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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三十一章 南辕(上) ...

  •   秋往事被季有瑕强拉出门,拐至走廊另一头的厢房内。门尚未关紧,她已忍不住皱眉问道:“季姐姐,你真打算送他去风洲?”

      “我也不知道。”季有瑕紧紧拉着她手腕,面色发白,双目恍然无神地低垂着,轻声问道,“往事,我哥哥真的……”

      “哈!”秋往事嗤笑一声,拉着她至桌边坐下,不屑地挥着手道,“你听他胡扯呢!他还说五哥是主谋,你也信?无恙会交出兵权,想必是受他威胁,多半也是顾忌着你,顶多是个失职罪,哪儿会是他说的主动协助。只是,”她语声一沉,蹙眉道,“只是若他去大哥面前乱咬人,大哥就算不信,只怕心里也难免落根刺。”

      “那该如何?”季有瑕咬着唇,忽地容色一紧,陡地抬起头来道,“往事,你、你可能……”

      秋往事见她紧张得面青唇白的模样,已猜到她想说什么,便安慰地拍着她手背道:“我要杀他,不过举手之劳。只是就这么杀了,不仅于事无补,只怕反而徒增麻烦。”

      季有瑕面色一紧,忙问:“为什么?”

      “这还用说。”秋往事扳着指头答道,“一则,他毕竟姓楚,这次的事虽说面上看来是他一人所为,可楚家在里头究竟有多深的牵扯谁也说不准,要杀他,不得不顾忌楚家的反应;二则,他毕竟是大哥的结义兄弟,事情未明之前冒然杀他,难免传出些君臣不谐、楚江不合的谣言,未免有损容府声誉,也动摇民心;三则,”她撇了撇嘴,冷哼道,“大哥这人,并非能与人推心置腹的,无恙这次轻易交出兵权,不必旁人说什么,大哥自己只怕就先有多坏想多坏了,有没有三哥加油添醋,横竖也差不了许多。如今好在有你这层关系,大哥多半不会多做计较,但你若在这种时候自作主张杀了三哥,传到大哥耳里,那他才真是不知会想到哪里去了。”

      季有瑕越听越是面色苍白,一迭声问着:“那该如何?你的意思是押他回容府?”

      秋往事“嗤”地讽笑一声,摊摊手道:“你别问我,我是真不知道大哥在想些什么。送他回去,大哥难保不会想为何三哥在这种关头第一个来找你。话说回来,这回整件事,连三哥所为在内,只怕都未必不在大哥算计之内。寻我的告示就能贴得满街都是,可你一路过来,可有听见半点追捕三哥的风声?大哥压着这事不声张,要么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要么,就是早已有所打算。三哥这山芋倒不烫手,烫手的是大哥这口锅,不管咱们怎么处理,祸福吉凶都只在他一念之间。要我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大哥真要瞧谁不顺眼,根本莫名其妙、防不胜防,没道理好讲!”

      季有瑕听她越说越是忿忿,虽微觉讶异,却也顾不上多想,只拉着秋往事不放手,哀声道:“往事你别不知道啊,好歹替我拿个主意,我可全听你的了。”

      秋往事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失笑道:“季姐姐你别那么紧张,冷静些好好想想。你同大哥处得比我久,见过的场面比我多,哪儿有反来问我的道理。”

      季有瑕急急摇头道:“我自记事起就在拉琴,从不管别的事,哪里知道这些。”

      秋往事讶异地望着她,笑道:“当真?那倒亏你在外头混了这么久都没出纰漏。”

      季有瑕面上一红,讪讪道:“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不易出纰漏嘛。我自来是只管四处去拉琴,听见些什么便一五一十告诉三哥,其余的什么也不管。如今三哥出了事,那我可真不知该听谁的了。”

      秋往事颇觉无奈,虽不欲再多插手容府的事,但就此置之不理到底也是不能,只得沉下心来想了想,答道:“要我说,三哥来寻过你的事若传到大哥耳里怎么也是麻烦,不如还是趁没人知道,先把他弄出去,求个安分。只是到底也不能让他投奔了裴初,到时如何处理,只能行一步见一步了,就算真的不得不杀他,在显境下手也比在这里好多了。”

      季有瑕见她有了主意,心神略定,细想了想,迟疑着问道:“你说我可要告诉哥哥同阿宿?”

