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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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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洵一头撞向垫子。
最近一定是被宠坏了,被宠坏了,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连杀人的念头都可以随时冒出来。这么下去可不妙,会出问题的。
潏听到动静,上楼查看,就看见洵抓着旧的垫子又抓又咬,还用力砸,一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好像那个垫子招惹了洵一样。
“……怎么了?”洵撒泼的样子意外的有趣,潏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没让自己的嘴角弯起。
洵扔了垫子,扑进潏的怀里,将困扰自己的事告诉了潏。
听完洵的话,潏的表情有些阴沉。
“他身上有军功,又没犯什么事,处理他会有损于自己的修行。要是真心不喜欢他,就离他远一点,不要靠近就是了。”
潏和润一样,都不希望洵和人类有太多的牵扯,如果洵能主动避开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对有可能威胁到洵的人类,潏的手段也堪称雷厉风行。不然,干脆叫润将这个严柏钰拎到沙漠上丢掉算了。
洵想想也是。在以前还是杨文的时候,就已经熟练掌握躲人这项技能了,现在又有四位长辈在身边,就算严柏钰身上装了一个专门捕捉洵的信号的雷达,也不可能突破层层障碍来到洵的面前。
嗯,不要理会就好,就当这人不存在就是了。
这样想着,洵的心情好了很多,挣开潏的怀抱跑下楼,搜刮冰箱去了。
孟春。
气温还不是太高,但姑娘们已经脱掉厚重的棉衣,换上轻便的春装,洵趴在云层上,看饮料店柜台的年轻的小伙因为姑娘们靓丽的身影而频频走神,就忍不住感叹春天真是谈恋爱的好季节。
湛回南宫后,洵见到他的次数就少了,上一次还是湛来替潜送请帖的时候。
也不知道他最近怎样。
洵莫名的想念湛在的时候,扮成医生的湛总喜欢值夜班,变着法子欺负医院里的鬼,或者和年轻的女护士调情嬉闹。
再加上泓,也算蛮热闹的。
突然有些兴味索然的洵拍了拍尾巴,从他趴着的那片云层上离开了。
话说,最近以龙形活动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虽然潏没有表示过什么,但洵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这种变化乐见其成。
身为杨文的那段日子,洵总喜欢去大学的图书馆蹭免费空调,现在变成了水族,不怕热了,却还是喜欢去。
看着那些沉浸在书籍当中的人们,洵总能感受到一种心安。不管在哪个时代,读书人总是温柔浪漫的,即便有些人是人面兽心、斯文败类,但在至少在他们看书的时候,是安静的,友善的,没有算计。
非借阅区的地方收藏着许多珍贵的孤本、古籍,这时候身为非人类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洵可以化成水汽穿越红色的界线,自由浏览翻看。当然,这得小心避开摄像头,不然被监控室的保全人员看到就不妙了。有一次,洵在非借阅区闲逛时,刚巧图书馆的员工正在整理,粗心的碰掉了一本珍贵的古籍,洵下意识伸手接住了,结果那名年轻的姑娘瞪着悬浮在半空的古籍一脸惊恐差点尖叫起来,洵默默地将古籍放回架子上,闪人。
之后那个图书馆流传出了各种版本的灵异事件,人们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自己亲眼目睹似的,更有些灵异爱好者专门从临近的城市赶过来,就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有一阵子,还可以看到各种捕捉灵异现象的器材摆放在非借阅区……
因为那件“意外”,洵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去。
没有玩伴的日子堪称百无聊赖,但洵就是不愿意把幼儿园里的那三只领回来。虽然明面上那三人就是水族安排给他的近侍。
一个人在偌大的首都闲晃,消磨度日,慢慢的,洵都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小老头,在过着种花养鱼闲庭散步的老年生活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春分。
春分的前后三天叫春彼岸,是上坟的日子。南方传来飞机失事的消息:一架客运航班在飞行到南海的上空时遭遇意外,坠机了,飞机落进了海里,事故原因还在调查。
透过军方,洵知道飞机失事的原因有可能是被非人类袭击了。
飞机失事后,各个部门都开始活动,忙得人仰马翻。电视上,骤然失去亲人的人们放声大哭,而沉入海中的飞机残骸还没打捞起来。
那几天,关于飞机失事的的新闻占据了大量的版面和时段,事故原因的调查报告、遇难者名单、或者祈福活动的讯息铺天盖地。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家中的长辈个个脸色阴沉,来到家中的客人突然增多,洵猜想估计和水族撇不开干系,于是很听话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很少出门。
