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半天的时间不知不觉晃荡过去。
长宁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叶家的地址。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长宁从花园里的过道上走过，步子突然顿住。
一开始不太确定，过了一会儿，长宁朝漆黑的角落里走过去，缓缓开口：“叶云瑧，你在这里……唔！”
猛地被人抱住，长宁重心不稳直接被他抱在了怀里，那双手的力道大得吓人。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勒在腰间的那双手力道更大了，“别动。”低低的嗓音很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就一会儿。”
长宁当真停下了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长宁抬手轻抚他的背，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腰间那双手的力道渐渐放松了许多，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了许多。肩上力道微沉，感觉到叶云瑧将额抵在她的颈窝，微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上，长宁忍住欲推开他的手。
“……长宁，你身上好暖。”
长宁顿了顿，轻语：“是你身上露水太重了，小心着凉。”
听到这句，叶云瑧忙松开了她，问：“你冷吗？”
长宁不由莞尔：“我不冷，但这样下去你容易着凉。”
“谢谢你。”叶云瑧也笑了起来，只是那双宛如黑曜石般纯净的眼眸较之以往多了些东西，就像本就干净无瑕的水晶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或许是入了夜，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层阴影也变得不明晰。
长宁只是发觉他情绪不稳，却没有察觉到其他。
“该回去了吧。”长宁看了眼不远处亮起的路灯，时间确实不早了。
叶云瑧笑着点点头：“好。”
或许自己是怪物，若是怪物没有心就好了，那么不知道什么死了也是不会有人在意。
可怪物逾越了，遇见了本不该见到的人，生出了不该有贪恋，也变得越来越贪婪……
怪物一点儿也不可怕，只是与常人生的不一样而已。
可若是想要夺走怪物最珍视之物，那怪物必然会拼尽所有去保护，因为那是唯一让他死寂的心还能感到欢欣雀跃之物。
站在了她面前，叶云瑧面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走进大宅，王管家见俩人并肩进来，面上有些疑惑：“云瑧少爷，您去哪儿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就出来接长宁。”说着，叶云瑧看向身旁的人。
“那云瑧少爷记得添一件衣物，夜里凉。”
叶云瑧点点头，然后问起：“王管家，不是说我父亲会回来吗？”
管家眼底疑惑渐消，回道：“家主向来忙，下午只待了一会儿又走了。”
“那下次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
王管家回道：“不知，云瑧少爷可以给家主打电话问问。”
叶云瑧眼眸微垂，低声道：“不了……我怕打扰到父亲。”
“云瑧少爷，您需要现在用晚餐吗？”
叶云瑧偏头问身旁的长宁道：“你饿吗？”
长宁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话落，叶云瑧说道：“我没胃口，晚点再说吧。”
“好的，云瑧少爷。”
上了楼，叶云瑧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眼底空洞无神，径自朝着浴室走去。
如果……没有遇见长宁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被自己卷进来了……
很早他就知道哥哥的公司不是单纯的公司。不对，叶云锡不是自己的哥哥。
叶云瑧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头，冰冷的水让他清醒了许多，大约五分钟后他按下红色开关，随之而来的温热的水让他微微吐了一口气。
克.隆技术已经很发达，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也会是……
这样的自己与怪物有什么不同？
分明还是青年，身体却提前开始衰竭，从小到大都活在监视中，也从来没有被身边的人当人看待。
在这个叶家，他似乎与一只家畜并无不同。
连同往日里的所有温情也都是假的。
他知道自己无法抗衡叶家的势力，还是拖着这具病体残躯。
可无论如何，长宁不该被卷进来，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离开叶家，趁叶云锡还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之前。
而自己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那一瞬，叶云瑧内心变得十分平静，他将淋浴头关掉，穿上浴袍走出。
已经入夜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湿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发尾滑落，滴在肩上。
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是解脱也说不定。
叶云瑧望着远处的灯火，唇边一笑，与往日的温润气质大相庭径。
他头微垂，看着杯中的水，指尖轻轻抵在玻璃杯上，微微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气质依旧温润如初。
“长宁……”他眼眸微睁，眼神里有有挣扎，也有些许释然。
这一夜，有人注定无法合眼。
叶云瑧的反常她看在眼中，可惜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过叶云瑧怎样与她干系不大，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叶云锡。
而且……总感觉叶云瑧在叶家的地位有些微妙。
这种微妙说不清道不明，明明身为叶家的二少爷，却连管家都可以随意糊弄他。
