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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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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令璟挡在了沈令玉的面前,一副谁要带走妹妹,他就要跟谁拼命的样子,胡氏心里这个急呀!这可是一门好亲事,要不是早些年定下的,如今怎么高攀得上。
她立马站了出来,笑眯眯地上前劝道:“哎呀,我说令璟啊,大家都是为了令玉好,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不过是让令玉去庙里住一阵子,有什么打紧的。”
沈令璟嘴拙,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坚持他认定的事儿,瞪着眼说道:“阿玉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大|爷沈建德这时也醒悟过来了,如今有傅家二叔在指挥司里做副指挥,他的差事才那么好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管他。最重要的是,他管着草料、马具什么的,从中落了不少银子。不然,他哪里有钱在外面偷偷养个小的。
他亲自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笑道:“母亲,我看亲家太太说得很对,还是送阿玉回去吧。”
老太太沉吟不语。其实大儿子和大儿媳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无非是觉得攀上了傅家,建德的差事好当,琼丫头的亲事上头,也能抬一抬。
可是玉丫头她也是知道的,从小就懂事,不是那种不知眉高眼低的孩子。
老太太这一辈子都没能有个女儿,所以对几个孙女都很喜欢。想起令玉一说起回傅家,就一副害怕的样子,心里一软,就道:“亲家太太,你看这样好不好?阿玉昨日受了惊吓,她不愿意跟女婿回去,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逼她。不如留她在家中住几日,我慢慢劝劝她,等她想通了,再叫人送她回去也就是了。”
傅太太却道:“那怎么行?他二叔、二婶,还有本家的几个长辈都在家里等着呢。这新媳妇第二日早上连个茶都不敬,算什么新媳妇?”
别人还没说什么,胡氏抢先说道:“就是,不回去的话,不成个样子。阿玉,你还是跟亲家太太回去吧。”
沈令琼悄悄拉了胡氏一把:“娘,你少说两句吧。做什么这么逼二姐姐。”其实她早就想说了,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这种场合不好出头。
胡氏背着人在女儿背上拍了一下,“死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儿?这种事儿是你一个姑娘家能掺和的?还不快回你房里去!”
沈令琼却是不肯走,只是缩在了胡氏身后,再不敢说话。
今日这些人里,沈老太太是辈份最高的人了,她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不但亲家太太驳了回,就连自己的儿媳也拆自己的台,当下就有些恼了。
她不好说傅太太什么,对自己的儿媳却是没有顾忌,当下就沉下脸来,说道:“老大媳妇,你只是玉丫头的伯母,她的事儿,还得她母亲说了算,你少说两句吧。”
胡氏暗暗撇嘴,心里虽不高兴,也不敢驳婆婆的回,只好站在了一旁。
老太太又对李氏说道:“二儿媳,你是阿玉的亲娘,你拿个主意吧。”
李氏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是踌躇,不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傅太太淡淡一笑:“亲家母,你可想好了,阿玉今日要是不回傅家,以后休想再进傅家的门。”
沈令玉看了傅太太一眼,不明白往日温和可亲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嘴脸。她拉了母亲的袖子,郑重说道:“娘,我没有骗您。今日女儿要是跟他们回了傅府,您老人家可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沈令璟也在一旁帮腔:“娘,不要送妹妹走。姓傅的不是好人。”
傅夷信好似笃定沈家一定会答应沈令玉跟他回家似的,坐在那里,笑得儒雅从容。他冲李氏抱了抱拳:“母亲,您放心,我会好好对阿玉的。这一生,她是我傅夷信唯一的妻子。”
说完,又对沈令玉笑了笑,还是以前的温柔模样:“阿玉,别再闹了。跟我回家去,免得母亲和哥哥担心。你要是不愿意去庙里,就在家里也行。不过,你这一阵子不要出门。”
然后又冲她宠溺地笑了笑,好像在说,你看,我为了你都改主意了。
沈令玉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现如令,傅夷信说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信的。
她也冲傅夷信笑了笑,淡淡说道:“夷信哥,今日|你要是非让我回傅家,我就当场死在这儿。如此,你还坚持要我回去吗?”
沈令玉也给傅夷信挖了一个坑,如果他说要她回去,那就是不顾她的死活,岂不是正映证了他逼她自尽的事?如果他说不要她回去,那她就正好不用回去了。
傅夷信脸色有些难看。“阿玉……你总是这么小孩子脾气。”
沈令玉冷哼了一声,对李氏道:“母亲,您想好了。女儿说的是认真的。”
李氏看了看女儿一脸正经的样子,到底怕她真的丢了性命,咬了咬牙,终于决定了。就算是和离了,只要女儿在,以后……至多嫁个家里贫苦些的,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也比女儿没了强。
她站起来对老太太说道:“娘,儿媳是这样想的,阿玉可能是吓着了,不如,还是留她在家里住两日再说吧。”
李氏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傅太太和傅夷信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傅太太是拂袖而起,尖刻地说道:“原以为再怎么也是状元的女儿,必是知书达礼的,没想到,没想到沈家如此不通道理。这亲事没法儿做了。”
傅夷信却是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冲沈令玉道:“阿玉,那我过两日再来接你。”又对着老太太及李氏等人施了一礼,“如此傅夷信先行告退,过几日再登门拜见。”
等傅家人走后,胡氏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淡话,李氏与沈令玉也没理她。
丫头们摆了饭上来。平日里老太太从不要儿媳们在一旁站规矩的,这时就挥了挥手,让大家各自回去用早饭。
老三媳妇孙氏刚抱着孩子站起来,兰姐就醒了。小丫头今年才三岁,刚刚一直在母亲怀里迷迷瞪瞪地睡着,这时大约是闻到了饭味,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珠子,奶声奶气道:“娘,饿。”
老太太笑眯眯地冲小孙女招了招手,接到怀里抱了抱,又叫丫头给她拿了一块甜糕,这才问孙氏道:“怎么老三没有过来?”
