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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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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学里的公子们多是来学政事与结交好友的,是故这琴艺课便不受重视,夫子亦是只顾自己教授,并不管下头坐着的人听了多少进去。
夫子讲完了,学生便开始自己摆弄起古琴来,许从安对政事不大上心,倒是对这些事儿感兴趣,原本便学过一些,亦不求精,只是学院里那么多课程,对这些“不务正业”的课比较喜欢罢了,正低头操练得认真,却是有吵闹声不让她如意。
原是有人仗着夫子不管事,打起骆南晴的主意来,便打了个要教骆南晴弹琴的幌子对骆南晴动手动脚起来,骆南晴何许人也,自然是不依,那男子嘴上便不太尊重,他自是想不到这是将军府的千金,更是想不到会是丞相家的少夫人。国子学里皆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竟是忘了能进这国子学的女子怎会简单。他闹了如此久竟也无人敢出来制止,便知家世如何了。
许从安原本并不想掺和这件事,可见骆南晴似是不欲动武,处境难堪,只往她这儿看着,意图要她帮忙,她也坐不住了,起身走了过去,将骆南晴护在身后,“不知小弟有何得罪蒋公子之处?”那人一听这竟是丞相家的小姐,赶紧问罪,哪儿还有方才嚣张的模样。
许从安轻轻一句话,打消了一伙儿人想要占骆南晴便宜的念头,却也是让不少人萌生了想要结识进而结亲的念头。
许从安刚回到位置坐下,那边骆南晴却是跟了来,许从安看也不看一眼,又开始弹起琴来,骆南晴并不动手,却是仔细侧耳听着,偶尔开口指点几句,许从安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不到骆小姐不仅武艺高超,琴艺也是惊人。”
骆南晴自然听出许从安的意思,“我来此便是与爹爹做好约定,不露武艺的。这琴嘛,你也知我们女子鲜少能出门,在家呆着那大把的时间自然是要找些事情打发的。”因着许从安不喜与人一道,她的座位四周总是空出一大块儿没有人敢接近,她二人说话倒是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许从安听了骆南晴的话,越发疑惑起来,难不成将军叫骆南晴隐着身份来学院别有目的?她也不好开口询问,谁料骆南晴却是看出她的疑虑,红着脸有些扭捏,“爹爹说,京城里会武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人,我这一动武便是告诉他们我的身份了,你我结亲的事在朝廷内也算众人皆知的事,他们会以为我忍不住相思,巴巴来找你了。”
许从安听了,脸上也微微发烫,“那的确是不要动武的好。你爹也不怕你被人欺了去?”
“爹爹说了,未婚夫就在边上,若是这都护不了,难不成想当将军府的上门女婿?我看呀,把今日的事儿与爹爹说道说道,没准你不科考,爹爹也会应了我们的亲事的。”骆南晴觉着许从安是会帮自己,却是不觉着她会帮得那么彻底,将自己说成丞相家的小姐,要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可都是丞相背了锅,而自己在学院里的事便都与她有了干系,这可不是她那怕麻烦的人会干的事。
许从安听着骆南晴一口一个“我们”,好似真的小两口商量着亲事般,脸上刚褪下的红色又爬了上来,“你那一门心思要与我成亲是为何?若我是男子,怕是真以为你对我有意了。”
“谁说女子对女子就不可有意了?”骆南晴话音刚落,许从安似是十分震惊转头看着骆南晴,只见骆南晴眼里皆是调笑,便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拍了一下,“不要胡言乱语。”
“你这人也是好笑,我们都是女子,也不知你怕我什么。”骆南晴也是终究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我为何会怕你,只是即便是姐妹,不也该守礼吗?”许从安从来不觉自己不妥,她觉得若不是将军府的人不妥便是骆南晴不妥。
“你从小装男子长,你怎知姐妹是如何处的。”骆南晴对许从安一个从来没穿女装出门的人要教自己如何做女子是极为不屑的。
“再亲密也不会如你这般吧。”许从安不止一次觉着,若是自己与骆南晴身份对调,让她从小男装打扮,她定是乐意得很。
“那是自然,我又不将你当姐妹看。”骆南晴丝毫不在许从安言语之间的嫌弃。
“那你把我当什么看?”许从安很是好奇骆南晴是何心态,会如此热衷与女子成亲。
“未婚夫啊!”骆南晴说着快速地在许从安脸颊上亲了一下,果然见许从安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你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调笑于我,可真是好玩的?周边这许多人,你也敢如此,哪儿有女子的矜持?”