想到叶云瑧太过柔软的性子和单纯的性格，长宁只当人善可欺，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她支首思忖着，手中攥着一只手机，这只手机正是那个时候叶云锡给的。
之前只是不想让对方察觉到异样，这才按兵不动。可现在她都已经说出了那种话，此时便不能再不动声色了。
一条短信在长宁手中编辑了很久，措辞斟酌了又斟酌。
最终又全部删除，指腹轻轻点在触屏上，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
【白天见你脸色不太好，我有点在意……还好吗？】
将短信发出去后，长宁以为会被对方无视掉，却在她要放下手机去洗澡的时候，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
长宁点开，却看到对方的回复：【早点休息，我没事。】
【抱歉，那天说话有点冲动，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这一次，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对方才回复：【早点休息吧。】
看着这两个字，长宁眉心蹵起，叶云锡这个人油盐不进，太难攻克了。
但她很快便将负面情绪压下，急不来的。
这不是攻略游戏，她手里既没有攻略，也无法存档。
只有在最靠近叶云锡的时候，在他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刻将他杀死！
机会只有一次，而且……眼看离七月七日也越来越近了。
长宁指腹轻点触屏，打下两个字：【晚安。】便把手机搁在梳妆台前，起身去了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明天是周一，还是早点休息吧。
在叶家，她的本职工作到底还是国画老师。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叶云瑧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玻璃杯中的水早已冰冷。
他微微仰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像是有些累了。
天明时，第一缕天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落在坐在椅子上的叶云瑧身上。
他动了动，头还有些昏沉，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
叶云瑧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他换好衣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掬起一把冷水拍在脸上，让那红褪去些许。
肺部一阵难受，叶云瑧忍不住俯身低咳几声。等好些了，他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完后他缓了缓，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打开了房门。
楼下，长宁早早就在了。
她看着他，笑着道了一声：“早。”
叶云瑧眼底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长宁早。”
管家适时地将早餐摆上。
叶云瑧为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的粥便一直喝着水，不着痕迹地在等她。
长宁看了他一眼，七分饱后边也搁下了餐具。
来到画室，和往常一样，长宁在一旁看着他，从旁指导。
然而今日的叶云瑧看起来很不对劲儿，眼中的焦距不知落在什么地方，脸上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与往常动不动脸红不同，长宁皱了皱眉，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一手覆上他的额，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长宁？”叶云瑧大脑也变得有些混沌，“怎么了？”
长宁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说吗？”
叶云瑧看起来有些慢半拍，他点了点头：“是有点头重脚轻……”
这已经不是有点了。
他额上滚烫的温度让长宁有些急，这高热已经很危险了。
却在这时，叶云瑧身体一个趔趄，长宁忙上前扶住了他倒下的身体，“喂，叶云瑧，你怎么了？”
叶云瑧低下头，忙捂住嘴：“咳咳……”
那声音像是被刻意压抑着，可却也让他更加难受了，呼吸变得极为困难。
看到他手上沾着的一丝红色，长宁脸色微变：“你到底怎么了？”
叶云瑧抬头便看到她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感到有些开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长宁一阵气闷，忙扶着他，然后一手轻拍他的背，试图让他好受点。
叶云瑧轻声道：“只是旧病复发而已……别担心……”
虽然看到你为我担心的模样，有些开心。
但还是感觉有点舍不得。
喉间传来一阵腥甜的铁锈味，叶云瑧低咳着，血溢出嘴角，落在黑色的衬衫上。
看到越来越多的血，长宁有些昏眩，她白着脸道：“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让管家叫医生过来。”说着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叶云瑧握住了她的手，那力道让长宁感觉到了痛意，一时竟也无法挣开。
那一瞬叶云瑧察觉到她似乎晕血，很快便将眼目可见的血迹拭去，好在黑色的衬衫本就是最好的掩体。
“长宁，你听我说……”叶云瑧口唇青紫，面上看着极为难受，嗓音听着十分虚弱，可眼底却异常清明，“一会儿管家会让人来接我去医院，我情况不是很好，他们暂时顾及不了你，你赶紧离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回到洛京……”
“你说什么胡话，赶紧打急救电话！”说着长宁已经拿出了手机，正准备按下号码，手机却突然被叶云瑧夺走。
长宁脾气一下子上来，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滞住。
“算我求你了，长宁……”叶云瑧面上带着浅浅笑意望着她，眼底露出了一丝几近哀求的神色：“离开洛京，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