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善良百姓遇难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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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们卖假药，会被叫做骗子的！”小灵嘉气鼓鼓地道。
胡灵珊微笑：“小灵嘉真是好孩子，给你个大苹果吃。”
是啊，骗人就是骗人，假药就是假药，任何辩解都是无力的掩饰。
小灵嘉在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家庭长大，还有一份正确的三观，真是不容易。
老胡家卖假药，会被千夫所指，臭名远扬吗？
要是换做其他年头，胡灵珊还没拉着全家人做卖大力丸的假药骗子的觉悟，但是，1898年的大菁朝，还有谁有精力去关注一个卖大力丸的呢？
《马关条约》、《辽南条约》、《胶澳租借条约》、《中俄密约》、《展拓香港界址条约》，哪一个条约不是赔款割地？
仅仅一个中日《马关条约》就是2亿两银子赔了出去，割了夷洲和澎湖列岛。
这种天量级的数字面前，老胡家骗几个老实人的几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谁有空很LOW的去谈论老胡家的那什么生生造化丹？
小灵嘉捧着大苹果，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问：“姐姐，骗人是错的，你为什么还要做？”
胡灵珊笑道：“因为姐姐看这个世界的人很不爽啊。”
一梦醒来，世界忽然就变了模样。
剑法如神横扫武林的华山派没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没了。
睁开眼睛，就是满眼的辫子辫子辫子。
这是一个男人剃半边秃头，脑袋后留着辫子的神奇审美观的世界。
这些也都罢了。
几百年过去，大明总是要灭亡的，华山派总是要灭亡的。
胡灵珊在搞明白一梦已是500年后，就唯有叹息了，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但这个世界真是无法让人直视。
一直天下霸主地位的华夏，竟然被外国人打得找不到北，都被当做野蛮人看待了。
即使这样，被外国人狠狠教训了六十几年的菁朝，竟然还在过着悠闲的小日子，袖笼着双手，热切地谈着华夏的祖上多么得富贵和强大，或者装模作样唾沫横飞兴高采烈悲痛欲绝的讨论着国事。
然后，回家继续过小日子，明天继续笼着双手。
偶尔见到杀人，或者洋人殴打菁人，就或麻木，或兴奋地在一边看着，平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胡灵珊微笑，生活在这个神奇的时代，不找点事情发泄一下，会疯掉的哦。
……
紫禁城。
慈曦悠然地坐着，把玩着手里的佛珠。
李弘章干得不错，在中日议和上一哭一泪的，替大菁省了1亿两银子，是个能人。
以后大菁和洋人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要依靠他。
慈曦想到洋人，心中又烦闷了，自言自语道：“唉，大菁朝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一边的太监急忙道：“老佛爷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只要您龙体健康，大菁朝就有的是好日子。”
慈曦淡淡地想，是啊，只要她身体好，牙口倍棒，吃饭麻香，这不就是好日子吗？
管它洋人闹腾呢。
但是，会不会又闹腾到紫禁城呢？
慈曦想到圆明园，想到仓皇逃遁的夜晚，想到因此一病而逝的咸丰皇帝，打了个寒颤。
北洋水师没了，圆明园没了，洋人不可战胜啊。
现在穿洋人衣服、吃洋人东西、学洋人技巧的东瀛人也不可战胜。
唉，大菁要完了吗？
割地，赔款，只要不打到紫禁城，一切都好说。
大菁朝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银子，有地。
夷洲算什么，澎湖列岛算什么，澳门算什么，胶州算什么，香港算什么，全是不毛之地。
洋人要就拿去，就当大菁朝施舍叫花子了。
慈曦嘴角露出微笑，只要洋人不闹，大菁朝就还有时间，没事的，明天会更好。
一转眼，慈曦看到了桌上的奏章。
尽管朝中诸臣小心翼翼，但她还是从中看到了对割地赔款的不满和仓皇。
总有一群人不识时务，总是想着和洋人开战，和东瀛开战，丝毫不在乎满人的天下的太平。
慈曦长叹：“好战必亡啊！”还是能不战，就不战得好。
但朝野的不满和怨恨，也需要有个宣泄的渠道。
慈曦拿起茶盏，抿了口茶。
让李弘章去背黑锅吧。
最近几年，李弘章的步子迈得太大，似乎和光虚皇帝有点靠近了，这可不行，得敲打敲打。
而且，在中日《马关条约》之前，李弘章遇刺也太过蹊跷。
