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12、婉拒之意

　　回到八府天色已渐暗了下来,只顾随胤禛逛园子和商讨进宫的事宜,此时方觉得疲惫不堪便唤小荷弄了些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玫瑰花瓣浴,微熏的蒸气夹杂着花香缭绕左右,第一次觉得来古代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至少所有的东西都是天然的,就像现在随便摘些玫瑰花便可沐浴,泡茶.
　　“小姐,奴婢觉得您今天好奇怪耶”小荷边帮我擦干长发边说。
　　“我有什么奇怪的?”
　　“嗯,小姐今天似乎很特别？”镜子里的小荷一脸的促狭。
　　“你个鬼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只是奇怪小姐今天坐马车，却好似一点事儿都没有?”小荷托着长音向我吐了吐舌头,似有所指.
　　“臭丫头,你敢编排我,看我不修理你”说完也顾不得小姐的形象便抓向小荷,主仆的打闹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中，欢快无比，我们正没大没小的闹着忽见图总管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图总管，有事吗？”
　　“哦，李姑娘,爷叫您去趟书房”八阿哥找我都是来眠月楼的怎么今天却让我去书房呢“都这么晚了, 八爷叫我有急事吗? 不如明天吧”
　　“老奴不知,还是请姑娘走一趟吧”看看图总管神色坚持也只好收拾一番便随他前往“那好吧,请总管带路”跟着图总管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书房,虽然在八府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出过眠月楼, 对于八阿哥的书房甚是好奇,此刻不免打量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门前的扁额上写着‘宁心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名字到颇为雅致,只是不知此阁的主人是否真能做到心如其名,清心寡欲,也许就可以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独善其身了。

　　“姑娘,进去吧,爷在里边儿等”图总管推开门示意我进去, 房间的布置到符合我的想象极尽豪华,与胤禛的古朴截然不同，房内最多的便是书架,架上整齐的堆满了各式古文典籍，还有不少金银瓷器摆设当点缀，墙上的几幅水墨丹青,看样子都是大师级的手笔，处处都体现出一个雅字, 八阿哥真是煞费心机啊.

　　习惯性的划过书架上的一列列群书，线装书的书脊上没有名字随手抽了几本出来看,还以为都是些史书或诗集,没想到尽是些讲人情世故的文章？随手翻了几页不禁感慨八阿哥确实从书上学到了不少真谪, 比如如此这般的笼络人心，以致于所有的朝臣都倒向他营造出他便是未来能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从良妃的寿宴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貌,眼前虽是一派繁华昌盛的景象,可最后还不是一样变成过眼云烟，凭白的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百无聊赖的又转向书桌,桌上随意放着些书信和折子,旁边的画筒里的一幅发黄的卷轴画与其它的格格不入吸引了我的目光，纸张略微有些发黄应该是有些年份了吧？轻轻展开画中是个着旗装的女子在夕阳下倚栏凭眺,远处落日的余辉映红整个画面,从她婀娜的背影中看出应该是个绝色的佳人,不免有些可惜看不到她的容貌？正待收了卷轴却被下方的一首小诗所吸引。
　　‘婀娜花姿碧叶长，
　　风来难隐谷中香.
　　不因纫取堪为佩,
　　纵使无人亦自芳.’以这首咏兰的诗来表达对画中女子的赞赏和倾慕之情也真是别有韵味，落款处的印章竟赫然标着‘玄烨’二字，这不是当今圣上的名讳吗？这画难道是出自康熙之手吗? 如果是皇帝的亲笔,应该是御存之物,为何在八阿哥的府中出现呢?