      “无恙自身难保,别烦他了;至于六哥,他若知道了还不立马赶过来,没事都出事了。”秋往事斜瞟她一眼,犹豫半晌,终究不情不愿地闷闷道,“你若真想寻人商量,还是告诉五哥好些,只是千万别提我在这儿。”

      季有瑕定下了心思,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我这就给五哥写信,再一面送三哥上路敷衍着他,一面等回音。”

      她当下张罗了纸墨,却抚着纸面琢磨了良久方才落笔,笔笔画画写得极慢,字也是歪歪斜斜,忽疏忽密,如小儿涂鸦一般,几难辨认。

      秋往事不免暗觉讶异,又见她仍是低垂着眼全然未看着纸面,只道她神思恍惚,便出声提醒道:“季姐姐,这信……”

      季有瑕一愕,停下笔,皱眉问道:“怎么,写错了?”

      秋往事一怔,见她仍是垂着眼,手指却向纸面轻轻拂去,这才觉得不妥,未及发问,已听季有瑕轻声叹道:“我看不见,总写不好。”

      秋往事陡然一惊,愣愣瞪着她,愕然失语。

      李烬之匆匆离开客栈,出了朱岩镇,一路向东南赶回井天。雨一停,暑气便盛起来,浑身又湿又粘,说不出的憋闷。

      沿途盘查极紧,只说捉拿显军奸细,搅得民心惶惶,流言四起。几处原本繁华的市镇也是行人寥寥,一派萧条。

      寻找秋往事仍是街头巷角地贴着,多半被大雨冲刷得斑驳不堪,只剩个依稀仿佛的轮廓。李烬之眼角掠过一幅幅残像,只觉是在追着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不敢逼得太近,怕不经意碰碎了她,又不愿离得太远,怕就此失了踪影。在旁人面前虽可说得透彻,可终究,区区四品的入微法,怎够悟尽天机,看透人心。这一放手,不知下一次并肩同行又会在何时。

      一路心绪寥寥,到得普丘城时已是第三日晚间。城门早已关了,郭外农家客店也皆门户紧闭,不收外客。李烬之见错过了宿头,索性连夜赶路,算算时辰,天明开城之时正可赶到出云关。

      此处已近容显边境,因此虽在郊野,却仍四处可见巡夜军士,便于山间小道上也是查搜极严。四下里寂静无声,只见火把点点,鬼火般闪烁不息。

      李烬之为免麻烦,便绕开村镇往一处偏僻荒林内行去。才一入林,心中便生异样,他立时勒马停步,侧耳细听,果然听出密林深处有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正向着这边而来。他暗忖多半是哪路夜贼,不欲多事,正待换个方向避开,却忽觉不妥。林内一片死寂,些许动静皆异常分明,连林子另一头的虫鸣叶动也能清晰地传入耳内。可那脚步声明明极快,落地却轻得几无声响,仿佛脚不沾地一般。李烬之心下一凛,知道来的绝非常人,当下栓好马,点燃一支火炬插在树旁,取过随身短弓便隐入树丛内静静等着。

      脚步声渐渐清晰,忽地微微一顿,片刻后方又向这边轻轻地缓缓走来。李烬之见那人渐渐现出身形,衣衫凌乱,蓬头垢面,一张脸瘦得棱角突兀,双眼却是湛湛有神,火光下警觉得有如受惊的野兽。

      那人小心翼翼地躲在树后略探出头,只见火把马匹,却并无半个人影,心中登时起了警兆,回身便倏地一个纵跃,迅疾如电。哪知堪堪落地,忽听身后一声朗笑,心下陡然一惊,脚下却已一绊,“砰”地俯身跌倒。回头一看,但见一支短箭穿过右脚鞋面斜钉在地上,堪堪擦过脚背,却不曾伤着他分毫。他心下一沉,不再急着逃跑,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哑声道:“李烬之?”

      李烬之轻拨着弓弦,自树丛中不疾不徐地走出,朗笑道:“裴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人却正是逃出七王府后便不见踪影的裴节。他见李烬之穿着平民服色,周围也不似伏着人马,心下一动,脚下暗暗蓄力,口中敷衍道:“托李将军的福,总算不再被人囚于阶下。”

      李烬之微微一笑,将弓箭往边上一扔,摊开双手道:“裴公子不必紧张,我若要抓你,方才一箭便已废了你的腿了。”

      裴节看他弃了弓箭,不由一怔,当下右脚用力,扯断箭杆,后退几步警觉地道:“你别耍什么花招!刚才你没废了我,现在就别想了。”

      李烬之浑似不曾听见,径自踢开地上落叶,拉过马鞍上的包袱,大剌剌席地而坐,摸出一袋干粮冲他一晃道:“我瞧你也饿了许久,若不嫌弃,不妨一起过来吃点。”

      裴节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李烬之微微一笑,直视着他道,“倒是公子若想怎样,我或许可略尽绵力。

      裴节浑身一震,惊疑不定地望着他,面色变了数变,许久方缓缓走到他身前紧紧盯着他,压着嗓子问道:“是你?”

