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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狐之琰 ...

  •   难道不是?
      她转过头来,怯怯地望着他,嘴里不敢说,可眼底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四个字。
      狐之琬气极而笑:“捉你回去做什么呢?景帝和李太医已经死了,除了你那没用的阿爹和阿兄,意外知道那只虫子的人也没能活下来,你体内的蛊王还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千花沉默了片刻,闷闷地说道。他野心那么大,会不想要蛊王?
      “我要那种恶心玩意作什么?”狐之琬一脸嫌弃的样子:“你以为长生不老很好玩?用你的小脑瓜子想一想,所有的亲人都死透了,自己还得一个人活很久,这样的长生有什么意思?给你这样的长生,你肯么?”
      一个人孤零零的长生啊……
      千花摇了摇头。
      “千花,同你成亲是我哄景帝骗来的指婚,可我是当真想娶你。”狐之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太让人头疼了:“我扔下好好的摄政王不做,跑到这里来找你,还单手干了几个月的活,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为了骗你?”
      千花扭过头去,低着头默然不语。
      就在狐之琬以为她打算这样站一辈子都不说话时,千花终于抬头望着他,讷讷道:“可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我快二十了,早该死了两年了,是因为那只虫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声息才能活着……说不得我哪一天突然就死了,你找到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像一个快二十的姑娘,可眼下眼里的疲惫与哀伤却又像是远不止二十岁。
      “谁告诉你十八岁会死?”狐之琬敏感地抓住了她话语里的关键。
      千花更悲伤了,原来他还不知道呢。
      不知道还关了自己那么久!
      “原本等我十八岁,他们就要把我大卸八块,把蛊虫引出来。”结果景帝死了,柳眉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狐之琰更是毫无踪影,叫她这辈子多活了两年。
      “哪个同你胡说?你体内的蛊王,景帝原先是要等你二十岁才取出来。”但在那之前,狐之琬就先弄死了他。
      二十岁,不是十八岁?千花惊讶极了。
      “教景帝在你体内种蛊王的那人说,蛊王须得在人体内蛰伏二十年才能成熟。”狐之琬见她一脸的震惊,又补了一句。
      以狐之琬的得宠程度,他说的应当不会错;可前世柳眉和狐之琰怎么在她十八岁时就杀了她?
      “说起来,趁着景帝醉酒打探到这个秘密的妃子,受审时倒是说过十八岁……可你阿爹与阿兄应当不会记错,究竟是谁误导你?”他要把那人揪出来,一定是因为这样,千花才那么急急忙忙地逃走了,害他找得这样辛苦。
      千花才不会说。叫她怎么说?说她前世十八岁的时候被他阿弟杀了取虫子?
      “我……我需要静静……你放开我,我先上楼去歇会儿……”千花脑子里乱极了。原来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岁,难怪她好好地活到现在,也难怪蛊王一直毫无声息。那这不是意味着等她二十岁就要死了?
      也就是等不了多久,她还是会死?
      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她不由得又疑心起狐之琬来——莫不是因为她要二十了,才这么急急忙忙地找到她?
      她的眼睛藏不住事情,这个想法立即就叫狐之琬发现了。
      狐之琬已经没力气生气了:“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好么?我不会要你的命,我还想同你好好过日子,等你给我生一窝小千花。你那么容易相信‘一叶’,为何总不肯信我?无论‘一叶’或者‘狐之琬’,不都是我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千花就忧郁了。一叶是假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算了,你去睡吧。”狐之琬知道此刻再与她争辩也无益,在她眼里,一叶与狐之琬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无论他做了多少,都不及那个死蠢的一叶。“我狐之琬骗过的人不少,对你最真,你却从不信。”
      她会为一叶停留,会为找不到一叶而在街上哭,却不肯为他这样做。狐之琬松开手,千花立即跑走了,消失在楼梯间。

