫁人吗?像以前一样,也没有人看出来啊。”
卫夫人嗔了她一眼:“还想像以前一样?以前是娘不知道,现在娘知道了,再不许了。”
“可是……如果不说穿,我就可以继承家业了,何必找一个外人来我们家呢?”卫丛看着她娘,认真地提议道。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卫夫人也知道招赘这事不容易,他们也不能跟着卫丛一辈子,万一她以后受人欺负了呢?说起来先前还想和卫丛姑姑家的表妹结亲呢,这下可好。
“但让你继续女扮男装,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不过公布身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两天我和你爹就对外说你去寺里祈愿去了,你在家里现在是舅舅家的妹妹,过来顽两天。”
卫丛应下了,愁眉苦脸地进了内室。她还想把衣服还回来呢,不料打开衣柜一看,目瞪口呆地站在柜门口。里面的男装已经全部被拿走了,换上清一色的女装。
卫丛正发愁呢,却从镜子里看见茵姐儿躲在帘子后面的身影。卫丛起身走到她面前,纳闷地道:“茵妹妹?”
茵姐儿呆呆地看着卫丛,道:“我还以为你以后会娶我呢,却没想到你是个姑娘。”
卫丛看着茵姐儿雪白的小脸上有些迷茫的神情,心里此时说不出的愧疚。以前她真当自己是个公子哥,但也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能娶茵姐儿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茵姐儿的发顶,道:“我对不起你,阿茵。”
茵姐儿情绪低落地回了房,显然是还没从这一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卫夫人让卫丛换上女装还不止,还专门找来了一个嬷嬷,据说以前也是在贵人府上教礼仪的,再不懂礼仪的人在这个嬷嬷的调教下也能成为一等一达礼的小姐。卫夫人好不容易将人请来,就为了给卫丛的礼仪正一正。
这嬷嬷有没有卫夫人说得那么神奇卫丛不知道,但是这嬷嬷凶得很,稍有差错的地方,那竹板就落到了身上。一天下来,卫丛的手都快肿了。
这天终于能休息一天了,卫丛看着自己的双手,躺在软塌上让红琴给自己敷上消肿的膏药。
外面绿尾进来通报,说茵姐儿来了。
可能这几天想通了,这回茵姐儿看起来已经接受了事实,脸色也好了不少。卫丛挥挥手让红琴绿尾下去。没了下人,茵姐儿也不拘束,直接往卫丛旁边一坐。她扯了扯卫丛的袖子,神秘兮兮地对她道:“前面好像来了客人,咱们去看看?”
卫丛疑惑地眨了眨眼。
茵姐儿控诉道:“好像是你那个程师兄,你平时都不带我出去玩的,听说他长得十分不凡,我还没见过呢。”
卫丛对茵姐儿还是十分心虚的状态,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是她低头看了看,拉了拉衣袖道:“我还是换身衣服吧。”
“那不行!”茵姐儿手疾眼快地抓住她,“而且你也没以前的衣服了。”她知道舅母早就把卫丛的男装收起来了。
“我……”那她这样子怎么去见程师兄啊?
茵姐儿道:“我们就远一点看看,又不过去打招呼。”
卫丛想了想,“那成吧,”又警告道:“只许远远地看一眼。”
茵姐儿点点头捂着嘴笑了笑。
两个人出了院子,步过垂花门,走到前面的回廊里。
不一会儿,卫老爷从书房里把客人送了出来。除了程九衡以外,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看起来和她爹差不多大了,穿一身玄色衣裳,面色冷峻。
“咦?”卫丛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她又说不上来。
“那个就是隔壁程公子吗?”茵姐儿指着程九衡道。
卫丛点点了头应是。
茵姐儿突然不说话了,卫丛奇怪地转过头看着她,却见茵姐儿两眼放光地盯着程九衡的背影。
“喂,你不会看上我程师兄了吧?”卫丛突然警觉。
茵姐儿朝她哼了一下:“你又不娶我,还不许我看看别个好看的公子哥了?”
