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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狐狸怕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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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声大门粗鲁地被推开,木小狸反应极快,“嗖”地一下子蹿到书桌上方的樑上躲起来。
两个穿着整齐统一的家丁把软趴趴的郁风清架着,如同威武的大公鸡般走进了,到了床沿,仿佛那几斤昏厥的郁风情是玩偶一般,“嘭”地扔到床上。郁风清的头撞到床头的木头桩子,脑袋昏昏沉沉,光滑的额头的几缕鲜血缓缓流落眼睛、鼻子,浑身的骨头架子仿佛散了,他眼睛缓缓睁开,迷茫地转头看着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
家丁甲不屑地说:“二少爷的身子真是好,你既然醒了,如此也替郁家省下了一点药费,夫人定会夸奖你的。”
家丁乙可怜地看着郁清风,眼神示意家丁甲别说了,这个二少爷的命比他们这些干粗活的还不值钱。
家丁甲不理会他,眼睛却看向门外一闪而逝的一道黑影子,一定是夫人派人来监视他们的,如果他们对二少爷心存怜悯,等待是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他们的一家老小恐怕都活不成啊!
“二少爷。”一个老妇人冲进来,一把抱住郁清风,哭道:“可怜的孩子。”
家丁乙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那对主仆,家丁甲拉住他,退了出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妇人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他的伤口和脸上的血迹,忍住不哭出声音,看着沉默的二少爷,劝道:“二少爷,你别怪他们,他们都是有苦衷的,你有怨,有恨,被闷在心里,说给蓝嬷嬷听,打骂嬷嬷也成。”
郁清风清澈的眸子如一汪清泉,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蓝嬷嬷,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们,都是我不好。”
蓝嬷嬷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包扎好了伤口,再三检查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伤口没什么大碍,才离开。
郁清风目送蓝嬷嬷离开,眼睛在转动,寻找那有灵气的白色七尾狐狸,木小狸从樑上跳下来,趴在郁清风怀里,郁清风看着可爱的木小狸犹如孩童般笨拙地安慰他,那双澄澈的眼睛映出了他的模样,轻轻抱着木小狸,不再压抑自己的泪水,任由泪水划过自己的脸庞。
渐渐地入夏了,即使是清晨,汗水也不禁流出了,耳边传来蝉音。
郁清风早早起来收拾衣物,抱着这屋子唯一属于他的画卷,不禁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在热夏笑得如荷花一般的女子。
木小狸揉着惺忪的睡眼,这是这么回事?外面怎么一群人在吵闹?
郁清风背上自己的包袱,腾起一只手抱住木小狸,眼里流露出悲伤和不舍,偌大的家人再多,却终究不是自己的,他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被撞开了,两个家丁狼狈地地趴在地上。郁清风看着这些人,有昔日自己母亲的丫头婆子和奴仆,自母亲离世后,他们纷纷“叛变”,成了如今夫人的“忠心奴才”,这些人在,他那的一点不舍,彻底消失殆尽。
越过层层人群,头也不回往外走,离开那个不属于他的房间,这个不属于他的院子,还有不属于他的地方,他全部再也不留恋了,可心底还是有一点疼痛。
“二少爷,夫人吩咐了,我们是唐图小镇的大户人家要以身作则,这里离乡下很近,您就步行前往。”守门的铁叔是府里负责看门备车中对郁清风最为客气的。
郁清风点头致谢,身后就是烫金的牌匾,书法苍劲有力,写着“郁府”二字。
郁清风很平静,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离开的,从他母亲去世,父亲迎娶了他如今的夫人开始,只是没想到这一日居然这般快,安慰自己不难过,终究是骗自己的,没看到蓝嬷嬷,有些遗憾,下次再来寻她吧。
