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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粘皮糖(1) ...

  •   3.
      等到半夜里,陆昂工作结束的时候,霍棠棠已经趴在桌上睡了好久。餐馆里只剩下她一个外来的,老板娘再瞎也是看的到她的。
      “那姑娘怎么回事?”老板娘从吧台后头探出脑袋,问那几个服务员。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只有一个小伙子说:“好像是陆昂的朋友吧。”
      这时陆昂丢完垃圾从外面进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那小伙子指了指霍棠棠:“老板娘问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陆昂见霍棠棠睡的口水直淌,皱起了眉头,走过去把她推醒。霍棠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陆昂那张帅气的脸,心里不禁重重跳了一下,好帅啊。她擦了擦口水,对他嘿嘿笑了一下,语气自然而熟稔:“下班啦?”
      陆昂眉头拧着,很是嫌弃,跟你很熟吗?他白了霍棠棠一眼睛,然后问老板娘:“她今天没地方去,可以在餐厅里借住一晚吗?”

      老板娘从吧台里走出来,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俩,然后问:“这是你朋友?”
      陆昂想说不是,奈何霍棠棠反应太迅速,抢着说:“对,我们是朋友!”说完还冲陆昂笑了一下。
      老板娘也笑了,饶有兴趣的又问:“是女朋友吧?”
      陆昂“不”字还没说出口,又被霍棠棠抢了个先,她猛点头:“对啊对啊,我是他女朋友。”然后她画风一转,叹了口气,神色间带了点淡淡的忧伤,“我们之前吵架了,我今天是来找他和好的,但他还是不大理我。我身上没钱,今晚怕是没地方住了。”
      陆昂瞪向她,一口气堵在心口无法发作。这女人怎么这么能瞎诌呢?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的跟真的似的!看来他是太好心了,居然心软帮了这种人!
      “你给我过来!”陆昂彻底不再相信她、可怜她,冷着声黑着脸去拽霍棠棠,他决定把这个谎话精撵走!霍棠棠非但没反抗,反而非常配合的被他拽着走,只是,她的眼眶却悄无声息的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于心不忍。

      果然,老板娘看不下去,上前制止陆昂:“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知道你俩为啥闹矛盾,可是人家姑娘都放下身段来讨好你了,你就大气点算了吧。这样吧,今晚就让姑娘跟你回宿舍睡,总不能叫她一个人睡餐厅吧?”
      “老板娘,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陆昂又气又急。他这个人虽说以前也算是个混世魔王,没怕过谁,也没他解决不了的麻烦,但这种被女人赖上的事情他还真没碰上过,再加上霍棠棠这女人不是善茬,装得了可怜虫演的了苦情女,满嘴溜炮,他这种性格冷淡惯了且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根本就拿她没办法。
      老板娘拍拍他,语重心长的说:“行了,这么晚了你还真能叫你女朋友滚啊?要是她晚上在外边出了事,有你后悔的。就听我的,先让她留宿一晚,有什么留到明天再说。”
      霍棠棠赶紧说了句:“谢谢老板娘!”然后对着陆昂露出了情意浓浓的微笑。
      陆昂咬牙,狠狠的瞪着她,就差没把她生吞活剥了。

      霍棠棠嘴里哼着小曲儿,踩着轻快的步伐跟着陆昂回到了他的宿舍。
      那是一间五平米的单间,房里有张双层床。上铺是空着的,刚好能让霍棠棠睡。老板娘还亲切的过来给霍棠棠送了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霍棠棠嘴巴甜,连声道谢,又把老板娘猛夸了一通,惹得老板娘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老板娘一走,一直冷着脸的陆昂就把霍棠棠的东西往外扔。她没多少东西,就只有一个背包,他一扔,她就去捡。霍棠棠前脚刚踏出去,陆昂后脚就把门“砰”的一关,上锁,完事儿!
      霍棠棠视线一黑,心里一声哀嚎,她怎么就没防着点!过道里漆黑一片,半夜里静的都能听到风吹起地上纸片“沙沙”的声音。霍棠棠有点害怕,挨着门拍了几下。
      “陆昂,求你了,放我进去吧!”
      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但是陆昂没应她。
      霍棠棠又拍了几下门:“陆昂?亲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放我进去吧!我跟你道歉!” 她声音低了一些,“我知道我不该撒谎,我还不是担心老板娘不让我留宿嘛,我说我是你女朋友,留宿的几率就大一些啦。我不是故意撒谎,占你便宜的!”她说的相当诚恳,然而门内依然没有反应,霍棠棠有点头大了,难道真的要睡过道?

      此时一阵风“呜呜”的刮过,活像女人在哭,霍棠棠背后一凉,脚就软了,声音都变了:“陆、陆昂……大哥……让我进去吧,我害怕!”
      霍棠棠怕黑,非常怕,这跟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她没爹没妈,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她不记得那时候是几岁,只记得是一个晚上,有一次跟福利院的小朋友玩捉迷藏。她躲在宿舍楼楼底的一个废弃的柜子里,游戏已经开始好长一段时间了一直没人找她,刚想走就听见有个女人在呜呜的哭,哭的她背后都发毛了,她从门缝里往外,黑乎乎的,也没看不到人。凄惨的哭声一直持续着,忽然她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哭声也在那一刻断了。她哆哆嗦嗦从门缝里偷看,微弱的光里她看见一个女人静静躺在血泊里,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瞪着她。从那以后,霍棠棠就特别怕黑,晚上一个人睡必须开着小灯才能睡得着。
      而此时,伸手不见五指的过道,伴随着如诉如泣的风声,她吓的头皮都发麻。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棠棠已经满脸泪水了,她哭着拍门:“陆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呜呜呜呜,我错了,真的错了!”

