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安倍晴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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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被选宣召时十分困惑。
虽然能力超群，但晴明平时都是散漫的混迹在阴阳寮中，从不出头。最大的爱好就是翘班和博雅一起在平安京游荡。
要说重要到天皇宣召进宫的事宜，一定轮不到自己出面。晴明顶着同僚隐晦打量的目光，跟着传话藏人离开阴阳寮，心里默默思忖着天皇是因为什么传召自己。
皇城，弘徽殿外。
下令传召晴明之后，天皇便心急火燎的解散朝会，带着赖光和藤原道长到了弘徽殿。
天皇径直掀起殿前的竹帘，走进内室。赖光和藤原道长不方便入内，又相看两厌，赖光索性避到一旁成荫的竹林中。
竹林中。春风拂过碧绿的吴竹，竹叶上浑圆的露珠落下，赖光伸手接住，落手一片湿润。一只白色粉蝶从竹叶缝隙中飞来，翩跹落于赖光指尖，化作一笺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子时见”。
几息之后，白纸蓦地燃烧起来，赖光掌中仅剩一缕青烟。
竹林外传来由远至近的交谈声，赖光走出一看，安倍晴明正一脸无奈的跟着滔滔不绝的藏人迎面走来。
“源少辅大人。”
藏人见到赖光忙恭敬的行礼，赖光微微颔首，便熟练的打发走对方，领着晴明一前一后的向主殿走去。
安倍晴明其人，十分难以形容。
走在前面的赖光漫不经心的想到。
过去一片空白，突然出现在平安京。一身神鬼莫测的阴阳术，妖异的银发，总是似笑非笑的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又拒绝别人了解自己。身边总是跟着几只小妖怪，住在堪称荒宅的院落，行事也颇有几分任性荒诞。①可想而知，当初听说不善交际的弟弟交到朋友，兴致勃勃上门拜访的赖光，第一眼看到晴明有多么崩溃。
想到这里，赖光忍不住回首瞪了晴明一眼，换来男人无辜的表情。
明明是人类之身，却可以驱使力量数倍于自己的妖怪做式神；拥有如此强大的阴阳之力，却安于在阴阳寮当个不知名的小官，是个完全搞不清在想些什么的男人。偏偏热衷于和博雅天天在平安京里大冒险，解决一些赖光都懒得理睬的小妖怪。
不过安倍晴明虽然身份成谜，意图不明，但对博雅倒是真心实意。
他倒是敢欺负博雅。赖光冷哼一声，心里阴暗的想。
“白河亲王突发怪病，藤原道长让阴阳寮首席看了，说是博雅冲撞了亲王。”腹诽一阵出了气，赖光轻描淡写的向一头雾水的晴明交待了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情多半是藤原家和阴阳寮首席的勾当，却想要栽赃到博雅身上。我想了法子拖延他们几刻，如果你可以解决亲王的病症，那博雅就一切安好，如果不行...”赖光说着回首向晴明一笑，银发的阴阳师顿时遍体生寒。
两人走到弘徽殿外。
藤原道长一直等在殿外，见到赖光姗姗而来刚要发怒，转眼便注意到了后面晴明妖异的银发，吓得后退半步道：“源少辅！为亲王问询是多么重要的事，你引荐的是何等邪魔！”
赖光挑了挑眉懒得理会。晴明只得含笑出来打圆场：“右大臣大人，在下幼时曾误闯入神域，因此发色异于常人。请您放心，”男人狐狸般细长的眸子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在下绝非邪魔，确是人类。”
“你！”藤原道长的脸色一青。殿里恰好传出天皇的声音：“阴阳师到了么？快让他进来。”
赖光果断忽视藤原走向竹帘，道一声失礼，便领头走了进去。晴明也含笑躬身，转身利落的跟随进去。
弘徽殿不愧是天皇最宠爱的女御的居所，内里奢侈异常。障子门上都是精致的花鸟画，屏风上层叠着精美华丽的唐衣。
主屋中央跪坐着一排衣着华丽的命妇，一名身着鸠羽色小褂的年轻女子正抱着白河亲王正坐着。而天皇与弘徽殿女御则留在一侧的屏风后，不时隐约传来几声女子的啜泣。
赖光入殿后向怀抱白河的年轻侍女点头示意，便径自走到一边站着。
晴明面向屏风，礼仪优雅的向天皇行礼后，便走向白河亲王。
白河亲王今年年初刚满周岁，穿着苏芳色的直衣，显得十分稚嫩可爱。只是小孩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散布着一片片淤黑，严重的位置甚至腐化溃烂。白河已经昏迷，鼻息细若蚊蝇。溃烂的部分看来十分疼痛，让小孩在睡梦中仍不住闷哼。
