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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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夜雨
诗语萱/晋江文学城首发
江琳琅一心想着这人莫要开口说话了，故作困倦地打着哈欠，身子有意无意地向后倒去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
江琳琅这样做并非是想要留住萧逸，而是存了几分坏心故意勾着萧逸，让他今夜入睡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罢了。为何会存了这样的心思，江琳琅自己都想不明白，只是遵从本心做了这事。
温香软玉，肌肤相亲！
萧逸如江琳琅所料，面色绯红却又极力克制。
“王爷，您……”
萧逸如梦初醒，这才听懂了江琳琅的弦外之音，“我今夜会走，陛下明日有要事与我相商，指不定你也得跟着我进宫去。”
江琳琅有些怕，天子之怒她一个小小女子如何承担得起，“妾身见识浅薄，如何能跟着王爷一起面圣，更何况臣妾的身子怕是难以见好。”
“我会护着你，莫怕！”萧逸不由想起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只如今她心中的这份怯意实在让人心酸，“你我初见之时，你对我的心思那般明朗，你可还记得？”
江琳琅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妾身不敢忘怀！”
萧逸还想跟江琳琅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两人静默了许久，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江琳琅闭上眼眸装睡。
萧逸无奈地走了出去，心想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接纳自己。方才，他的心里生了荒唐的想法，想要放手叫她去寻找自己的欢喜，可他实在做不到那般洒脱。
两人明明是一双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离心至此？！萧逸想不明白。
萧逸从房里出来后连伞都不撑，更不许任何人跟着自己。冷雨无边无际，打湿了那位紫衣长发的矜贵王爷，让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身子一下子如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摇摇晃晃。
江琳琅望着萧逸的背影，自嘲地笑了起来，“浮生一梦，片刻的温柔有什么好贪恋的呢。”
头上的金钗被她厌恶的扔在地上，连上都不想看一眼，她并非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物件。这物件在萧逸心里十分重要，乃是他母妃的遗物。上辈子为了这支金钗，她也曾争风吃醋，望着它在柳青青发间的时候，江琳琅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夜，江琳琅不顾风雨地跑到府外为萧逸祈福，希望萧逸的身子能够大好。她从大相国寺回来的时候，因浑身上下的银两都捐赠给了寺庙，忘记给自己留路费被人欺辱如物件一样扔在大街上。
她抬起头，想着只要萧逸能好，这些委屈都算不得什么。街头无人知晓她是萧王府的王妃，她也不敢给萧王府摸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了王府。
王府的管事惊讶不已，那个眼神带着怜悯与惋惜。
是啊，她可不就是太可怜了么，刚一进门就看到萧逸怀里拥着柳青青。见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问都不问就让她快些离开，省得污了眼眸。
江琳琅看着柳青青头上的金钗，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她做了那么多都走不到萧逸的心中。那金钗是他母妃的遗物，也是萧逸打心里要给王妃的新婚贺礼，自打成亲那日起她这个王妃就是一厢情愿！
即便如此，江琳琅还是舍不得萧逸，幻想着有一日萧逸会真的爱上她。
当真是年少绮梦，如镜花水月一般。
江琳琅再也不想回忆上辈子的事情了，恨不得将那些物件都扔得远远的。
当晚江琳琅睡得极不安稳，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望着床榻上挂着的香囊发呆。等到身子撑不住的时候，才勉强了睡了几个时辰，刚一睡醒就见春桃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叫她起来。
江琳琅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眸，问：“今日怎的这么早？”
“王妃不知晓么，今日宫宴王爷要带您去！”春桃一脸得意，想着青瑶居那边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子，“幸好王爷能坚定心中所爱，才没有被小妖精勾去了魂，昨夜那小妖精陪着王爷淋雨被王爷训斥了一顿。”
“你说话，怎这么没分寸，也不怕被人笑话。”江琳琅坐在妆台前，打着哈欠道，“往后记着你是丞相府出来的人，做事也该成熟稳重些！你我的错处不算什么，若是被人指摘了丞相府，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春桃吐着舌头，满不在意地说：“相爷那么宠爱小姐，就算小姐真的做了什么没分寸的事情，相爷也不愿意跟小姐计较的。桃桃方才讲的那些，也只会说给小姐一个人，而今桃桃也只敢偷偷唤王妃为小姐！”
“罢了，随你！”
江琳琅昨夜没有睡好，趁着梳妆的时候再眯上一会儿，“你随便弄，切莫太过张扬就好。”
铜镜上映着江琳琅如玉般的脸庞，半眯着双眼任由春桃挽着头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给江琳琅梳了一个桃花髻。在妆台匣子里寻了个粉玉桃花发簪后，觉得这发髻趁不出王妃的贵气，实在是太低调了些。
不经意之间，春桃瞥见被江琳琅扔在地上的金钗，就有了新的想法。
春桃将桃花发簪取下后收起来，把金钗别在江琳琅的发间竟看得痴了。这金钗与江琳琅的美貌如天成一般。
等江琳琅睁眼的时候，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即便是不想用这金钗也是来不及了。江琳琅又挑了件素色的外衣穿着，在宫宴上不至于太过耀眼才好，引人注目未必是好事。