      陆昂听她拍门好一会儿了也没打算理会,直到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声才觉得不对劲,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尝试着打开门,霍棠棠毫无防备的栽倒在门口,抬起头看他,一张小脸煞白,挂满泪花的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和委屈。
      陆昂皱眉,抿了抿唇:“还不进来?”
      他刚一发话,霍棠棠就利索的擦干眼泪拿着包冲进来,反应不是一般快。陆昂又有点后悔了,她该不会又是装的吧?不过她怔怔没有回魂的样子又让他打消了这个疑虑,这女人好像是真吓到了。他抿唇笑了一下,也好,这下该老实了吧!
      然而,并没有。
      霍棠棠正当着他的面脱衣服呢。

      “你干什么!”陆昂脸色又变了。
      霍棠棠吸吸鼻子说:“换衣服啊。”
      陆昂无语:“你有没有羞耻心?男女有别你妈没教过你?”
      霍棠棠愣了一下,耸耸肩说:“对不起啊,我没妈,不知道。”
      陆昂语塞,想起她说自己是孤儿,忽然就觉得有点抱歉。这时霍棠棠已经脱了外罩的衬衫,里头却是一件半截的运动背心式内衣,非常保守。尽管这样,陆昂的目光也有点无可适从,慌乱之下干脆直接把灯给关了。
      刚一关灯,霍棠棠就尖叫了一声,吓得陆昂赶紧又把灯打开了。
      “你干嘛?!”霍棠棠生气了。这小心眼的男人,刚才把她关在外面就算了,现在又来吓她,就算她盛了他的情躲过一劫、有了住处,也并不意味着可以随便欺负她!她霍棠棠是谁?流氓!
      陆昂被她吼的一点脾气都没了,他不擅长跟女人吵架,更听不得女人哭闹尖叫。他再也懒得理她,上了自己的床,闭眼睡觉,只留一句:“弄好就关灯睡觉。”
      霍棠棠鼻子都快冒烟了:“不关!”
      陆昂也没给她好脸色:“不关灯可以,你滚出去。”
      霍棠棠撇撇嘴,谁叫她是寄人篱下呢,只好换好了衣服,老老实实关灯爬上床睡觉。大概是今天经历太多太累了,她没害怕多久就沉沉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霍棠棠醒来的时候,陆昂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霍棠棠爬起来洗漱了一番,就去餐馆弄吃的。当她看见阳光下,搬着一箱啤酒的陆昂,那挺拔的身姿、健硕的肌肉,和那张棱骨分明的帅脸时,昨晚一切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个看脸世界!长得好看就能化解一切恩恩怨怨的技能,她也好想要啊!怎么?不服?不服来战啊!陆昂不小心打碎一瓶啤酒的时候老板娘居然说:“没伤着吧小陆?”
      霍棠棠啧啧摇头,走过去,笑嘻嘻的:“早啊,亲爱的,没伤着吧?”
      陆昂懒得搭理她,搬着货物去了后厨。
      老板娘笑眯眯的对霍棠棠招手:“给你留了早饭呢,快来吃,昨天累坏了吧?”
      霍棠棠冲老板娘甜甜一笑:“您就是我亲姐啊!”
      霍棠棠狼吞虎咽的吃早饭,老板娘托着腮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眨了眨眼:“没想过。”
      老板娘又问:“陆昂还生气你呢?”刚问完,陆昂就从厨房出来了,好像是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不禁黑了几分。
      霍棠棠顿了一下,瞥了陆昂一眼,然后放下筷子,一脸抱歉的样子:“老板娘,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我根本就不是陆昂的女朋友。”
      她说完,不但老板娘愣了,连陆昂都愣了。当然,陆昂绝不会认为她会老老实实说实话。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瞎扯:“我喜欢陆昂是没错,但是妾有意郎无情,我这次来找他,就是为了追求爱情!”
      陆昂冷冷的白了她一眼,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他已经再也不想跟她争辩什么了,只求她赶紧走人!

      他不知道这点破事有什么好聊的,一整个上午老板娘都没做事,拉着霍棠棠左一句过来人又一句我懂你,没完没了了。然后大家伙吃午饭的时候,老板娘就发话了:“陆昂,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不能赶棠棠走。我宣布,她现在正式成为我们餐厅的收银员,成为我们的一员!”说完又握着霍棠棠的手,温柔道:“以后你就住陆昂那屋,放心,有我呢,他不敢欺负你。”
      霍棠棠“适时地”“恰到好处地”羞涩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陆昂把霍棠棠拽到后门口问她:“你又跟老板娘乱说什么?”
      霍棠棠无辜的耸耸肩:“这事儿真不怪我。我昨天撒谎说是你女朋友你不高兴,我也觉得占你便宜不好,所以今天就来澄清一下我俩的关系还你一个清白,是不?但是我要留下来,就得有理由啊,所以我就说我是来追求的你。哪知道老板娘比我还激动,一个劲儿的要撮合我俩……”
      陆昂觉得头疼不已,咬牙切齿了都:“你还想留下来?我帮了你够多的了,算是我求你,能不能放过我?离我远一点行不行!”
      霍棠棠讨好的对他笑了笑,“你是好人嘛,跟着你我挺有安全感的。”
      “安全感?”陆昂冷哼,“追你的那些人恐怕还没离开吧?信不信我马上把他们叫过来抓你?”
      霍棠棠抓住他:“别啊!亲人!我向你保证不妨碍你什么,你让我跟着你呗!等风头过了我就走!”
      陆昂嫌弃的甩开她的手:“风头过了?就不怕那些人再回来找你?”
      霍棠棠自信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打死那群蠢货他们都想不到我还在这里!”
      陆昂看着霍棠棠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心里深知自己大概是甩不掉她的了,而另一个想法已经在他心中悄然而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粘皮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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