为了让潏和润放心,洵还特意将字帖和笔墨纸砚等翻出来,一副突然对书法很有兴致的样子。一边磨磨蹭蹭地研墨,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来到家中的水族主要是南宫的,具体说些什么洵听不见,可能是用了什么术法,通常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东宫的和西宫的表面上装出一副拉家常的样子,但言语之中偶尔会流露出试探的意思。而北宫的,主要是泓在出面。
泓来的话,总是会顺手带一些吃的给洵,后者虽然不一定会缺零嘴,但看到泓总是特别的开心,尤其是在草木皆兵的时候,洵简直想要化成龙形死死挂在泓的身上。
不久时候,传来了潜被斩的消息。
消息是湛带来的。看着湛一脸憔悴的样子,洵有些反应不过来。印象中,湛与潜的交情不错,不管潜是否做错,他的死对湛来说始终是一种打击。
洵找不出安慰湛的话,只能伸手抱了抱他。湛用力回抱了洵。
湛没有待太久,南宫现在乱成了一团,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湛得回去帮忙。
关于潜袭击客运航班的事在潜被斩之后似乎就安静下来了,水族方面虽然还有些后续事务需要处理,但总归是尘埃落定。军方那边也没有大的举动,大概是因为罪魁祸首已经伏诛,就不打算不再深究了,而且遇难者家属那边也需要个说法,光是如何安抚应对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揪着水族不放。
对于潜袭击航班的原因,潏与润都没有刻意隐瞒,只是洵主动问起这事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因为潜直至行刑时也不曾开过口,所以众人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只是猜测应该与潜的配偶有关。但那位出身蛇妖的女人在袭击事件之前就已经不见踪影,水族之人仍在寻找,许多疑问还得等到找到人才会有答案。
又过几日,东海海上发生龙卷风,几艘渔船被困在了海上,还有几艘下落不明。救援小队已经展开搜救,但情况似乎不大乐观。
从电视上看到这条消息的洵默默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垫子里,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这都还没到秋天呢,就这么多事。还是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估摸着是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积攒了一个冬天的能量是时候发泄出来了,领地内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是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那个化成人形进入大学读书的猴精和小道士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也在一个冬天的酝酿后在春天的最后几天得到了升华。两人不仅在城市里你追我赶,拳打脚踢,还卷入更多的精怪和佛道人士,双方在街头巷尾大打出手,破坏了不少公物,还一度造成了交通瘫痪。
好吧,就算没人打架,首都的交通也很少是顺畅的。
润拿了包爆米花和洵一起坐在云层上看戏,对于猴精的破坏力,润颇为不屑。
“想当年,我和滉时常和东海的那几个在交界处干架,那个场面,才叫壮观。”润很是感慨的样子。
洵在脑中想象了下,嘴角抽了抽。水族干架,还是干群架,那海面上还不得狂风暴雨,惊涛海浪,整个海面都跟沸了似的。
所以,这个就是那几艘渔船失踪的原因——一群水族的小屁孩没事干约架,然后把船弄沉了?
这样的原因真要写进报告交到政府高层手中,国家领导大概也要嘴角直抽抽。
提起儿时的趣事,润就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玩,不仅历数了他的辉煌战绩,还将潏第一次对他动手的事也说了出来。
别看潏一副温润的样子,动起手来抽人也是毫不手软,润就是被他一巴掌整条龙拍飞,之后屡战屡败,越挫越勇,最后缠上了潏,两人打打闹闹过了千百年,最终才修成正果。
看润讲得高兴,洵忍耐了许久,终是没有泼他冷水——润这是有多想不开,才找了个专门整治自己的克星。这么说来太翁和太妃对潏应该是相当满意的,毕竟有耐心且愿意接收他们家熊孩子的人选真的不多。
听润的话,水族打群架应该是一项传统,几乎每个水族都在他们幼年曾参与过这种活动,虽然偶尔会出现伤亡,但这项传统一直延续到现在,不曾废止。
所以水族才以勇猛著称吗?
润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洵,洵果断地别开脸去,“我拒绝。”
润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洵有那么一刻心软了,但想了想还是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拜托,他是水族里最小的,任何一个水族前辈都大他一千岁以上,他怎么打得过人家!