久经政事的慈曦认为，这多半是李弘章的苦肉计，而且是一石二鸟。
谈不下来的条约，遇刺后就顺利了；一直被人鄙夷的卖国官员，遇刺后就为国为民不惜自身了。
嘿嘿，真是遇刺得太好了。
……
“姐姐！”小灵嘉抱着胡灵珊的腿大哭，“外面有狗狗，好可怕！”
胡灵珊把小女孩哄着笑了，拿了小女孩的一个布娃娃，就出了门。
门外一阵狗叫，又渐渐地远去，然后，远处又隐隐的有狗叫声。
一个时辰后，胡灵珊回来，把布娃娃系在小女孩的身上。
“乖，别怕，再也不会有狗狗咬你了。”
“真的？”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怯怯地问。
“真的哦，姐姐陪你一起去。”
胡灵嘉小心地出门，很快就遇到了一条大狗。
胡灵嘉惊慌大叫：“姐姐。”
胡灵珊抱起小女孩，伸出手，对大狗勾手指：“过来。”
凶恶的大狗颤抖着小步靠近，温顺地在胡灵珊面前趴下。
胡灵嘉慢慢地张开眼睛，好奇地看着老实听话的大狗。
胡灵珊微笑：“以后只要带着这个布娃娃，杭州城就没有狗敢咬你。”
“真的？”
“不信？用力打狗狗，看它敢不敢咬你。”
“不要！”胡灵嘉很聪明，没有傻傻地真去打狗。
但这些狗是真的不敢咬胡灵嘉的。
晚上。
胡老太太瞪眼：“灵珊，你今天又做坏事了？”
好几个邻居来告状，胡灵珊打了他家的狗，现在狗狗闻到胡灵珊的气味就吓得哆嗦，温顺的和绵羊一样。
“其实我是没打狗狗的。”胡灵珊认真强调，华山派大师姐去打狗，说出去笑掉牙齿。
胡老太太怀疑：“真的？”
胡灵珊微笑，真的没打，只是飚了杀气而已。
……
菜市场。
看看拥挤的人群，母亲松开小女孩的手，道：“你在这里等下，千万别走开，我去买了菜就回来。”
小女孩懂事的点头，她五岁了，一个人玩耍也不是一次两次。
街口溜达出一条凶恶的黑狗。
小女孩紧张地盯着黑狗，别过来，别过来。
黑狗骄傲地四周看看，选择了粉嫩的小女孩，慢慢逼近。
小女孩泪水打转，好怕好怕好怕！
黑狗威猛地露出牙齿，冲着小女孩狂吠。
小女孩大叫：“呀！”
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冲到了小女孩的前面，张开双手护住她。
“滚开！不许欺负她。”
黑狗目露凶光，伏身欲扑。
红色小身影大怒：“信不信我姐姐把你砍了吃肉！”
黑狗嗅嗅气味，打了个颤，毫不犹豫的温顺地摇着小尾巴，谄媚地吐着舌头。
红色小身影安慰小女孩：“没事了。”
小女孩噙着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红色小身影，从这一刻起，她的守护天使不再是白色的天使，而是眼前这个穿着红色棉袄的与她同龄的小小女孩子。
红衣小天使道：“我叫胡灵嘉。”
小女孩用力擦掉眼泪，道：“我叫林徽因。”【注1】
林徽因的母亲回来的时候，看到林徽因开心地和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玩耍着，忍不住微笑，这是找到新朋友了？
林徽因回到家，依然特别得开心。
林父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林母微笑：“认识了一个同龄的小朋友。”
林父也笑，想了想，又道：“徽因，以后带小朋友到家里来玩啊。”
近朱赤近墨黑，小孩子的玩伴的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做父母的要多留神。
……
“呦，这是你的女儿？”某个汉子大咧咧地盯了胡灵珊一眼，说道。
这人叫梁驰，是胡博超幼年时的玩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几十年不见了，今日碰巧在街上遇到，便到胡家稍坐。
胡博超介绍道：“灵珊，这是你梁叔叔，还有梁家哥哥。”
梁驰点头，豪迈地大笑，然后嘴里是一连串的下流话，形容人的身体某部分的，炫耀自家（性）能力的。
又看看胡灵珊，对儿子道：“看年纪，正好便宜了我家儿子，哈哈哈哈！”
梁驰的儿子用力点头，使劲地盯着胡灵珊的身体看，目光肆无顾忌地盯着几处看，咂着嘴。
胡博超面色微变，心里很是愤怒。
这个梁驰以前家里就没什么教养，后来也没读书，与那些满嘴脏话的人混在一起，这素质是越发得低下了，居然用这种下流的语句说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一个流氓了。
可是，总角之交，难道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翻脸吗？
是装作没听见，陪上笑脸，还是发飙？
胡博超犹豫了。
PIU！
梁驰飞了出去。
“你（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嘛？本大师姐替你（妈）教你。”
胡灵珊一拳就打飞了梁驰。
梁驰的儿子怒吼着扑上来。
PIU！
梁驰的儿子飞了出去。
胡博超急忙叫道：“灵珊，别打，误会！”
胡灵珊继续痛扁梁驰父子，斜着眼睛看胡博超：“嘿嘿，你还有脸和我说话？”