      李烬之似是没听懂他没头没脑的一问,径自嚼着干粮,一面点点手,示意他坐下。

      裴节略一犹豫,瞟一眼远远扔在一旁的弓箭,缓缓坐下身来,接过李烬之扔来的两块牛皮饼。一嗅到香气,忍不住先狼吞虎咽地嚼了几口,又灌下几口酒,身上气力渐复,人也便渐渐安定下来。李烬之静静待他吃饱喝足,方伸个懒腰,闲闲问道:“以你脚力,怎么至今还在这里?区区一点盘查官兵,应该难不倒裴公子才是。”

      裴节眼中精光一闪,并不回答,只问道:“传信叫我出逃的,究竟是不是你?”

      李烬之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随口道:“裴公子何必多问,你只需知道,我眼下对你绝无恶意即可。”

      裴节眼神闪烁,努力想自他神色中瞧出些什么,却只见到滴水不漏的平静。他迟疑片刻,见李烬之一派坦然,心下倒渐渐确定,当下冷冷道:“难道不是你让我只在山中周旋,尽量引着追兵向南,说什么到时不必出关也自有我的生路。我在山中盘桓数日,生路没等来,倒只等来越来越多的追兵。耽误了好几日,好容易才逃了出来。我还不曾问你生路在哪儿,你倒还嫌起我的脚力来了?”

      李烬之心下一动,面上却不露半分声色,懒洋洋笑道:“公子记错了吧,不必出关,哪儿来的生路,难道显军还能闯进来救你不成?”

      裴节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道他想赖账不认,登时冷哼一声道:“我听说泸中有人叛乱,若没猜错,只怕是将军借我调开王宿,随后趁机起事?如今事败,便想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了?”

      李烬之见他显然还不知显军叩关之事,心下大致有了底,便拍拍衣衫站起身来,淡淡道:“大哥于我有兄弟之义、知遇之恩,公子就算是戏言,也不要随便乱说。你为何出逃,我不欲多管,但你若想回显,我倒可助你一臂之力。”他将手边的包袱抛过去,说道,“这里头有些银两衣物同全套通关文牒,足以应付盘查,我也用不着了,你拿去吧。”

      裴节见他当真相助,倒是一愣,将信将疑地接过包袱,低头查看着。

      李烬之径自拾起弓箭向马匹走去,一面道:“好了,我也不耽搁公子,就此告辞。”

      裴节看着他自身边走过,心下忽地一动,唤道:“且慢。”

      李烬之停下脚步,挑眉望着他。

      裴节缓缓起身,低垂着双眼,沉声道:“将军既有意相助,不妨便好事做到底吧。”语声未落,右手已倏然探出,五指成爪,直扣向李烬之左肩。

      这一抓蓄势而发,快得人眼难视,带起的劲风刮面生疼,实是志在必得。李烬之同他近在咫尺,几无闪避余地,他却无半分惊慌,像是早已料到,在他甫一出手的瞬间便顺着他右爪来势轻轻一沉肩膀,外表看来几乎纹丝未动,便已分毫不差地避过了这一抓。

      裴节一击落空,暗吃一惊,顿时省起他的入微法原有预见之能,当下身形一展,双手齐出,左脚也向上撩去,只是皆蓄劲不发,去势飘忽,究竟最后的杀招落在哪里,连自己也未作打算。

      李烬之怎不知他用意,不退反进,猱身而上,右手箭筒一松,凌空抽了一支短箭在手,顺势划向他左腿;同时左手短弓上举,正架住他双手。

      裴节暗叫一声“来得好”,收回左脚,本应已无处发力的双手忽地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劲力,“喀拉”一响,又坚又韧的牛角短弓竟被生生拗断,双手顺势而下,疾如奔雷,眼见便要扣上李烬之双肩。

      李烬之也不退避,只一矮身,双手执着两截断弓向上一迎,正以弓弦兜住了裴节双腕。裴节腕上一阵刺痛,知道不好,不待他缚住双手,在疾劈之中硬生生刹住双手,猛地向回撤去,转折之间竟似不需半分缓冲。

      李烬之也不由暗赞他劲力掌控之自如随心,情知不宜多做纠缠,陡地将断弓向他身后一甩,同时右腿划出,扫向他下盘。裴节慌忙向后一跃避开,岂知甫一落地,恰好被李烬之先前甩出的断弓绊个正着。他一个趔趄,几乎便要跌倒,双腿猛一用劲,两脚几乎陷入泥地中,总算硬是稳下身形。

