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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 我还活着 ...

  •   工位上的小律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点不对劲,于是偷偷跑过来凑热闹。
      他们严律师一直是个高冷精英,给她制造惊喜是很难的。但这回,好像例外了。

      严路吞了一口口水,抓着老张的手抖得厉害,“你帮我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人是鬼?”

      ?

      这是个绝对诡异的场面,也绝对是诡异的提问。要不是认识严路许多年,他真要怀疑严路的精神状况。
      “严律师,你还好么?”
      严路掉了一颗眼泪,“你帮我问啊!”
      老张赶紧点头,“我问,我问。”

      那个男人自报家门,“严路,是我,余辉。”
      同为男人,老张觉察这句话他说得很艰难,明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硬是压着情绪分了好几次才说完,“你认识的余辉。”

      随后,是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
      他们彼此看着,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

      后来,严路忽然就晕倒了。像是一条软绵绵的面条,她倒在了那个余辉的怀中。
      余辉二话不说把人抱起送往医院,神情相当紧张。是啊,难得见上一面,竟然出了这种状况。

      律所同事也都吓了一跳,严律师一向是铁娘子作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一个又一个想要出来帮忙。
      “我跟着去吧。”
      “我也去,人多好办事。”
      老张拒绝了,“主任不在,你们好好工作,有我呢。”

      电梯门关了。
      余辉说声谢谢,焦急地望着脸色惨白的严路。

      电梯一到一楼,老张就一阵风似的跑去取车。

      老张开车,余辉一直怀抱严路,唤了她一路。
      “严路,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再坚持一下。”
      “严路,坚强一点。”
      “听见我说话了吗?”

      急诊室很多病人,余辉入门就叫医生,严路很快被医生救治,挂上了点滴。
      老张在旁打打下手,倒也忙出一身汗。

      急诊室人很多,床位是没有的。
      但是很快就有人打电话给余辉,告诉他们转移到住院部去。

      那是个年纪稍大的医生,看样子与余辉是老相识了。他交了底,“没什么要紧,就是劳累过度,低血糖,休息一下,补一补就好了,注意休息,不能熬夜。”
      余辉呼出一口烟,嗯了一声。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的话你还不信么,没事,就是累的,歇歇就好了。”
      余辉苦笑。扶在栏杆上,医生拍拍他的肩,“心放肚里,有事儿叫我啊!”
      “嗯。”
      医生从阳台回来,路过病房,与老张点点头。

      余辉在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

      趁严路没醒,老张决定多管闲事。他推开门,来到余辉身旁。
      “醒了么?”
      “还没。”
      余辉递给他一支烟,拢火点燃。

      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老张没资格多问。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趁她没醒,你还是走吧。”
      余辉低着头,抽一口烟。
      “严路现在很虚弱,不能受刺激。你要真为她好,就赶紧走。”
      余辉望过来。

      他的轮廓很深,不像汉族人。
      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应该是很标准的花美男。

      老张识人颇多,愈发感觉此人绝非常人。亦正亦邪,讲不清楚。他的眼神里不知是感激更多还是别的更多。他看着老张,说:“谢谢你,一直照顾她。”
      老张笑了一声,“哪的话,都是一个所的同事。”
      目光如炬,火眼金睛的余辉笑了笑,又说了一次,“谢谢。”
      老张舔舔嘴唇,轻轻哼了一声,像在笑话自己。
      “甭客气。”

      他没走,抽完烟,老张回到走廊椅子上坐着,余辉在病房门口看着。就这么看了十多分钟。可能这中间,他是想走的,但没走成。

      老张从他的表情和动作分辨,她醒了。

      两人站到床边,等她睁眼睛。

      “严路……”
      那个叫余辉的忽然变得温柔无比,坐在床边,轻轻抚着她的秀发。

      严路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瞧,这是老张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别哭……”
      余辉替她抹去眼泪。
      “别哭……医生说你疲劳过度,需要休息。”