木小狸看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它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承担了很多很多,一路上,木小狸都很乖,安安静静地躺在郁清风怀里睡觉,郁清风看着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不知为何,他抱着小狐狸,就像抱着全世界。
郁清风要去的地方确实不远,他那“书生”步伐走了半天就到了,这是一条简朴的小村子,因为村子都喝流溪河水长大,就叫流溪村。乡下空气清新,各处房屋瓦砾泥墙,各家各户的院子几乎都栽种了一棵大树,浓密的枝丫攀出各家各户,远远地望就像一片绿色丛林。
在木小狸的眼里,郁清风原来住的地方叫房舍,它还勉强能住几年,如今的地方叫贫民窟,能住狐狸吗?一个小院子种着一颗大榕树,树下摆放着一张小石桌、三张小凳,两个小单间并连,一个小厨房院子里,还有一个小茅房,普通人家自然欢喜,可住惯天宫的七彩灵狐简直不能忍受。
木小狸可不乐意住在这里,吱吱地叫,表示抗议。
郁清风安抚木小狸,摸着它的小脑袋给它顺毛:“小狐狸,我们只能住这里了,郁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他环顾一圈,自得其乐:“在这里我们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们得到了自由,在郁府里面没有的自由。”说着,张开双臂,感受自由的风。
木小狸还是耸拉着脑袋,不高兴。
郁清风早有准备,把擦布铺到木小狸脑袋上,戳戳它的尖耳朵,示意它快擦。
木小狸不满地吱吱直叫,小肥爪指着它的伤口,还包着一条小手帕呢。
郁清风的脑袋也包扎着布条,他却不觉得疼痛,轻揉着木小狸的小脑袋:“那你休息,我来。”脱去长袍,撸起衣袖,从小厨房吃力地提来一个盛满水的破旧木桶,一拐一拐地走来,可手的重量越提越轻,低头一看,桶里的水流了大半,全撒在路上了,郁清风有些沮丧。这时,厨房闪烁着七彩的光晕,郁清风喘着粗气,小跑过去,心里担心刚刚跑去厨房的小狐狸。
小厨房门敞开,一只可爱的七彩灵狐浑身毛发如同棉花一般膨胀起来,圆圆的,悬挂在半空中,轮廓勉强可以认清那是一只小胖狐狸,尖尖的嘴巴像水壶一般浇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把小厨房浇湿了个透。
木小狸不敢把嘴巴长得太大,她可是喝了十几桶水,万一全流了怎么办?向郁清风打眼色,示意他快拿布擦地立刻会意,也不顾自己走了半天路的脚累不累,勤快地擦起来。
木小狸自豪,还是它机智啊!
小厨房锅碗什么的还是有的,就是太残旧了,木小狸腹肌:怎么这大户人家都让 “老家”破破烂烂的。
郁清风虽然不得宠,可是好歹也是少爷一枚,很少干粗活,洗了大半个厨房已是筋疲力尽,可他硬撑着,不肯倒下,正要把刚刚洗涮好的碗盆放回原位,他脑袋不受控制,一沉,手一抖,东西全部掉到地上,即使木小狸再眼明手快,也一时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体重”,让众多的碗品“哐当”地全部砸到地上,惊醒了一屋子的老鼠,到处“吱吱”叫。
“啊,啊,啊……”木小狸拆房子般的大嗓门实在是震天动地,口中的水如同瀑布般,哗啦直落,席卷整个小厨房。
郁清风这回是彻底惊醒了,先是碗砸了,耳朵再受到伤害,然后被空中哗啦直流的瀑布冲出了一米远,最后空中那个像棉花的小东西扑向他,要死要活的,表示很怕怕。
郁清风湿溜溜的衣衫都能拧出水了,怀里的小狐狸嘤嘤哭泣,如同个孩子般,死活不撒手,他没法,只好安慰着眼前的小狐狸才是上策,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木小狸昨日没睡好,如今有个舒适的环境,慢慢地进入了梦想。
郁清风哭笑不得,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贴心地为木小狸擦干了它的毛皮,准备了个安稳的睡窝,郁清风才抽空换身干净的衣裳,无奈地看着木小狸,那声震天吼一出,郁清风虽心惊并不害怕,它果然不是一只寻常的灵狐,想到这里郁清风一笑,它从未寻常过,难道它真是妖怪吗?
没时间思考,如今已快入夜了,郁清风必须快快收拾好这间小院子,自离开郁府他还什么都没吃呢,真是又累又饿。
突然门外传来吵杂的敲门声……
太阳高高升起,照耀了世界万物。木小狸一夜好眠,翻了个身,胖胖的小爪子习惯地整理整理自己雪白雪白的毛,还特地端了一盘清水为自己洗漱一番,在清水中倒影出自己可爱的模样,晃动着七条闪着光晕的尾巴,恩,真是可爱极了,木小狸不禁臭美起来。
它尖尖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心漏跳了半拍,耳中仿佛能听到了老鼠的吱吱声,木小狸整只狐狸都不好了,它缩着脑袋,左顾右盼,这屋子比昨天整齐了,干净了,可是有它最怕的就是老鼠,木小狸作惊悚状,此刻它完全没有注意到,它可爱的模样,惊悚的神情,悉数落到一个凡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