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孕妻》伏鸾

4、第 4 章

　　千篇一律的宴席，并不能因为是亲近之人办的就少些枯燥。迟羽还好些，除了父母之外，尚有些邻居和其他小时候的玩伴，大家纵然多年未在一起有些生疏，慢慢聊起儿时事时疏离感也便渐渐褪去了。

　　林墨白作为嫁过来的“媳妇”，在场的除了迟羽一家，就只认得宴席主人一家，眼见迟羽又被人缠住聊上了天，自己干脆一个人去隔壁房间逗宝宝。

　　巧的是，孩儿他娘莫琪琪刚好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正愁找不到人帮忙看孩子，这下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林墨白不放了。

　　“墨白啊，我就出去五分钟，很快回来，宝宝就拜托你了。”

　　二话不说被塞来一坨软软绵绵的东西，林墨白还没反应回来，莫琪琪已经急吼吼出去了。

　　“哎……”

　　林墨白哪儿抱过孩子，何况还是这么小的。托也不是，捧也不是，搂也不是，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她这一无措不要紧，小宝宝像是感受到正抱着自己的不是亲妈，一下子惊醒，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林墨白看了一秒，哇一声大哭起来。

　　“哎，你……别哭呀。”

　　林墨白慌了，想学着电视上学来的摇一摇，没想到越摇哭声越响。再试着拍一拍，小宝宝哭声停了，林墨白心中一喜还当这办法管用，谁想一秒后哭声再起，这回还夹杂着一两声咳嗽，宝宝小脸儿哭的通红，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凄惨。

　　“算了算了，我带你去找你妈。”

　　也是邪门了，一墙之隔而已，屋里孩子哭成这样了，外边儿硬是没一个听得到的。林墨白正要出去，门一推有人走了进来。

　　“墨白？”

　　林墨白应声抬头看到来人：“周医生。”

　　“叫我婉棠就行了，”周婉棠笑笑，往林墨白的方向走近两步：“琪琪不在？宝宝怎么哭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琪琪有事出去了。”

　　“我来抱吧。”

　　周婉棠手法娴熟从林墨白手里接过孩子：“你之前没抱过孩子吧？”说来也怪，宝宝一离开林墨白到了周婉棠手里，被她轻轻抖动了两下，又调整了姿势，说话间就不哭了。

　　他黑亮的眼珠盯着周婉棠看，后者伸出手指挠挠他肉嘟嘟的小下巴，嘴里又发出轻微的逗乐声，那小子竟然还咧了咧嘴，这就要笑出来声来了。

　　林墨白说不上是好笑还是挫败，却是真心佩服周婉棠：“还是你有办法。”

　　“没什么，可能你刚才抱的姿势让他觉得不舒服，调整一下就好了。我表姐家也有个这么大小的宝宝，最近抱的多了，身上估计有他熟悉的味道。”

　　“看孩子这事我确实不擅长。”

　　“很多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的，等你有了宝宝，慢慢就都能摸索出来了。”

　　“我？”林墨白显然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

　　“对呀，”周婉棠神态自然，好像正在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和小羽结婚也有五六年了吧，还没有计划吗？”

　　林墨白想了想，似乎……还真的是没有。

　　虽说自从婚姻法允许同性结婚以来，社会上像她和迟羽这样的婚姻组合越来越多，但是毕竟受到生理构造限制，她们依旧不可能像大多数平常夫妻那样轻轻松松，闹着玩儿似的就弄个宝宝出来。平心而论，林墨白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的事。倒也不是说不喜欢孩子之类的，只不过她和迟羽自打结婚以来，前几年一直忙着创业，这一两年事业稳定又在想扩大经营，偶有闲暇自然想着过二人世界的甜蜜小日子……孩子，从来没提上日程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真的没计划？”周婉棠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还说中了。

　　“不会吧，小羽那么喜欢孩子……”

　　迟羽喜欢孩子吗？怎么听来没听她提过？林墨白皱了皱眉。

　　“迟羽很喜欢孩子？”

　　“是啊，”周婉棠逗着怀里慢慢没了睡意的宝宝：“她可是一直说要生好几个呢，我看要是没有计划生育，指不定她能组一个足球队出来。”

　　周婉棠说着说着就笑了：“那时候年少无知，竟说些傻话。”
　　“她没跟你说过？”周婉棠觉得奇怪。

　　林墨白回神：“也……随便说过一些。”

　　“是吧，她那么喜欢怎么可能不提呢，毕竟连卵子也挑在最好的年纪早早冷冻好了。你们现在没计划是因为太忙了吧？我听小羽说你们公司规模越做越大，业务都准备拓展到海外了。”

