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直男会变受》人玉

83、结局[全文完]

　　最终四处张望的村民目光汇聚而来，感觉黑暗之中似乎有无数双的眼睛盯着自己，那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发着白光想要撕碎什么。

　　人的目光竟然是如此的恐怖，尤其带有无名恨意的双眼，像无形的利刃不断飞来扎在自己的眼眸中，阳羽下意识捂住眼睛大吼道：“不要看过来！”

　　可即使捂住双眼依然能感觉到人的视线。

　　他们正盯着自己！

　　阳羽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低下头却发现那具尸体正躺在腿边。

　　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脑袋抱在怀里，这脑袋居然还带着人体的温度，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视线还围绕着自己，阳羽却没有那么害怕，闭上眼睛痴笑着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我的人，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说着将捧起脑袋放在脸旁蹭了蹭。

　　睁眼时那副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本来有些干瘪的头颅此刻新鲜红润，血液从指缝中不断溢出洒落了一身，此刻的自己捧起来的是一个刚刚被砍断脑袋的头颅，他的嘴唇如此熟悉，经常会说这世间最甜蜜的语言可如今却没了血色，紧紧闭合。

　　阳羽的手微微颤抖，旁边传来怪异而又尖细的声音：“太子，快走吧。”

　　穿着宫服的小宦臣正站在旁边，一脸嫌弃地催促道：“赶紧回宫吧，这里不适合您多逗留。”嘴上说为了您，眼神却看向自己的衣裳，深怕沾染到这带泥的血腥。

　　视线再一次汇聚而来，阳羽回过头看去，刚才阴暗的刑场消失不见，空旷的大殿上涌出无数围观的人，他们有的在惊讶有的在躲避着自己，这些官员谁也没想到从来不会上大殿来的太子居然会捧着一颗头颅来这里。

　　“畜生，这里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么？”大殿之上的男人怒吼道，“还带着这样的东西上来，真是越发的放肆！”

　　阳羽嘴唇微动，说：“东西？你管他叫东西？他是有名字的，思羽。”

　　殿内顿时喧嚣声四起众人低着头窃窃私语着，而坐在最高处的男人却眉头紧缩，对一旁的人使了个手势示意赶走阳羽。

　　如果不是这个儿子成功了，皇帝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儿子这种东西是最不缺的，要多少有多少。

　　周围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堂堂一国太子就被侍卫当做犯人一般拉扯着，其地位可想而知。

　　阳羽终于抑制不住怒吼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等那人回答一旁的宦官抢先说道：“太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将军可是叛国罪。”

　　阳羽：“胡说，是因为他要带我走！什么叛国明明是你和别人给他下的连环套！”

　　话音刚落，那座万年不变的嫌弃脸嘴角升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阳羽绝望地闭上眼睛，迅速拔出一旁侍卫的剑掷去，那青铜剑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速度之快连一旁的侍卫都没能阻拦下。

　　大殿内顿时混乱成一团，众人尖叫声此起彼伏。

　　阳羽缓缓地走向满是鲜血的王位，盯着那人喊道：“父皇。”

　　男人嘴唇蠕动了两下，呲着牙道：“你疯了！”

　　阳羽拔出那把插在他腹中的长剑，说道：“我要你给他陪葬。”话音落下，一颗苍老的头颅从大殿滚下，他的长生之梦他的强国之略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不甘和愤恨。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举着剑刺来，来不及躲闪的阳羽被长剑刺中，鲜血顿时泼溅四处都是。

　　不知过了多久，封闭的大殿门终于打开来，本来喧嚣的宫殿终于安静下来。

　　自那一天起，一个王朝便覆灭了，死亡从城市的中心一点点蔓延开，无数人神秘的失踪或是感染疫病去世。

　　这座本来繁华的城市变成了一座死城，大街上野狗随意撕咬着死人的尸体，偌大的宫殿只有阳羽一人趴在一具红木棺材上，日日夜夜永不永不分离。

　　思羽，思念阳羽，可却是留下的人在漫长岁月里思念那个离去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这滋味太难受，难受到阳羽决定把记忆封存。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阳羽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怀里抱着的是肖迫干枯发灰的尸体，这是自己第二次抱着他的尸体，自己又一次失去了最爱的人。