卫丛心里“呸”了一声,先前黏着她的是谁,这么快就变卦了,女人心海底针。而且那是她的师兄好不好啦,卫丛气得去捂茵姐儿的眼睛。
茵姐儿没绷住笑了出来,去拍卫丛的手。
这时候,程九衡似乎若有所感,转过头来,正和卫丛的视线对上。
卫丛似乎被程九衡的眼神攫住了,她愣了一下,又想起来自己现在还穿着女装,连忙别过眼神,闪身躲在茵姐儿后面。
程九衡感觉刚才眼花了一下,那廊下站着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他居然看成了卫丛。
也许这段时间太操劳的缘故吧,程九衡没有往心上去。
直到那几个人消失在视线了,卫丛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阿丛哥……阿丛姐,你怎么了?”茵姐儿有些担忧地看着卫丛。
卫丛眸子眨了眨,视线落在茵姐儿的脸上,又好像并没有在看她。
“没怎么,我们回去吧,要到午膳的时间了。”卫丛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跳漏跳了一拍,有一种陡然失重的感觉。她摇摇头,努力挥去这种异样的感觉。
卫丛仍旧跟着教养嬷嬷练习礼仪,不过她不甘心自己一个人受苦,把茵姐儿也带上了。茵姐儿本来看戏看得热闹,这会儿也是叫苦连天。
晚饭的时候,卫夫人说起卫丛生辰的事情:“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十四岁,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
扬州城里的公子哥这下要留意起来了。
卫丛还想争取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卫夫人一个眼风扫过来,卫丛只好乖乖闭嘴。
“老爷,小姑一家应该也就要到了。”卫夫人向卫老爷道。
卫老爷端着碗,手里虽然拿着筷子,却一道菜也没动。卫夫人胳膊肘捣了一下他:“老爷?”
卫丛看着她爹仿佛才回神似的,结巴道:“怎……怎么了?”
卫夫人只好又说一遍:“小姑家应该也要到了。”
“嗯,不错,应该就在这两天。”
卫丛看着她爹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吃完了饭,她就被叫住了。
“爹?你今天怎么啦?”卫丛看着她爹脸上沉重的神色。
“唉,你跟我来。”卫老爷神色滞重地走到后面的祠堂,卫丛不明所以,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
走进祠堂,卫老爷跪倒蒲团上,朝列祖列宗虔诚地拜了拜。然后又起身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牌位,卫丛跟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空牌位,上面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空空的牌位在昏昧的蜡烛光芒下显得冷冷清清。
“爹……这是?”卫丛仰着头,看着卫老爷。
卫老爷用袖子小心地擦了擦牌位,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眼神沉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叫过卫丛:“来,拜拜你大哥。”
卫丛愕然:“爹?”她哪里来的大哥?这空空的牌位是为了纪念谁?
“先拜拜吧,我再和你细说。”卫老爷拍了拍卫丛的肩膀。
卫丛压下心中的波涛,听话地跪下,恭敬地拜了三拜。
卫老爷看着卫丛,眼神怜爱又复杂。
“十四年前,我和你娘那时还不在扬州,因为赶路,你娘在路上发动了。原先找大夫诊断的时候,就说这胎胎相不大稳。但确诊是个男孩,我们卫家有了香火,你娘和你祖母都很高兴。不料在路上早产,出事了。”卫老爷缓缓道。
卫丛点点头:“我听娘说过,娘生我的时候九死一生。”
“这是其中一部分,”卫老爷叹道,烛火打在他历经风霜的脸上:“你娘那胎生下来的,是个死胎。”
这一句话,卫丛脑中似有惊雷响过,她手脚颤抖地盯着卫老爷的脸,想要找出说谎的蛛丝马迹:“爹……您这是说什么?”
卫老爷转向卫丛,“阿丛啊,你不是爹的亲生女儿。”
“我……这不可能,爹,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卫丛不可置信。
卫老爷说出这个秘密,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让你女扮男装吗?”
卫丛心中惊涛骇浪翻过,目光怀疑地道:“因为当时大夫说娘孕事艰难,好不容易怀孕,大夫确诊是男孩。加上那时候祖母对娘苛待颇多,所以不忍娘难过,才让我扮得男子。这是……是大夫诊错了。”
卫老爷说道:“当时你母亲生下的确是男孩不错,也就是你大哥。”
卫丛顺着卫老爷的目光看向那无字的牌位,瞪大了眼睛。原来那牌位上该刻的才是卫丛两个字么?原来卫丛竟不是她吗?
“那……那我,我是谁?”卫丛茫然地看着卫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