      李烬之如何放过他,右手短箭早已直往他咽喉刺去。裴节身形甫定,立时抬臂格挡,举手间虽已不似先前的迅疾如电,却仍是勉强架住了李烬之的右臂。正待稳住势子重新反攻,哪知忽觉手臂一滑,却见李烬之手腕一抖,不知怎地就从他格挡间穿了过去,短箭划出一道似曲似直的线,直往眼前逼来。

      裴节大吃一惊,只见短箭来势似疾似缓,仿佛叶舞秋风般渺渺不定,全然难辨路径。只觉眼前一花,什么也未及看清,冰冷的箭尖已抵在了眉心。

      裴节满心惊骇,一时怔愣当场,做不出反应。李烬之微微一笑,收箭后退,负着双手淡淡道:“裴公子盛情相邀,我原不该推辞,只是尚有公务在身,只有不敬了。”

      裴节胸口起伏,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忽冷冷一笑,语带讥讽道:“将军箭术天下闻名,倒是从未听说近身格斗也如此之精。”

      李烬之朗笑一声,略一欠身道:“公子过奖。奇正法之长处原在随心调动全身枢力,爆发力之强无人可比。只可惜上强则下弱,左实则右虚,遇上旁人固是足以以弱胜强,可若遇上能多面出手的自在法同能看穿虚实的入微法,便未免全无用武之地了。”

      裴节冷哼一声,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道:“哦?我倒自认这次并非栽在入微法下。将军最后那一剑绝非凡品,不知容王可曾有幸见识过?”

      李烬之轻笑一声,回身上马,随口答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公子如有兴趣,来日战场相见,咱们再分高下。”

      裴节见他欲走,忙赶上两步,匆匆问道:“你要用我的地方该已用完,这次助我又是为何?”

      李烬之轻描淡写地挥挥手,答道:“自然为了往事。”

      裴节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嗤道:“以你野心城府,我不信你只为她一个人做这么多事。”

      李烬之无所谓地耸耸肩,微微笑道:“那么你错了。”语毕不再停留,扬鞭策马而去。

      此去一路无阻,天放亮时已至出云关。严浒见了他,喜出望外,喋喋不休地将孙乾骂了个底朝天,又一径儿埋怨秋往事太过冷性绝情。李烬之见关内已恢复如常,细细问明了当日情形后也便不再多做停留,直奔泸中城而去。

      入城已是近晚时分。一入七王府,便见王宿飞跑着迎出来,身后除了方定楚,赫然竟还跟着王落。李烬之慌忙下马,人未站定,王宿已一把扯住他,伸着脖子直向门外看去,急声问道:“小七呢,追着没有?”

      李烬之拍拍他肩膀,向王落同方定楚行过礼,方道:“你放心,往事同有瑕在一起。”
      王宿大吃一惊,不知怎地便红了脸,一面轻飘飘地向外走去,一面结结巴巴道:“有、有瑕?她、她也来了?”

      李烬之不由笑起来,一把将他扯回来,叱道:“你这小子,一提有瑕便发梦。她无缘无故地怎能回来?早先融洲打仗,民心不稳,她受邀过来巡演,恰好那一日雷雨里头捡着了往事,我已同她见过,叫她好好关照着。她俩在一处,彼此有个照应,咱们也暂可放心了。是了,她叫我告诉你,她的琴该换了。”

      王宿面上神色变幻,忽喜忽忧,早痴痴地不知神游到何处去了。李烬之见唤不回他,只得无奈一笑,转向王落道:“四姐怎么来了?”

      王落似有些低落,勉强一笑,答道:“反正永安也不必去了,我听说往事同未然出了事,放心不下,便过来瞧瞧。唉,这事说来是我的错,当初便不该存了私心,瞒着她。你既知道她在哪儿,不如带我去,好好劝劝她。就算她不肯谅解,我总也该同她当面道个歉才是。”

      “眼下先由她自己静一静吧,过后我再想办法劝她。”李烬之提起此事也觉心下发沉,不欲多说,岔开话头道,“是了,未然如何了?”

      “她是吓狠了,发了好一阵的烧,这两日总算退了,人也开朗些了。”王落面带忧色,轻叹道,“只是一提那日的事她便哭个不住。我们也只知裴节当日带她走了一小段便将她扔下,其后去了哪里,却是不知了。咱们也至今都没寻到线索。”

      “这倒不必寻了。”李烬之道,“我在出云关外见过他。”

      王落与方定楚皆是一怔,连王宿也回过神来,忙问道:“那混蛋在哪儿?”

      李烬之微微一笑,答道:“我放了他,这光景大约已到穗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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