　　循着尖叫声望去，发现是曾经跟着活佛身边的女人，她惊恐的从人群中扒了出来扑倒在地，望着满身是血的活佛哭出了声。

　　那种悲伤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这个明妃是深爱着大师的。

　　阳羽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的是人渣也是会哭的，也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受伤难过想哭的。

　　怎叫人不想笑。

　　女人像发了疯一般冲过来，扯着自己的头发怒吼道：“你这个不是东西的家伙，你竟然敢伤害他！”说着将跪在地上的阳羽一把拉了起来，抓着他的衣领不断摇晃。

　　阳羽仿佛断线的木偶一般被她摇晃着，眼睛始终盯着那具穿着肖迫衣服的尸体，本来正在冲着自己怒吼的女人身子一斜倒在自己身上，两人重心不稳一齐倒了下去。

　　就在倒下的那一刻，阳羽看到一张苍老而丑陋的脸，那个本来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活佛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兴奋地盯着自己，而他的触手正缠着明妃，将俩人一起推倒。

　　迎接自己后背的并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血海，扑通一声两人都齐刷刷的跌入海中。

　　女人泪痕未干的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血海正一点点吞噬着，那些液体腐蚀融化了她的□□，临死前愤恨也和血海融为一体。

　　阳羽睁着眼睛，液体一点点包裹着身体带着自己沉入海底，不知何时周围开始浮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他们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己。

　　血海成为了一种媒介，让自己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他们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不断絮叨着什么，而有不少声音在呼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啊。”

　　甚至还有刚才死去的女人，她知道每个掉入水中的人都会死去跟海融为一体，她也曾将无数人扔进这片海，可至死都不愿相信，自己深爱的人会推自己进血海。

　　声音嘈杂而又刺耳，阳羽难受地捂住了耳朵，视线落向水面。

　　那本来立在血池边干尸不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石柱链接在一起，这熟悉的景色。

　　这不是自己曾经见过肖迫的地方，阳羽一惊急忙拽着身边的人想要往上游，却被身边“人”死死地围住动弹不得。

　　“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还不想死啊。”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哥哥，你能帮我找我妈妈么？”

　　阳羽恼羞成怒，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的头颅，手上的触感奇怪，竟然轻轻松松的便将它捏了个粉碎，破碎的头骨和脑浆瞬间被海水吸收，耳边又开始响起那奇怪的声音。

　　也正是这一瞬间，阳羽突然明白了，这片大海是活着的，他是有意识的存在，他在努力的想要吞噬自己就如同他吞噬其他人一样。

　　这种方式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自己记事起就开始食用人蛊，这片海也是瓮中最大的那只蛊虫而已。

　　那个蠢货用尽办法欺骗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最后连着自己人一起杀害，可没成想这血海居然无法像消融其他人一样消融阳羽。

　　香蕉又怎么吞噬猴子呢？

　　那片本来平静的猩红之海突然波涛汹涌，翻滚着血红色的巨浪向岸边袭来，像一条血红色巨蟒吞噬掉站在岸边的人。

　　潮水又突然后退消散，海平面不断的下降，就在潮水退去的地方阳羽正站在那里，歪着脑袋满脸笑容望着错愕的活佛。

　　海水居然一点点消失了，留下一片巨大的深坑，地面仿佛失去眼球的眼眶一般凹了下去。

　　满脸错愕的活佛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望着阳羽说道：“你怎么，没有……没有……”

　　“你杀了肖迫对吧？”阳羽声音轻柔。

　　活佛一脸震惊，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当你活了几百年时候就会发现，人类不过是工具罢了，想要什么样……”

