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格蕾思琳

45、我要回去

　　在黑暗中渐渐看着他走远，无法追上的脚步，无法阻止的身影……
　　一股锥心的悲伤，将我从梦中刺醒，猛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面如此安静，只有暖气咝咝的声音。
　　“宁雪晨……”
　　怀着一股怨怒和不甘，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药效未过，脚一着地就瘫软了下去。
　　拉开床头柜的格子掏出一把刀子，狠狠地往胳膊扎了一下，顿时刺激了全身的神经，我打了个激灵，终于控制住了手脚，从地上站起。
　　胡乱穿了件睡袍裹住裸露的身体，疯了似的向大门狂奔去，刚打开门，冰冷的空气直呛喉咙，逼得我咳嗽了几声。
　　“宁雪晨！”
　　鞋子都顾不上穿，光脚踩在了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走起来咯吱咯吱地响。
　　宁静而空旷的清晨，到处只有一片白色，没有任何声音的死寂。
　　“宁雪晨——”
　　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叫喊，像是一头受伤的兽，绝望地哀号着。
　　眼泪刚流出眼眶，几乎就结成了冰，睫毛上像是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沉重得快要抬不起眼皮。
　　我漫无目的地跑着，在那白纸般的雪地上印上深深的脚印，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甚至感觉不到他来过的气息……
　　他应该走很久，很远了吧，已经消失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
　　希望之线被突然剪断，我像失去支撑的木偶一般，倒了下去。
　　因为奔跑的热量而暂时忘记的严寒，迅速地侵占了我的肌体，很快全身就变得僵硬。甚至连心里的愤怒、悲伤、不甘，也被悄悄地冻结了。
　　这种感觉，叫绝望。
　　比严冬更冷，比死亡更孤寂。
　　“宁雪晨……”
　　最后一滴泪，凝固在了眼角。
　　我终于……还是被抛弃了。

　　会死吧？
　　要是这样的话，会换来他悔恨的泪水吗？
　　他是这世上最重情重义的男人，也是这世上最铁石心肠的男人！
　　我爱他，也恨他！
　　他就像是一团火，不停地燎烧着我的心……
　　我真希望就这么死去，永远地活在他的回忆里，惩罚他做出这么一个残忍的决定！
　　我闭着眼睛苦笑，胸口疼得像火烧，疼得快不能呼吸……

　　可惜的是，我还是活下来了。
　　睁开双眼，依然是一片惨白——这是医院的天花板。
　　身上扎着几根输液管，头脑昏昏沉沉，喉咙干涸得难受。
　　“小舞……”
　　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顺着声音望去，视线却很模糊。
　　他伸出手，探向我的额头……我认得他，在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是这只受，温柔地安抚着我，让我又感受到了来自于人间的温暖……我所贪图的温暖，于是，我又走了回来。
　　他用沾湿的棉花轻轻蘸着我的唇，一点一点地喂我喝水，像是露珠滋润花朵一样小心翼翼。
　　宁雪晨，是你吗……
　　然而当视线清晰时，我却再度陷入了失望，那是一张温文的脸，微笑中带着泪光，似乎在为还活着而高兴。
　　这世上还这么在乎我的人就只有你了……艾维。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
　　看着你如此激动的神色，我都不好意思再寻死了。

　　于是，我又活了下来。
　　在这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宁雪晨抛弃我，他以为这么做，是为我好的。
　　但是凭他的性格，那不是一种妥协，而是抛下所有孤注一掷……他就要向组织开战了。
　　但是，他再怎么厉害，毕竟只是凡人，没有三头六臂，怎么斗得过如此严密的组织？
　　宁雪晨啊，你这是送死……
　　想到这里，心又冽冽地疼，像是根刺扎在里面让人无法安生。
　　你这混蛋，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你这么折磨我，我却还这么牵挂着你的生死！
　　或许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也割不断和他千丝万缕的联系……
　　罢了，我就用这条命来还你吧！
　　如果真被他们一枪打死了，也总比在无穷无尽的思念中活着的好。
　　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就在这时，艾维进来了，手里带着一束鲜花。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谢谢你。”
　　“那就好……”
　　艾维还是那么腼腆，把花插进了花瓶，就没什么话说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其实在此之前，晨就跟我打过电话，他怕你会出事，叫我过去照顾你。”
　　“呵……他想得还真周到。”
　　艾维安静地看着我，表情十分复杂，既有不舍，又有欣慰。
　　半晌，他才开口了：“小舞，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的退休申请已经批下来了，你可以去过新生活……当然，我们也不能再联系了。”
　　退休申请被批准了……
　　是啊，这是组织里的杀手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从此逃出魔窟，过上平凡的日子。
　　我不是不想的，但是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走，那么我将面对的，不过就是死亡一样的孤独。
　　“艾维，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艾维笑了笑：“你说吧。”
　　“拜托你告诉老板，我要回去。”

作者有话说

　　咳咳，不好意思，这么久才更新……
忘了剧情的同学请回去温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