　　卵子？林墨白又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一丁点都不知道？好你个迟羽，瞒着我干了不少好事呢。

　　这边迟羽跟人聊完，一转头却不见了林墨白。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只能去求助自家老妈。

　　好在迟妈妈一直关注着“媳妇”动向，随手就给指了条明路：“找琪琪看宝宝去了吧。”

　　迟羽进门的时候，正是周婉棠和林墨白提到冷冻卵子的时候。

　　林墨白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白了迟羽一眼，后者被这一眼瞪的有点懵，还当是自己只顾着聊天忽略了林墨白，老婆大人生气了。

　　迟羽牵起林墨白的手摇了摇，轻声软语地哄：“碰上几个小时候的玩伴，很久没见，话聊着聊着就多了。”

　　“聊完一转身没看到你，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被哪个不上道的小子拐跑了。你摸摸，我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

　　林墨白一下子气不起来了，却又不愿那么轻易原谅她，抽出手：“废话，你让它不跳一个试试？”

　　冷冻卵子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迟羽你是要造反是不是？

　　“你真舍得让它不跳？”迟羽又把林墨白的手抓过来，在胸前蹭了蹭。

　　纵林墨白平日里再落落大方，这时候当着外人的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婉棠还在呢，别闹。”

　　迟羽这才看见她身旁不远处的周婉棠：“是婉棠啊，我还一直以为是琪琪。”

　　周婉棠脸上飞快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笑了笑：“你眼里就只有墨白，哪儿还容得下别人。”

　　“这话倒是真的，看来还是婉棠最了解我。”

　　迟羽笑着把林墨白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说今天怎么一直没看到你，原来拐着我老婆到这儿说悄悄话。怎么着，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哪儿敢？再说，“周婉棠看着迟羽，半真半假道：”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怎么会有坏话？”

　　“真的？那我可要受宠若惊了。”

　　三个人只顾着聊天，被忽略多时的宝宝不干了，一张嘴又嚎了起来。

　　迟羽见了，松开林墨白的手过去从周婉棠怀里抱起来。林墨白看她那驾轻就熟的样子，倒是比起周婉棠来没逊色多少。

　　“宝宝乖，不哭了不哭了……”迟羽轻声呢喃着，林墨白头一回看到这样的迟羽，是跟面对着自己时全然不同的温柔。

　　周婉棠说的不错，迟羽是喜欢孩子的。她脸上自然而然的温柔和眼里掩藏不住的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从来没跟自己提过呢？林墨白不解。

　　回家路上，林墨白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迟羽不可谓不惊讶，林墨白也不瞒她，一五一十把从周婉棠那听来的话说给她听了，又问：“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还是说，你是打算生孩子，只是没打算跟我生，嗯？”林墨白故意道。

　　迟羽果然被吓得不轻，要不是还开着车，说不定要跪下来求老婆大人谅解。

　　“天地良心，我冷冻卵子的时候还没有认识你。那时候一时兴起，忘了被谁一怂恿就去了，现在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差点想不起来。”

　　“真的？”

　　迟羽目光坚定：“是不是要起誓？”

　　林墨白从来不会不依不饶，直接切入下一个问题。

　　“我看你确实挺喜欢孩子的，就没想过……生一个？”

　　“想过，”迟羽老老实实点头，又道：“不过我们婚后一直紧锣密鼓忙事业，确实没腾出来什么空。再等几年吧，等海外的事业稳定一些，我能有系统的时间去筹备这个事情。”

　　“我有空啊，反正我的工作时间一直弹性自由。”

　　“吱——”

　　是突然刹车导致轮胎与地面猛烈摩擦的刺耳尖叫声，迟羽一愣神的功夫差点儿闯了红灯，还好反应够灵敏。

　　“当然不行，我从没想过让你去生！”

　　迟羽的语气不容置喙，林墨白奇怪：“为什么？难道我生不了？”

　　这不是生不生的了的问题，是想不想的问题。迟羽想过生孩子，自然也去了解过。先不说试管婴儿前期需要做多少工作，受孕人需要遭多少罪，即便是怀孕的过程，大多数人也是痛苦多过欢愉，更不论还有最后磨人的分娩……迟羽怎么可能舍得叫林墨白去做？

　　别说现在两人当中有的选，即便没得选，她宁愿不要孩子，也不会选择叫林墨白去遭这一波罪。

　　“总之就是不行，孩子的事情等我们空一点了再讨论，现在为时过早。”

　　迟羽三两句草草带过，正好绿灯亮起，她一踩油门，顺势结束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