陛下对丞相的不满早就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若是她珠玉满身的出席宫宴，只怕是会害了自家爹爹。江琳琅本想寻个由头躲过这场宫宴，怎奈陛下是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她，直接派人来萧王府接人。
如此，江琳琅就知晓这一切都躲不过去了。
江琳琅穿戴整齐，丝毫不敢马虎地收拾了半刻钟，这才不紧不慢地上了去宫里的轿撵。
*
萧逸陪着陛下玩乐，足足过了三盘棋局陛下都没有尽兴。他此刻心急如焚，从陛下借着他的名义去王府接人开始，也不知那丫头紧张成什么样子了。
手中棋子半天不知该怎么落，颇有些心猿意马的意味，萧逸冷着脸道：“认输了，陛下！”
“朕同兄长下棋这么多年，这还是初次见到兄长认输，兄长就那么放不下那丫头。”
萧稷本打算借着兄长的手打压丞相府，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那姑娘也值得臣动心思，陛下未免太看不起臣了，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萧逸嘴上说得很不在意，可心里早就如乱麻一样，“臣身子不好，多亏她日夜照顾才能好些，如此才能同陛下叙话家长。”
“兄长放心，朕也并非要动丞相府！”
萧稷原本是想彻底铲除丞相府的，缘由就是丞相在百官中的威信太高了，很难不让人多想。他从萧逸的口中得知，丞相这些日子安分守己也并未做结党营私的事情，反而在萧逸送来的证据中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怀疑是怀疑，如今丞相府是清白无辜的，萧稷自然不会是非不分。
这也是他去请人叫江琳琅前来赴宴的原因，即能让萧王爷面上有光又能叫丞相大人安心做事。丞相都舍得将最心爱的女儿以冲喜的方式嫁入帝王家，忠心还是不容置疑的。
萧逸点了点头，顺着帝王的心意往下走，“陛下放心，丞相府若真有什么不臣之心，臣定不会徇私！”
“兄长最是铁面无私，今日的宫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这些日子难得见你进宫一趟。”萧稷提到萧逸的伤，不免有些动容，“若非兄长那年受伤太严重，朕也不至于被推上王座，只盼着兄长早些痊愈才好！”
“陛下好意臣心领，只是臣的伤怕是药石无医，有一日就按着一日的过活！”
萧逸明白如今的萧稷早就不似当初，他心里谁都不信任。即便是身为兄长的他都难以走入帝王的心里，更何况是旁的无关紧要之人，身居高位怎会不害怕有朝一日会被人推下去。
这盘棋刚下完，皇后那边就派人来请萧稷，说是宫宴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他了。
“走了，兄长，一起用膳！”
萧稷起身，萧逸跟在萧稷身后出了殿。之后又一起到了皇后的殿中，他只看了一眼就瞅到了缩在角落的江琳琅。
在宫宴上，萧逸并未与江琳琅一起，而是坐在了江太傅的身侧。
萧稷的皇后是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名唤江燕。
这位皇后说的每一个字在萧稷心上都很重，江琳琅也知晓这一点。这也就能想得通萧逸为何要坐在江太傅身侧，指不定两人又在说什么车轱辘话。
江琳琅只抬头看了一眼萧逸，就满脸失望地低下头尽量不言语。在这样的时候，少说话才是最好。
萧稷与江燕两人端坐在上首，江燕的目光在一众人之中找寻着什么人。萧稷一眼就看懂了她的心思，道：“兄长今日不与王妃一起么？”
“琳琅快些过来，一个人躲在角落做什么，怎的就这般贪吃！”
话里，是说不出的宠溺。
江琳琅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用点吃食，实在不想被人注意。眼下只得硬着头皮从最不显眼的角落站起来，走到萧逸的身边，委屈巴巴的样子可怜极了。
萧逸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参拜陛下与皇后，小声对江琳琅说：“你莫怕，有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因着萧逸的这一句话，江琳琅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如今都已经是重活一回了，江琳琅知晓该做什么事情，手指有意无意地扶上金钗果真被江燕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
“萧王妃果真容色倾国，只怕是丞相先前宠爱有加才这般天真无邪，这样的性子倒是招人喜爱得紧。你们新婚之时，本宫未见到萧王妃觉得很是遗憾，今日一见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王妃不用太过拘束，日后多陪着兄长到宫里转转才好！”
江燕望着江琳琅的脸庞，当真是越看越喜欢，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绝色美人。当真是盛京第一美人，初见就已经是这般惊艳了，她若是男子也要娶这般女子。
“臣妾定会好好伺候王爷，劳烦皇后娘娘挂心就是臣妾的不是了！”江琳琅展颜一笑，心想皇后娘娘才是盛京第一美人。
“王妃愚笨，陛下切莫介怀！”萧逸道。
见萧逸将江琳琅护得好好的，萧稷才放心下来，想着这一桩亲事也算是有点用处。他心里清楚，萧逸有一位爱而不得的白月光，长得与江琳琅还真是很像。
于是，萧稷望着江琳琅的脸陷入了沉思。
“陛下！”
“陛下，陛下！”
江燕一连唤了好几声，忍不住掐了萧稷的腰，“做什么盯着自家嫂子看？”
“朕昨夜没睡好，今早又缠着兄长和朕一起下棋，这才……皇后，有什么事？”萧稷小声道。
“陛下打算叫他们两人站多久？”
萧稷这才回神，道：“无妨，哈哈，这都是小事！”
江琳琅在原地呆住了，原来陛下也是会时常走神，“谢陛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嫂嫂可曾见亦或是可曾听过李代桃僵？”这一句是对着江琳琅说的，可实则是萧稷要对萧逸说的话。
“琳琅眼皮子短、见识浅薄，自当没有听过……陛下这话，是会让臣夫妻不睦！”萧逸的面色不由冷了几分。
“朕开个玩笑，兄长不必置气，朕先干了这杯酒祝兄长与嫂嫂举案齐眉……”萧稷举起流觞，一饮而尽。
江琳琅这辈子可不会做谁人的替身，更不会一身嫁衣为了他人，只是含笑望了萧逸一眼便不再言语。笑话，她如今才不在乎什么李代桃僵，更不会为了此事殿前失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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