　　“姑娘久等了”我在疑惑着，八阿哥不知何时已到了我的身后,转回身恭敬的行了礼“民女见过八爷,不知八爷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一定要距人千里吗?”来人轻叹，避开他落寞的眸子“八爷与民女身份有别,民女不敢逾越”
　　“罢了,你的手可好些了”
　　“有劳八爷挂心啦,一点小伤不碍事”尴尬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微退几步,室内刹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的心已经被胤禛占据,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既然不能给就不要留任何念想的好。
　　“随我来”八阿哥牵起我的手不容争辨,他要带我去哪里? 出了书房才知道,外面已不知何时飘起雨来.淅淅沥沥,如丝如油，缠绵紧凑,空气中到处透着股氤氲的气息，颇有些江南梅雨时节的味道。不知走了多入,当耐心快被消磨待尽的时候, 八阿哥终于停下了脚步“到了”

　　所到之处居然是一个湖心亭,四面环水,只有一条小桥与外界相联，到是清新幽雅之处，只是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跑到这里来赏雨吗? 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八爷好兴致,您要赏雨吗?”他并未理会我的冷淡，做了个请的动作“来,坐吧”越过他的肩头才看到亭子里竟已备好了一桌酒菜.
　　“这是专为答谢姑娘而备的,来,我敬姑娘一杯”他微笑着斟了两杯酒,并举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八爷的好意民女心领了,能为娘娘献艺也是民女一家的荣幸，何劳八爷言谢”他不语，彼此间又是一阵沉寂,四周笼罩在夜幕中,只有雨打枝叶声沙沙入耳。夜色已深了，湖面上升起淡淡的薄雾，越聚越拢,将亭子团团围住, 风拂面而过带着丝丝凉意,静静的向熏炉边挪了挪想撷取点温暖,就这么耗下去吗?

　　八阿哥一杯接一杯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心玥,这不是你的心里话,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
　　“啊”对于他突然改变称呼,不禁楞在当中“八爷言重了,民女哪会有什么委屈啊？”
　　“二哥已经向我要你啦,要我三天后给他答复”他直直的望向我,没想到那晚的事情还真是人尽皆知,这才算切入今天的主题吧？
　　“那八爷预备如何呢?”我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八阿哥看我的目光充满了疑惑,想来并未从我的脸上读到如期的惊讶“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小女子虽出身微末，但也懂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怎么听起来有股英勇就义的味道,心里暗暗自嘲,如果不是胤禛已经为我安排好一切,我想自己此时定然不会如此从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喃喃的重复着我的话，慕的拍案而起“不，我决不会把你送给他,他根本不懂得如何怜香惜玉,他不配”原来斯文儒雅如他也有爆发的时候啊？他这是安慰我吗? 据我所知他与太子之争还只在暗处进行,为了一个女人而公开忤逆太子的事情断然不是他的所作所为，何况对此刻的他也毫无宜处？便调侃道“八爷竟要为了我忤逆太子吗?”
　　“为了你我愿意”他的话让我大跌眼睛,不是喝醉了说胡话吧? 要不是跟他身份有别，真想过去摸摸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发烧说胡话？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看他,脸颊驼红,原本明亮的眸子已布满红丝,似寐非寐,透着晶光,一时无从分辨,也不愿分辨便轻轻劝道“八爷, 别再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他粗鲁的驳开我的手,怎么男人都一个德性,明明已经醉了还要逞强，既然你要喝,随你, 本小姐现在是又冷又睏没兴趣奉陪了“那八爷自便吧,民女告退”
　　“心玥”八阿哥扯住我的身形用力向后一带,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曾经熟悉的味道,相同的雨天,一瞬间的恍惚,只是这次很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个怀抱,挣扎着想脱开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拥的更紧，一如诀别前的最后一次拥抱。

　　“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便送你走,绕道山西,河南, 安徽再入浙江境内,这样便不会撞到太子的人”放开我八阿哥不容质疑的说，他真的要为了我得罪太子吗? 他不怕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吗? 为了我值得吗“不, 八阿哥,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是本届的秀女,既使逃过了太子的魔掌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送我进宫吧,生死由命宝贵在天,我不想连累任何人, 包括你,也包括我的家人”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他再度吃惊的看着我。
　　“嗯”我坚定的点点头。
　　“你单纯善良,根本不适合在宫里的生活”我当然知道宫里就是人间地狱,尤其还正处在九王夺嫡的旋涡中,也许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可是我更相信胤禛为我所作的一切“就算我能侥幸逃脱,那我的家人呢？以后呢? 你能保证太子永远罢手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有我容身之地吗? 与其要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如面对现实”
　　“可是…”
　　“谢八爷体恤，民女心意已绝”转身没入雨夜,留下一脸愕然的八阿哥……