      楼上有窗,千花随时可以逃走。
      想到这一点,狐之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在门上窗纸捅出一个洞偷看。所幸这里的房间格局十分简单,从洞里一眼就能瞧见低着头坐在床上的垂头丧气的姑娘。
      一扇门,两个人,各自发呆。
      直至天暗了,到了该吃饭的时候,狐之琬想着该做饭了,可回来得匆忙,家里并没有吃的东西,便又出门去问隔壁的何婶借。
      他知道千花是跑得很快的,不敢多耽搁时间,便是同何婶说话时,眼睛也时时瞟着千花的房子。
      “吵架啦?”何婶见他心不在焉地老往千花家里瞅,便猜测道。
      “并没有。”狐之琬笑笑,接过东西就走:“多谢何婶。”
      回去后他先去二楼看了看,见千花仍在,这才放心地去厨房。
      何婶拿来的还是雪菜腊肉和面,他头一回给千花做饭,也是这些东西。狐之琬极快地煮好了面,上楼去敲门:“千花,先吃饭。”
      里面没动静,他先是从纸洞里看了一眼,继而脸色铁青地推开了门——窗户大开着,床上哪儿还有人影?
      狐之琬大步走到窗口前往下看,渐至的夜色里,有一个正在远离的背影。
      他脸色愈发难看,想也没想就从窗口跳下,追了过去。

      千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信狐之琬。他说了那么多,听起来可信极了,可自己为什么就是相信不了呢?
      若性命只剩半年,这样逃走,兴许余下的时间都在餐风露宿里度过。
      可她还是想逃。
      狐之琬声音很轻,可她听得清楚,听见他上来又下去,再上来又下去,最后去了厨房,那揭开锅盖的声音熟悉极了,和一叶并没有什么分别。
      一叶就是狐之琬,狐之琬就是一叶,即便如此,知道他是狐之琬,她仍想转身就跑。
      清江镇不大,一直跑,能跑得到哪里去呢?

      今天夜里与寻常不同,街边挂上了灯笼,夜幕低垂时分也不如平时那么冷清,许多人上街来了。千花这才想起今日有灯会,最近几天诸事烦乱,她都忘了。
      真是逃跑的大好日子。

      真是流年不利——在后头追赶她的狐之琬咬牙切齿地想。
      街上人多了,必然要受到阻碍。眼看着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越跑越远,狐之琬攀爬翻跳,站在了旁边一户人家的屋顶上,一路沿着屋顶追踪,比在人群里乱窜可要快得多了。
      至于有多少人傻在下面看屋顶上的人,他就没空管了。
      任他紧赶慢赶,那抹身影还是毫不留情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戏班子的马车停了一大片,人们都在戏台子附近忙着,这里看着的人少,千花便钻进了其中一辆看起来很空的马车里。
      她掀开帘子爬了上去,脚不小心绊在什么东西上,整个人便面朝下地往里跌去。
      “哎哟!”叫的不是她,另有其人,还是个男的。
      千花按着身下热乎乎的□□,忧伤极了。——那么多马车,怎么她偏摸到一辆有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准备退出去。
      “撞了人这么容易就想走?”那人却不依不饶,说话的调调听起来很傲慢,他一伸手便攥住了千花的手腕。
      这声音……千花怔住,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仿佛是从前世追杀过来的。
      她惊恐得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使劲甩开他的手,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可那人坏极了,又抓住了她的脚,叫她一脑门磕在马车边缘上,那个疼哟……千花眼泪立即迸出来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这声音,是狐之琰的声音。比起狐之琬,狐之琰还要更可怕一点——他可是会杀人的!
      她死命地踹那只手,毫不怜悯人家疼不疼。唔,疼死最好!
      “咝——”那人疼得直抽气:“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撞了人,还踹人!”
      千花这是卯足了劲儿在踹,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她使劲踹,那人偏不松手,还借力扑了上来。可惜那位置实在不好,恰好在车厢边上,两个人就一道滚到马车外面去了。
      他一摸到对方柔软的身子,脑中一个激灵,就自发地当了肉垫,自己挨了疼,叫人家大姑娘摔在自己身上。
      千花都做好了撞到脑袋的准备,可只撞到了肌肉紧实的人体。
      外面比车里亮得多,烛光透过灯笼红色的灯罩,也变成红的,投在两人的脸上。
      前一世洞房花烛夜,也是红红的灯光,也是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看着。
      竟然真的是狐之琰!
      千花忙不迭就要爬起来,可这回她两只手都被人家抓住了,那力道大得很,仿佛要扭断她的手腕似的。
      “千花!”他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灼灼。
      千花是真的要哭了。才从狐之琬那里逃出来,又撞上狐之琰,她这辈子在这兄弟俩的坑里出不去了是不是?
      可……这辈子她还没见过狐之琰,他怎会认得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狐之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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