“当爹的任由女儿被人肆意（侮）辱，还当什么爹？”
“是老朋友了不起啊！”
“你就不怕以后你的老朋友和他的宝贝儿子，把你的女儿强（奸）迷（奸）轮（奸），然后大摇大摆地对你说，不过是个赔钱货而已，玩玩有什么大不了。”
“几十年的老朋友，至于翻脸吗？”
“你忒么的去死！”
胡博超僵在原地，脸上又青又红，手脚不住发抖。
将来会像胡灵珊说的那样可怕吗？当然不至于。
但是不是没有一丝的可能呢？
梁驰既然与胡博超重逢，两家人总是要多走动的，这两个满嘴脏话的下流烂人，就不会做一丝的坏事？
只怕也不见得。
那么，这梁家两父子就是最烂的流氓，最烂的人渣了，应该被打死一万次了？
这要问这个可笑的世界。
在这个世上，满嘴脏话的人实在太多太多，看到漂亮女人嘴里就不干不净的人更多，特别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社会最底层的人，几乎把脏话、流氓、无耻、下流，当作了人生准则，当作了世间真相。
世上不识字的人太多，没有素养的人太多，不知廉耻的人太多，远远超过知书达理严守节操的人，甚至成为了社会的主流。
于是，下流无耻便被美其名曰江湖豪气，江湖义气，豪爽本色，男儿本色。
凡是讲道理，讲礼仪，讲规矩，讲素质，讲法律，讲道德，讲尊重的人，全部被这些低烂的汉子称作虚伪，称作不像男人。
这便是这个世道，这便是这个疯狂到让人茫然的世道。
就为了这些渣人烂人贱人的所谓的主流文化主流意识主流人心，便该随波逐流，跳入染缸，自污其身，任由自家人受屈辱，还要笑着道，“没什么”，“误会”，“多大的事情”？
房间里早就挤满了人，梁家父子叫得这么惨，老胡家怎么可能听不见，就连在老胡家玩耍的林徽因都躲在小灵嘉的背后，惊慌的看着。
胡博超的目光从家人身上掠过，在小灵嘉和林徽因的脸上多停顿了几秒，轻轻地道：“说的对！我这当爹的，哪里配当爹啊。”
转而厉声道：“灵珊，把这两个人手脚全部打断了，送衙门！”
我胡博超怎么能放过当面侮辱我女儿的人！
我要他们为今天付出无比的代价！
当日，杭州衙门收到了两个进入私宅意图偷窃巨额财产的不法匪人，两个匪人已经被事主老胡家打得血肉模糊。
老胡家大力塞钱，光天化日之下，杭州城居然出现这种匪人，真是太目无王法了。
衙门掂掂银子，会意：“放心，青天大老爷会明判的。”
衙门里积年老吏多得是，一眼就看穿了戏码。
偷窃钱财？怎么看都不像。
不过，看这两个匪人的衣着就是苦哈哈，没油水的，何必和银子过不去。
代表广大劳动人民的，讲义气、豪爽、老实敦厚的真男人好汉子梁家父子，在黑暗的丧尽天良的胡家父女的残忍的卑鄙无耻的陷害下，身陷囵圄。
能不能出来，估计要看广大劳动人民，能不能凑足足以打动衙门内不明真相的青天大老爷的银子了。
武林门，老胡家。
胡老太太怒斥胡博超：“去，院子里跪着去！”
胡老太太心里一直很彷徨，这老胡家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废物儿子，强势孙女，是不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神气活现自以为是的孙女？
尊重父母尊长，是基本的做人道理！
但这次胡老太太坚定地站在孙女这边，岁月让胡老太太见多了听多了乖巧本分的女儿家被老实厚道的邻居侮辱的传言，没有什么比当爹的不保护女儿，更让人愤怒的了。
胡老太太怒喝着：“谁都不准给他饭吃！老胡家没有这样的人渣！”
胡老爷盯着胡博超，冷笑几声，甩手离去。
这个儿子真是废物，做生意要圆滑，要和三教九流打成一片，要能附和他人，但是，那是最低级的境界，是菜鸟入门级。
做大生意的，事业有成的，哪一个不是有自我的坚持，严守节操的？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没有底线的生意人踏上人生巅峰。
小灵嘉惊讶地看着，问道：“姐姐，大伯伯做错什么事了？”
胡灵珊认真道：“他没有搞明白什么才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小灵嘉莫名其妙地听着，完全不懂。
同样不懂的林徽因回到家，急急忙忙地向父母说了今天的事，林父林母又悄悄地打听了一番。
林父沉吟道：“想不到商贾之家，居然还有些……”
一时居然找不到词语形容卖大力丸的老胡家。
好人坏人，善良卑劣，都能在老胡家找到踪影。
人性果然复杂无比。
林母道：“但至少还是值得结交的。”
与老胡家易地而处，林母自问也不会比老胡家做得好多少，无非是五十步和一百步而已。
林父点头道：“是，这家人还不错。”
但是，还是有些不够狠辣。
既然做了，就不能留后患，要是梁家父子出来，老胡家就不怕被数百个善良的劳苦大众撕成碎片？
林父决定暗暗地帮老胡家善后一回。
读书人不杀人，因为读书人杀人不需要动刀，递一张名片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善良百姓遇难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