晴明将白河平放在地面，撩袍跪坐在白河面前，面色沉重。男人右手手指试探性点过小孩头顶百会穴，顿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晴明取出袖中的符咒，右手双指夹住咒纸紧贴嘴唇，嘴上默念咒语。
随着晴明做法，白河忽然浑身痉挛，身上的淤黑若有实体，不断在身上游走开来。一股股黑气逐渐凝结，笼罩在白河四周。
四周的命妇都惊叫着避开，主屋内只剩下鸠羽色和服的女子坚持的陪在白河旁边，双手紧握小孩的右手。屏风后的天皇惊慌的不停大叫着赖光，赖光无法，只得过去站在屏风前守卫天皇。
晴明似乎完全没被四周嘈杂的环境影响。随着男人念咒的速度逐渐加快，白河身上的黑气愈发浓重，黑气中甚至传出阵阵嘶吼声。
似乎察觉到将要被驱除，大股的黑气忽然反扑般的缠紧了白河。白河痛苦的大声呻吟，屏风后弘徽殿女御挣扎着想要跑出来，却被天皇拦住。
“桃花！”晴明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张人形符纸。白光过后，白色和服的女妖瞬间挡在黑气和白河中间。浅樱色的光笼罩着白河，小孩逐渐放松了眉头，重新陷入昏睡。
远处藤原宅邸内。
身着白色狩衣的阴阳寮首席吐出一口污血。藤原道长的长子藤原赖通守在一旁，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白衣老人擦了下嘴角污血，恶狠狠的将烧作一团乌黑的稻草娃娃掷于地面。
“可恶。哪里来的小子竟然破开了我的咒法。”
“那怎么办？陛下会不会追查到我们？”藤原赖通慌乱的追问。
“哼，”阴阳寮首席不屑的一哼，“刚刚是我大意了，凭我的实力，怎么可能让这种无名之辈骑在头上。”
老人随即取笔，蘸取朱砂，在地面绘制出层层相套的复杂阵法，将稻草娃娃放置其中。
“叫你尝尝我的厉害。”③
弘徽殿中。
被压制的黑气忽然鸣吼一声，化作黑色的巨龙，迎面向晴明扑来。
晴明瞳孔微张，左手迅速结印，张开水色的结界。黑龙一下撞在结界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黑龙一击不成，便口吐瘴气，将晴明与结界整个包裹进去。
守在屏风前的赖光皱着眉头，刚想过去帮忙。只见黑气缝隙中透露出一阵阵青光。哗的一声，黑气仿佛镜面般被打成碎片。晴明毫发无伤的坐在远处，身后一条若隐若现的青龙舞动着，紧紧绞住黑气凝聚的黑龙。
赖光呼出一口气，握在髭切刀柄上的手微微放松。
只见晴明不急不慢的起身，对着桃花妖身后、紧抱着白河亲王的鸠羽色和服女侍询问了笔墨的位置，展扇一笑，方踱步取来纸笔。男人挽起袖摆，露出骨节分明的皓腕。纤长的手指握笔，一气呵成画下桔梗印的阵符，周围也密密麻麻写上了咒语。②
笔尖抬起的一刻，咒符瞬间发出耀目的白光。从晴明脚下开始，金色的线条逐渐浮现，仿佛空中有只无形的巨笔在勾画。
慢慢的，一个与咒符上如出一辙的金色五芒星阵浮现在地面，其上浮现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将弘徽殿整个包裹起来。
被包在其中的黑气痛苦的发出尖叫，挣扎着逃脱青龙的束缚，不断撞击着光壁想要逃脱，却反被光壁不断削弱。懒洋洋的跟在其后的青龙猫捉老鼠一般假意追了黑气一阵，终于失了兴趣，张嘴一口将黑气吞了下去，回到晴明身边蹭了蹭，消失在空中了。
藤原宅邸内。
面色紫黑的老人忽然全身发抖，皮肤出现了大块的黑斑，逐渐腐化溃烂，与之前白河亲王身上的病症一般无二。
弘徽殿中。
藤原道长面色如铁。晴明放下毛笔，起身理了理蓝色狩衣的下摆。清澈的双眼直视赖光，仿佛薄施胭红的双唇带着笑意说道：“晴明幸不辱命。”
赖光轻挑眉毛，刚要说些什么，握在髭切刀柄上的手猛的握紧，疾步冲到殿前，矮身抽刀平劈向竹帘。
半截竹帘缓缓落地。
殿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几个打扮怪异的男人。为首的青年一头晨曦般浅金色的短发，身披白色制服，手持太刀。
青年看到赖光之后一怔，嘴里低声喃喃着。
“家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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