哦不,现在他不是最小的了,最小的应该是存。
想到了存,洵自然要问上一问。
对于这个和他有着莫名牵系的水族新生儿,洵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在他们两人之间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就像所谓的宿敌。
那是一种命中注定,能持续永恒的较量,长期对立,无法和解,不死不休的关系。
当然,这种天命观宿命论什么的洵是不能和润讲的,不然以润的个性,八成会冲到西宫,将还在襁褓中的存弄死。
提起那个水族新生儿,润的表情有些阴沉,说了句“不太好”,就不愿多说了。
洵还想再问,润已经岔开话题了。
究竟是哪一种不太好?按理说,存是澭的灵魂投生在西宫的卵里而获得的转世,资质应该是不会太差,但看润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忌讳。
所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洵发现自从自己变成了水族幼娃后,获取资讯反倒不如以前那么便利了,这大概就是长辈们回护晚辈的手段吧——封锁信息,将人安置在华美又安全的象牙塔里。
洵明白长辈们的心意,只是这种被强行捂上眼睛,堵上耳朵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性格差一点的估计会生出逆反心理,比如润这样的。
虽然洵遗传了润的血统,但毕竟不是润,所以虽然心中略有不悦,但忍忍也就过去了。看完街头火拼,润带着洵去了小吃街,一屉小笼包下去,洵就将存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精怪和佛道人士的火拼造成了几位店家的损失,赔偿工作还没结束,几个店面还在重修时,滉带着浩瀚磅礴的水汽由南北上来到了帝都。看着天气预报里巨大的旋转移动的白色云气,再看看窗外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身为领主的洵暗自抚额。
像滉这样的身份与修为压根儿就不该离开自己的领地,真是走到哪哪就有水患,徒造伤亡。陪同滉前来的还有浯和湛。三位水族的造访,简直给首都造成灭顶之灾,大半个首都都泡在了水里。
老宫主阴沉着脸,平素里老顽童似的太妃也一脸凝重。潏与润没有说话,但脸色也不是很好,因为滉这次来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老宫主的首肯正式册封洵为南宫的继承人!
南宫的上一任继承人是潜,但他因为配偶的关系而被废黜了,之后更因犯了大错而被处死,南宫储君的位置从此空置。
滉的意思很明确地表达了,但老宫主和太妃明显有所顾虑,没有给予直接肯定的回复,而是让滉先回南宫。
以洵的出身,继承南宫是名正言顺的,但在场的四位长辈均感到时机不对。目前来说,局势不太稳定,水族与人类才刚达成各种协议,许多事情都需要交涉和探讨,而洵所在的地方又是人类的政治决策中心,如果洵成为南宫继承人,势必要回到南宫接受身为储君的该有的教育,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把现在拥有的这块领地让出来。
所谓的让出来,就是要解除他与领地的缔约,废除他领主的身份。
而其他的水族成员,还有羽族和兽族都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若是洵解除了缔约,之后再想拿回来就困难了。
再者说,水族现在乱成一锅粥,东宫和西宫仍在为存的所有权而争闹不休,北边最近也出了些事情,让洵这会儿继承南宫,真的不是什么好时机——之前只是水族的幼娃,各方水族长辈还会有心回护,但一旦洵成为南宫的继承人,那么被人刁难就是迟早的事。他们可不会管洵是否年幼,只知道洵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必须担下该有的责任与刁难。
看老宫主和太妃的反应,他们应该是希望洵将来能继承南宫的,润和潏应该也不反对,但他们又都有各自的考虑——潏的领地也需要有人继承。
当然,水族的寿命是很长很长的,所以其实有些事也不必急在一时。
洵本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是不是领主,有没有领地一点也不重要。
这时候的洵还无法深刻体悟到领地的重要性。
很过年以后,因为领地的问题而吃了暗亏的洵遥想起当年的自己,忍不住苦笑,感慨自己曾经竟是如此的天真。
趁着长辈们聚在书房里商讨事情,洵独自待在客厅里,无聊了,便溜了出去,疏导因为滉的到来而引发的内涝。
大量的雨水灌进这个城市,许多人家的地下车库都被淹没了,还有些来不及逃走的生灵被困在地底下,洵化成龙形进入河道,蛮力撞开堵塞了河道的垃圾,疏引洪流,之后又进入下水道,将被困的生灵带到地面。就在洵尽职履行着身为领主的职责时,之前和老宫主一起去到的军方开会的地方,一些高级军官坐在里面,个个表情凝重,看样子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