      “你好好儿休息,所里的事有我呢。”老张一说话,严路好像才看见他。
      “老张。”
      “嗳。口渴吗,我帮你打点开水回来。”
      “老张——”
      “啊?”
      老张被传唤,又回来了。

      余辉见状,起身让位。

      老张哪好上前,只低着声音问:“想要什么,跟我说。”
      “你扶我起来。”
      余辉没有其他表示,老张搀扶着严路坐起来。
      “我要下去。”她望着余辉,话却是对老张说的。
      老张想顺她的心意,让她宽心,就什么都答应。
      “行,你慢点。”

      严路站起来,手上还插着针管,颤颤巍巍地去抓余辉。
      余辉牵住她的手,老张渐渐把人放了。

      “老张。”
      “啊?”原来他还有戏。
      “我刚才在律所就看见一个人,现在又看见他了。”
      老张站在二人旁边,解释:“严律师,你面前的确有个人。不是错觉。你忘了?”
      “不是?”
      “不是。”
      “那……我不是在做梦?”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拼命地盯着余辉看。

      他们俩相互扶持,老张闭嘴后退。

      严路虚弱地抬起手,像是不敢触碰梦境一般,生怕碰他一下他就没了。

      余辉把她冷冰冰的双手,放在自己脸上。

      热的,是热的。

      是人,不是鬼。

      他是活着的。

      “不是梦,是我,余辉。不信,你摸摸看。”
      她像是个糊涂的年迈之人,泪眼婆娑,摸过他的头发,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老张,你过来。”
      老张立刻站到身旁。
      严路抓起老张的手,往余辉身上摸。

      “你摸摸,是热的。”
      “是热的。严路啊——”

      “——是热的,是热的。”她一边哭一边笑,“是热的,是热的。他还活着……”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余辉紧紧拥着严路,眼泪埋入她的头发里。老张转过身去,走出病房。

      十年,人生总共也没有几个十年。
      在这不长不短的岁月里,他们各自艰难地活了下来。

      今次,终于闻到了她的发香,不是在梦里。
      他抚着她的头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紧紧地拥抱彼此,这是生命最好的馈赠。

      老张在门外,听见严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终于躺进他的怀中,不是梦,是真的。
      严路所有的委屈,不甘,悲恸全都来了。她的情绪很复杂,知道他活着,她高兴,她放心。她终于可以踏实地任性了。
      她怨,她恨,她不懂。
      “你活着,为什么不肯联系我?”

      她开始往他身上砸拳头,他不躲不闪,只管紧紧抱着她。
      “十年,余辉……十年你都不来见我,一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的?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存在了!”
      她哭诉着委屈,拳头越来越狠。余辉受着,“对不起,现在才来找你。”
      “对不起?对不起就够了?”
      “你把我当什么?养个猫养个狗也会有感情的吧?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他心酸地擦去她的眼泪,“不是微不足道,是太重要。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前途,严路,相信我,我没有一天不想回来!”
      “那你回呀!你回呀!”她像个耍赖的孩子,狠狠地砸了他两拳。
      “严路——”
      “——你别叫我的名字!我恨你,我恨你!”
      “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但你现在需要休息,休息一下好么,听话!”
      “我不!你别碰我!”她愈发激动,“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你让我严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滚!你滚啊!”

      老张听见里面不对劲,后来开始叮当乱响,赶忙去看。

      只见严路一边哭一边扔东西,把身边能扔的东西都扔在余辉身上。

      “严律师,你这是干什么?”老张扶着严路。
      “你让他走啊!你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我不想看见他!”
      “好好好,我让他走!”

      老张也是没办法,“你还是走吧!”
      余辉站着,拳头紧握,走不掉。
      严路情急之下,对他甩了两个巴掌。
      余辉一动没动,倒是把老张吓了一个哆嗦。

      “你走!你走!”
      她有些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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