　　话没说完，阳羽就捏住了他的嘴，血海的红色液体从指尖汇聚，手指轻轻地戳进眉心，那些液体便贪婪的涌入，伤口越来越大最终整只手都陷入了大脑之中。

　　抽出时血液噗的一声从圆形口中喷出，阳羽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转身望去发现自己果不其然已经回到了那片石林之中。

　　原先血海的位置此刻又变回透明的湖，它用不可思议的弧度凸起水面，呼唤着悲伤的亡灵洗尽他们的痛苦。

　　阳羽第二次认真打量那片透明的海，先前的恐惧少了一大半。

　　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那个少年，原来那会黑暗中后背的长叹不是自己错觉，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每个人死后去的地方都是不一样的，或许正是这里的特殊之处，他们死后进入了同一处地方。
　　面前本来已经死去的活佛，此刻又是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说道：“你怎么，没有……没有……”

　　阳羽松开了他，道：“你已经死了。”

　　咚的一声活佛重重地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阳羽，再看看周围喊道：“不可能我是不死的，这是哪里，我怎么来这里了！”

　　石柱后探出一个怯生生的脑袋，她看了一眼阳羽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活佛，紧跟着其他的石柱后不断出现那些被粘住五官的小鬼们，他们好奇看看阳羽再看看地上躺着人。

　　第一个小孩快步跑了过来，端坐在一旁看着手足无措的活佛，有些小孩依旧不敢过来，躲在远处观察。

　　短短分钟之间，不断有小孩从石柱后跑了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撕开嘴上的束缚，露出尖锐的牙齿咬了上去，脸上还是童真的笑容。

　　惨叫声顿时充斥着整片石林。

　　阳羽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小孩们正一点点蚕食着活佛的身体，但不需要多久一切那具被吃的七零八碎的身体又会复原，然后再被这群被他杀过的孩子吞噬。

　　这应该就是属于他的地狱。

　　自己若是有肖迫一半聪明就好了，以前还曾告诉过他死人是不知道自己死去的事情了，他们会维持着自己死亡前的样子。

　　拼命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他肯定是知道了，他在那几分钟的沉默内，已经猜测到真正的原因，他即使清楚一切还要求自己一定要离开。

　　世界上最聪明的傻瓜。

　　剧烈的疼痛从骨头中袭来，阳羽吃痛地倒在地上，血海的声音在身体里不断的翻滚着，那些被血海吞噬的意念也在脑袋中爆炸开来。

　　真的好疼，这比小时候自己吃过的任何一个人蛊都要疼，几百甚至上千上万的声音正在耳边回响，更让人害怕的是身体里那股寒冷已经冲破束缚一点点反噬自己的身体。

　　阳羽第一次感觉自己可能要死了，血海像一个负伤却依旧英勇的战士，它不断地发起进攻，而自己也燃烧所有的能量在和血海里无数的怨念争斗。

　　忍耐力几乎快要到达临界点，一旦自己失控身体和记忆都将不再属于自己，那个假惺惺的说是帮助自己的家伙就会出现，他会把自己的罪恶当做食量，然后带给自己更多的痛感并以此为乐。

　　疼痛阳羽是可以忍受的，身体也可以给他，唯独肖迫的记忆是不可以消失的，自己还没有亲自找到那个家伙的灵魂。

　　告诉他自己真的很后悔，后悔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很后悔，后悔当年没有跟他一起离开那个国家。
　　更要告诉他自己真的很蠢，再次相逢相处这么多年没有认出来，一波三折搞到最后居然是这个结果。

　　阳羽忍着痛站了起来，扶着石柱努力行走，至少要在见到那个人的灵魂前再倒下。

　　可迈出去的步子没能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腿部已经被冻僵到失去了知觉，刚站稳的身体又重重倒了下去。