“一来嘛,调笑你的确好玩,不然我巴巴跑这学院里来作何,难不成盯着你不叫别人抢走了?二来嘛,方才我可是打量过四处的,没人赶往这边瞧,而且我动作很小很快,不会有人发现的。我是女子,亲了你你有什么好恼怒的。”骆南晴只觉许从安实在太好玩了,根本没觉着自己的行为的确越规矩了。
“不论如何也要谨言慎行的。你这人前言后语自相矛盾,一时说将我拿未婚夫看待,一时说我们皆是女子,此举无碍。”许从安还没说完,骆南晴便打断了她,“那你想我将你作未婚夫看还是姐妹看?”许从安一时语结,若说当姐妹看,这人定是大行各种亲密事,就如方才那般,大庭广众之下也如此大胆,谁知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可若说当未婚夫看,自己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小姐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你。”
“真是为你担忧,你打也打不过我,说也说不过我,以后成了亲可怎么办?”骆南晴不嫌事大,不遗余力地逗着许从安。许从安竟是张口答道,“我会闷着不理你,气死你!”
骆南晴瞧着许从安一本正经的孩子模样,真想哈哈大笑,却又真的怕许从安恼羞成怒,硬是憋着,好在这时正是敲钟用膳的时刻,书童都赶紧过来撤了琴,许从安撇下骆南晴便往饭堂走去。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叫许从安觉得实在低估了骆南晴的厚颜无耻,越发觉着张力竟然会想娶这样的女子,口味也的确与众不同。
从那日起,总有男子时不时向骆南晴搭讪,原本许从安还喜闻乐见,巴不得看见骆南晴难受的模样,好一解自己内心的愤懑,更是乐得清闲。可谁知,骆南晴竟是以躲避骚扰为由,时刻跟在自己边上叫自己苦不堪言。
这日散学后,许从安原本正在房内研究医书孤本,骆南晴却是冲进来,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跑,幸好自己与学院商量,要了间偏远的屋子,不然这幅模样叫别人瞧了去,定是说不清的,如他们这般大的,兄妹也该疏离些的。
跑不了几步,许从安便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由着骆南晴往前拖,拖到后头,连被拖着走都没有了气力,“到底要去哪儿啊,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在前面发现一处世外桃源,你定是喜欢的,那里风景很美,晚上还有许多萤火虫呢!”骆南晴只好停下来让许从安歇一歇。许从安知道不由着骆南晴去这一遭,骆南晴不会善罢甘休,便稍作休息,又跟着骆南晴走去。
“你这前面也是够远的。”谁料走了许久也是不曾到达,许从安忍不住埋怨起来。骆南晴却是一脸轻蔑,“那是你体弱,走几步便要歇一会儿,你放心吧,再走几步就到了。”
这次骆南晴说的倒是真的,两人堪堪爬上一座小山坡,站在山坡上往下望,那里竟是一片空旷的草地,还有个小小的湖,湖边开满了各色的花,边上依稀长着几棵大树,树下已有萤火虫悠悠飞舞,只是天色还没有黑透,萤火虫的光并不明显。
许从安此时来了精神,冲下山坡,在草地上跑了几步,草没有人打理,没过脚踝,踩着是软软一片,树下的草短了许多,大概是养分都被大树抢了去罢,许从安跑至树下躺在了那儿,骆南晴也跟着在她边上躺下,“我就说这是个好地方吧!”
“这里好是好,可是也太远了些,来去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怕是不能常来。”许从安头一回觉着自己体弱,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去处。
“你赶回去还不是看你的医书,以后散了学,我们便带上医书过来,你在这儿看医书,不也很清净吗?”
许从安侧过头去看骆南晴,那眼里满是不相信,她是不相信骆南晴会让她清净,原本在这学院里最不让她清净的就是她自己了。
“我会自己找些事儿做的,并不会时时烦你。我是觉着这块地方可比呆那破房间里好多了。”骆南晴自己也不知为何,发现这一块地儿以后,头一个想的竟是带许从安到这儿来,见许从安也喜欢,心里有说不出的得意和,甜?
“这也是一个法子,我瞧这里也有许多草药,天还不黑的时候,我便在这儿看看医书,天黑了,躺在这儿看看萤火虫,看看天也挺好。”
骆南晴见她应了,自是高兴。两人躺在这儿吹了会风,有萤火虫停在许从安的鼻尖,骆南晴便趴在那儿看,痴痴笑着。那萤火虫往下爬了爬,骆南晴的视线便被带到了许从安的唇上,脑子一热,竟是低头在许从安的唇上轻轻一碰,两人一时僵在那儿,不知这算不算亲吻。
骆南晴有些羞涩,不敢去看许从安,又自顾躺下,胡乱找了个话头,“那只虫一下就飞不见了,你看它在这群虫中间,我都认不出它来。”
许从安见骆南晴似是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想来又是她贪玩了罢,便也将这事翻了过去,“你若是能认出来,可真真是厉害了。”
骆南晴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却是答不上话,耳边皆是自己如鼓声的心跳,和许从安轻缓的呼吸,“从安。”
许从安还是头一次从骆南晴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总感觉那简单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却是那般的不一样,却也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骆南晴说的很轻,许从安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从安。”骆南晴又叫了一声,还是如方才一般的柔软,只是音量大了一些。
许从安很是自然地“恩”了一声,连自己都没想好是否要应答。
“从安。”
“怎么了?”
“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更喜欢你的名字。”
“那你以后叫我名字,不要再叫我小姐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