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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下卷 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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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褚修神色正常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二日,褚修依旧神色如常,只不过周瑾同他说笑,他的反应也慢了几拍。
第三日,褚修迟钝的更加明显了。
第四日,…
第五日,…
直到褚修扛不住了。
但褚修不提及叶青,周瑾同宋齐便只做不知,仿佛叶青从未存在过一般只字不提。
任由褚修皱着眉头,不依不饶的满院子寻找着什么,都是装作看不见。
褚修正是焦躁糊涂的时候,夏渠来了信。褚修不等周瑾说的分明是谁的信件,便心急的如同抢一般,将信件从周瑾手中抽走了。
褚修如今再不是目不识丁的白字先生了,急匆匆的回了屋子,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手慌划破信件,仍是手抖着将信件拆开,七扭八拐的字如何看来看去,都不像是叶青的。
褚修的心越发的沉了下来,悲凉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索性沉下去看看说了什么。
夏渠说是感谢褚修送来的年礼,他并没什么大事,年前不过是赌气,想要见一见褚修而已,才说了会令褚修担忧的话,实在不必担心了。
同时很是担忧着褚修,他送来的东西都是很合时宜,好奇是怎么今日竟如此出手阔绰,可是有什么事情了,定要告知他。
褚修恍惚的想着,这都是什么事呢,他全然不知也罢了,倒好似局中棋子,一叶障目。
是叶青又做了什么吧。可是那人现在在哪里呢,有心想要和他当面对质,又是凭着什么呢。
他所依仗的,是什么呢。褚修扯着嘴角,想要自嘲的笑着,可面部僵硬的肌肉,并不能为他所用的被调动。
周瑾知道是夏渠来了信,本以为褚修看到夏渠的信,心内能安稳一些,最起码能将注意力从叶青身上分散一二。
哪里想到褚修日渐疯魔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着叶青的名字,眼神发直从院内寻到了院外,不受控的一路寻到了村外。
跟着褚修的暗卫回报时,想着褚修的种种行迹,周瑾只差一口气上不来,恨死了自己。
宋齐怕周瑾疯魔了,紧紧地拉住周瑾的手腕,反复的承诺着:“你信我,你且信我。”
望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宋齐,周瑾自然是信得过的,放眼普天之下,除了他师傅,他只能信得过宋齐的医术了。自小宋齐便天资过人,师傅赞不绝口,欣慰后继有人,不至于浪费一世的心血。也幸而如此,才能几次避难,保全至今。
医术上相尔较之,宋齐是天上,他是地下。
他算不得有什么天赋,即便多下苦工,也抵不过宋齐。周瑾虽是明白道理,但心内仍是不安忐忑,惶惶不可终日,捏紧了宋齐的手掌。
宋齐担忧的望着周瑾,另一只帮他揉着心口,只恐他又什么事情。
正是万分担忧时,见到风尘仆仆却意阑珊的褚修快步的走了回来,周瑾同宋齐担忧的看着他,谁都不敢再做其他的事,寸步不离的跟在褚修身后。
褚修走到了屋门前,突然转过身,冷声问道:“叶青呢。”
终于问出口了,周瑾忙应道:“他暂时有事,不在这里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不在这里了。”
“他去哪里了?”
“你该知道的,他有事去忙,我们不好问的,便是问了,叶青也不会说的。”
是了,褚修忍不住悲凉的笑了,他怎么忘记了,日日呆着这个院内的叶青,是江湖上怎样的人中龙凤。
无人可及。
看着褚修仓惶的笑声,笑到满脸泪痕,笑到声嘶力竭,周瑾于心不忍,想要上前劝慰褚修,却被宋齐伸手拉住,向他摇了摇头。
可见到如此的褚修,周瑾实在舍不得,几乎要埋怨宋齐了,是不是这剂重药下的太狠了。
看着周瑾红了的眼眶,宋齐心内也吃不准了,如此对褚修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自那之后,褚修再也睡不着了,整日里坐在门旁,倚门常眺望,眼底的红丝是遮都遮不住的,乍一看,凶狠的如同野兽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水也不喝了饭也不吃了,只是痴痴地望着门口,谁说什么都不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瑾无法,只得和宋齐商议着,给褚修熬制了几副安神的汤药,浓浓的煎好后,哄着褚修喝下。
褚修喝下之后,强撑许久不欲睡去,终是遏制不住药力,才倒地昏昏睡去。
这一睡,便足足睡了两天。
褚修醒来之后,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直直的向院内冲去,守在床边的周瑾不敢拦他,宋齐皱紧了眉头仔细观察着他的情况,心中未尝不是后悔。
“叶青!叶青!”
褚修焦躁的在院内来回寻着,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但并无人应答。
既是无人应答,褚修急红了眼,站在门口以更大的声音向村子内喊着:“叶青!”
那个应声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叶青…
一遍一遍反复的撕心裂肺的喊着,回应的除了狗吠便是村内人偶尔不满的谩骂。
叶青...
褚修对于其他的事仿佛再无感应了,在心里悲天喊地的怒骂着,叶青你个混蛋!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啊!
“走了就不要回来…”褚修低声反复念叨着,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滚动,固执的不肯落下来。
已出正月,天气渐渐回暖,眼见着阴云将至,落雨即刻。
周瑾心内焦急,想要将褚修拽进屋内好生劝慰开导,奈何宋齐不许他去。他不想和宋齐拉扯,又挣扎不过宋齐的力气,虽是屈服了,但内心犹如油煎的一般,看着褚修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嘴里念念有词着。
眼看着窗外已从小雨变成暴雨,周瑾于心不忍,想要出去将褚修拉回屋中,被宋齐再次拉住,无言的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周瑾逼迫自己狠下心,站在窗口继续看着,内心并不比此刻的褚修好受分毫。
站在雨中的褚修仿佛是一尊雕像了一般,仿佛是一颗应该长在这里的树一般,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了。
脑袋里反复的想着,想着叶青曾经的好处,想着所有受过的委屈,想着满心的欢喜和不情愿。所有的不甘心的蠢蠢欲动,所有的痴心妄想即使藏在了深处,仍是在疯狂的叫嚣着。
他怎么舍得啊...怎么舍得啊...
褚修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傻乎乎的裂开嘴笑着:“原来你还是不要我了…”
“叶青!你终究是不要我了吗!”
“你舍得吗?”
“叶青!”
“你舍得吗!”
“叶青!舍不得你...”
面对褚修声嘶力竭的咆哮,周瑾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继续观察着褚修。
“心悦木兮...心悦君兮,君不知...”褚修唱起了怪诞的小调,语气悲哀,但神情竟透漏着笑意。
周瑾和宋齐长舒一口气,终究是爆发出来了,悬着的这颗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周瑾暗暗下定决心,褚修这段情绪表达,至死也要咬紧牙关不能让叶青知道。
一旦让他知道了,小尾巴指不定怎么摇呢。
褚修咬着手腕在雨中无声无息的哭了一夜,周瑾和宋齐便站在窗口无声的陪了他一夜。
第二日,褚修果不其然的病倒了,烧的浑身滚烫意识不清,嘴里无声的念叨着叶青的名字。
周瑾看着憔悴至极的褚修,泛青的脸色,因为发烧而干裂的嘴唇,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了褚修,他忍了。
周瑾咬了会手指,戳了戳宋齐问道:“要不然,先让叶青回来?”
宋齐无言的点了点头,他倒是有些后怕,如若褚修真的怎样了,他要如何同叶青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