孙氏低了头:“他昨日喝完喜酒就没有回来,媳妇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声音里透着酸楚。
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儿子是她将近四十才生的,一生下来身子就不好,因怕养不活,难免娇惯了些。没想到却是养出了个浪荡子,成日里不着家。
以前,沈老爷子在的时候,也下狠手教训过一回,倒让他在床|上躺了两月有余,把老太太心疼的。后来也只能随他去了。
老爷子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些,如今,是越发不着调了。
中午时分,沈令玉吃过了饭,正躺在床|上小憩,就听得外面院子里一阵哄乱,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一跳,难道是傅夷信又闹上门来了?
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些,倒像是有人抢劫似的。
沈令玉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哥哥冲了进来,在院子里喊:“娘,妹妹,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氏已经掀帘了出去了:“阿璟,你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能出什么大事?”
沈令璟一向是不睡午觉的。只要不去堂堂,都待在前院书房,说是用功学习,其实沈令玉知道,他是在鼓捣他那一堆“宝贝”。
大中午的,日头正毒,他从前面跑回来,热得满头大汗的:“娘,三叔他,三叔他被一群人绑起来了,听说是在外面欠了人家的钱。”
李氏一听也急了:“走,我们去看看。”
沈令玉上前扶了母亲,沈令璟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前院。
只见沈建志被人推搡着,手背在后面,几乎是五花大绑。身后一字排开,站了十几个黑衣短打的大汉,腰里系着一色的暗红色腰带,背上背着薄薄的柳叶刀。
见了这阵做仗,沈令玉唬了一跳,三叔这是惹了什么人?
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到了。大伯沈建德似是气得不轻,正跳起来嚷嚷:“老三欠的钱,凭什么让我们还?不行,我现在就去禀过老太太,这就跟老三分家!”
“老天爷啊,二万两呐!就是把我们全家都买了,也不够还啊!”胡氏正在一旁扯着嗓子喊,忽听丈夫说了个分家,眼神儿一下了就亮了,拍着大|腿说道:“对,对,分家!分家!当家的,你说的太对了,谁的米谁吃,谁的罪谁受。三叔欠钱,可不能让咱们一家子都喝西北风。”
孙氏低头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木头一般。
老三沈建志如丧考妣,一副死了爹的样子:“大哥,不要告诉娘,她老人家会气死的。”
“你也知道娘会气死啊?!你个败家子!”沈建德指着弟弟的鼻子骂道,直想上去给他一拳。
“我,我这不是着了别人的道嘛。”沈建志嚅嗫道:“大哥,你想想法子,你不是北城指挥司的吗?”
“着了别人的道?是谁?”沈建德合计着,要不找人问问。他好歹也算是公门中的人,如果真是有人给三弟挖的坑,也不能就这样白吃亏不是?不过,过后是一定要与老三分家的。
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不屑地冷笑一声:“大|爷我今儿心情好,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不就是北城指挥司一个养马的吗?连给我们爷提鞋都不配!至于分家,还是别痴心妄想了,这二万两银子,必是要着落在你们沈家身上的。”
“大|爷,”胡氏叉着手,“我们沈家如今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怎么还?”
“拿不出来?不是还有房子,还有地吗?再没有,还有这么些个人呢,勉强卖卖,也值个两三百银子。”
正说着,老太太也听到动静出来了。一看沈建志那样儿,吃惊道:“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沈建志只叫了一声“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倒是冲老太太抱了抱拳,一副有礼有节的样子:“老太太,你儿子欠了我们飞鹤斋的银子不还,我们爷叫我来催一催。”
飞鹤斋!沈建德惊呆了,“难道,难道是,是城西的飞鹤斋?您是……”
飞鹤斋是这两年兴起的,前面铺子里卖珍宝首饰,后面院里开赌坊,据说身后的靠山是一位王爷,里面养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在京城无人敢惹。
“在下黑风。”
据说飞鹤斋里的第一高手就是黑风,杀人不眨眼的。沈建德一下子萎了,愁眉苦脸地缩在那儿,像个缩成一团的老南瓜,风干了水分。
老太太哪里知道什么飞鹤斋,以为不过是个铺子罢了。就问道:“他欠你们多少银两?”
“不多,两万两而已。”
“什么?两万两!老太太差点儿吓倒了。”她不相信地看了看小儿子,“真的吗?”
沈建志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老太太有些不相信,老三以前荒唐是荒唐,也是知道分寸的,偶尔小赌一下子也是有的,要说是输了二万两,也忒……不会是他没钱花了,伙同他人,来骗银子的吧。
老太太稳了稳身子,说道:“要钱没有,至于老三,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以后我就自当没这个儿子。”
沈建志一听急了:“娘,救我!不还银子的话,他们就要将我砍掉手脚,扔到河里喂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