　　这次倒下却无法像上一次那样再起来，阳羽再也没有力气了。

　　“如果你太累了，可以交给我哦。”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但阳羽深知那不过是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那个从小伴自己长大的声音，小时候自己的噩梦里都是他，抱着残缺的手臂在角落里大快朵颐，咔哧咔哧地响个不停。

　　声音再次在脑海响起：
　　这次又杀了这么多人啊，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你知道么，其实肖迫也是因为你死的，真可怜你错过他俩次了。
　　你早点把身体给我，杀了这些人，你爱的人就不会死了。
　　你想你走到哪里都会害的别人死去，真是无可救药的灾星，连你的父亲都嫌弃你……

　　“肖…… ”阳羽用最后的力气喊道，也没喊完名字的末尾。

　　有个小孩好奇地围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阳羽的身体，一股子寒意从手指处袭来惊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身体快要被寒冷全部吞噬的时候，一双炙热的手突然触碰到自己的肩膀，紧接而来的是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阳羽记得这股温暖，第一次感受他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孩童，整夜被噩梦惊醒然后就是身体的疼痛，宦官带他来时说这个孩子命格阳省可以给自己暖身用。

　　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没有养蛊成功，只有自己成功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肖迫，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再一次相遇就是在北京，那一次自己为什么没有认出来，抱着自己取暖的人就是自己深爱的人。

　　肖迫来了，即使是只有灵魂，他的灵魂也依然炙热，他抱着自己小声地说着什么，但脑内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吵闹。

　　就在肖迫抱紧自己的瞬间，血海里的尖叫声消失了，似乎身体里的家伙早就已经享用完了那份礼物，但留下一个包袱一个假象用来折磨自己叫自己放弃。

　　似乎肖迫的到来让身体里的人难受极了，他惊恐的尖叫着挣脱这过于炙热的拥抱，甚至唤来巨蟒用尾巴缠住肖迫的身体。

　　蛇鳞都被烫的起了青烟，巨蟒依然不肯松手。

　　阳羽睁开双眼，想要看清他在说什么，依照他的神情和眼泪可以猜测出，大概是在骂自己蠢为什么又要回来诸如此类的话吧。

　　抬起手抚摸上那张脸，缓缓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扔你一个人。”

　　话毕那人愣了下哭出声，眼泪砸在阳羽的脸上，竟然烫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肖迫吓得松开阳羽，这才发现俩人肌肤触碰之处有几处已经溃烂，而旁边居然躺着一只白色的巨蟒。
　　那人身上每一处细节肖迫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条若隐若现的蛇形纹身不正是面前这条白色的巨蟒，更令人惊讶的是两者身体上的烫伤部位居然会重合。

　　“好冷，思羽我好冷。”躺在地上的阳羽已经失去了知觉，断断续续地唤着。

　　“你记起来了。”肖迫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发觉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一刻，居然前世的记忆也一同涌入心头，看着怀里人哭着说道：“以前我就爱慕着您，即使失去记忆再次见到您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上，那个对什么都温柔以待的阳羽，独属于我的阳羽，让我在军中日日夜夜思念的阳羽，让我轮回不断等待相遇的阳羽。”

　　阳羽却梦呓一般念着：“救救我，救救我，放我出去。”

　　身旁的那条蛇正抬头将阳羽缠绕了起来，眼看就要和纹身合二为一重叠在一起时肖迫一把将其拉开来，蟒蛇吃痛地躲开来又迅速扑了回去。

　　“好温暖。”阳羽闭着眼睛低喃道。

　　肖迫愣在原地，那条巨蟒还在自己的怀里痛苦挣扎着，而阳羽紧皱的眉头却似乎有一丝舒缓。

　　巨蟒还在挣扎被肖迫紧紧抱在怀里，蛇头都被烫的掉了一层皮。反身就是一口，蛇牙深深扎进他的臂弯中。

　　肖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望着躺在地上的阳羽，在看着远处那一片透明的大海。

　　那片海一望无尽水面清澈而透明，自从来这里后饥渴感一直存在于脑海深处，而这片海是唯一有“水”的地方。

　　在和阳羽分开以后，肖迫还见到不少死在这里的灵魂，包括那个被阳羽背进来的男孩，他终于坚持了三天后忍不住走进了大海便再也没回来。

　　这片海，是所有灵魂的归宿，是一切的终结。

　　它纯净的外表却可以容纳一切肮脏，犹如母亲一般呼喊着所有藏匿在这里的灵魂。

　　肖迫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紧紧拖着蟒蛇的身体往海边走去，巨蟒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还在不断的挣扎，可越挣扎接触到自己的身体越多，那份炙热便烫的它哀嚎连连。

　　海面像水银一般凸起，肖迫抱着蛇咬着牙一口气跳入了海中，可就在他跳入海中的那一刻才看到巨蟒不知何时用自己的蛇尾缠绕在阳羽的脚腕处。

　　还来不及反应，俩人一蛇便永远的坠入这片冥海之中。

　　几天后，警察在牧民的上报中找到了阳羽，发现的人说自己是从附近的湖边看见的他，发现的时候这人居然□□，身上有一条很明显的烫伤伤痕从脚部一直到脖颈。

　　等阳羽再醒来时，耳边是小九的呼唤声，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而又动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是自己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阳羽睁开眼，阳光从车窗照射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停车。”阳羽喊道。

　　小九一愣，但还是请求开车的警察停了车，回头问道：“怎么了？”

　　阳羽没有理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脚步传来冰冷而又绵柔的触感，空气中夹杂着如此清晰而又香甜的气味，身体内充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仿佛自己从五脏内腑到手指尖儿都换了。

　　阳羽蹲下身子摘下一朵花，轻轻地放在鼻下嗅了嗅，这不是自己第一次闻到花香的味道，但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花的香气在自己鼻腔内蔓延。

　　坐在副驾驶的小九也跟着下来，茫然地询问：“怎么了？”

　　阳羽依旧没有回答，反而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圈，整个人从未如此畅快的感受过阳光的温暖或者草地的寒冷，连那股草地的芬芳都格外的好闻。

　　“小九，原来是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阳羽笑着说，在转完最后一个圈后坐在地上。

　　小九急忙上前摸了摸阳羽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

　　阳羽闭着眼睛微笑道：“小九，谢谢你，但是我们还是要说再见了。”

　　小九：“你在瞎说什么啊？”

　　阳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痕，说：“我大概猜到肖迫做了什么，他带走了我身体里的那个家伙，但是……”

　　小九：“你在说什么，肖迫怎么了？”说着掏出消毒纸巾替他擦拭刚才手碰到的地方，可没成想手刚触碰下那块肉却突然变硬掉下来几块灰渣。

　　阳羽张开眼望着天上的太阳说道：“因为它我才能活这么久，如今它没了我自然也没法独活下去，能坚持这么几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小九彻底慌了神，急忙问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肖迫可以再找。”

　　“我要去找他了。”话音刚落，阳羽微笑的脸突然像石墙一般碎裂开，风一吹整个身体便散了。

　　半年后，官方通报了这起事故，但将里面最血腥恐怖的内容隐去了，他们根据阳羽留下的手机定位找到隐蔽在山里的村落，并发现村落中的地下洞穴有无数受害人的尸体，其中也有肖迫的。

　　而那里的地下湖一夜干枯。

　　雀雀几乎快要哭瞎了一双眼，待正式通报时再次哭昏过去，白轩则组建立了一个公益组织，帮助那些失去亲人的可怜人继续生活。

　　小九偶尔会去阳羽的墓前祭奠，将自己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连同鲜花放在坟前，静静地看着墓碑一言不发。

　　警察问她，阳羽临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九沉默许久，说：“将来，他们一见倾心的初遇其实是阔别已久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